苏铭用了十分的力量，不，是十二分的力量。
江离未的身体被丢在了原地，苏铭再没看他。转头走向了戚玄。
“他……”戚玄一开口，突然有点想打自己，眼前的白衣少年伤口还有血迹，而她竟然先是问起那个伤了她的人。
“他没事，晕过去了而已。”苏铭意会，没有丝毫不满的表情。
“你没事吧？”陆云芷在旁边问。
“一点小伤，不碍事。”苏铭停了停，“不过衣服脏了。”
“没事，换一身便是！”戚玄说。
“苏铭么？”上首传来一个声音。
戚玄听了，想起这是还在七星殿，还是生死决。只不过这次并没有以往的惨烈，况又是她第一次真正作为参与者，所以有些忘了规矩。现在，应是代教主给苏铭赐药的。
“是。”苏宁不卑不吭。
“戚玄，你带她过来，今天他的表现很不错，听说是你新晋的‘鬼’，那也该给你这‘葬心’阳的部分了。”
“嗯。”戚玄带了苏铭向紫袍男子走去。
紫袍男子递过一个小瓶，与戚玄那个冰蓝色的不同，这个瓶子透着些红色。
戚玄接了，便欲收起。却听紫袍男子说，“收起来干什么。让他这便喝了吧。你知道的，这葬心阴阳不合，会伤害身体的。”
戚玄心惊，面上强做镇定。
“代教主，历来都没有现场喝的规矩，反正服用了‘阴’的部分，不服这‘阳’是会死的，所以大可不必这时候服用。”
“可若你没给她服‘阴’的部分，就另当别论了吧。”紫袍男子用只有戚玄苏铭能听到的声音说。
苏铭戚玄皆是神色微变。
“代教主，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没有服药，何必要这般听我差遣。”
“戚玄，你知道欺上是什么罪吧。”男子声音冷了下来。
“我没有。”戚玄语气也硬了几分，因为这药物入体，总归是查不出的。否则如何被称为无解之毒。“代教主如此说是要定我叛教么。”
“其实也很简单的，只要让你的‘鬼’此服下这个，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况且没有什么损失。相反的，若是你一再抗命，那就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了。”
戚玄神色凝重，知道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了，若苏铭想在这群山之中逃离的话，也未必不可能，她轻功不凡，教主不在，代教主不可能亲去追杀，只一个左护法未必能奈何的了她。
不过自己的处境……
还有那个孩子。
一瞬间，戚玄的脑子里的念头转过了千百个，她扭头看着身后的苏铭，眼神中充满着决然与坚定，她对她说“喝吧”
同时却快速比着口型：
“快逃，带走芷儿。”
“好。”苏铭没有像戚玄一般比着口型，反而说了出来，在外人眼中，这一切像是戚玄在要求苏铭服毒，而苏铭爽快应了一样。
这家伙！戚玄心中无奈笑笑，还是这么鬼，临离开时还给我玩这一手，不过这样自然会降低人们的防备，更容易逃离，这可能是自己愿意把陆云芷托付给苏铭的原因吧。
然后她看到苏铭上前，接了白首递过来的药瓶，喝下去了。
喝下去了？
戚玄如遭雷击，呆傻的看着苏铭一松手，小瓶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然后四分五裂。
她是打死也不信苏铭愿意认她为主的。
她是打死也不信苏铭可以放弃自由身。
她是打死也不信苏铭这种智商会不知道喝下了这个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混乱的头脑之中，又无数问题，却只脱口而出了这三个字。
“选择而已，取舍罢了。”苏铭淡淡的说，亦如昨夜那般，可昨天戚玄还觉得这个人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了。
而她如今再说出这些的时候，确让戚玄心中有一种震撼。
她知道，苏铭太聪明了，聪明的她一定从自己的眼神中猜到了如果她一走了之，那她戚玄面临的只有死亡。
这次算我欠你的。戚玄想。
身旁紫袍男人暗握刀柄的手松了松，面色仍是带着些疑惑却终于舒展些了。
……
从大殿回来，戚玄让陆云芷为苏铭包扎伤口，自己则是去处理一些回来要处理的事务。
“苏铭。你痛不痛啊……”原本尽力让自己表现的成熟些的陆云芷，看着苏铭一身伤口，小孩子那种藏不住情绪便彻底显露出来了，她满脸都是担忧心疼的神色。
苏铭看了她一眼，突然勾了勾嘴角，学着戚玄的语气说：“叫哥哥。”
原本还一脸担心的陆云芷一听到这个，脸上的暗淡神色顿时去了一半，嘴一撅，“谁要叫你哥哥！”
“不叫就不叫吧。”苏铭说，“皮肉伤，马上就好了，你出去吧，我自己弄就好。”
“我帮你！”
“其实，这伤是我自己让他割的。”
“让谁？”
“江离未。”
“你疯了！你不知道我……我们多担心你！”戚玄说到一半，加了个们，欲盖弥彰。
“谢谢。”苏铭很认真的道了谢，“但是他只能这样才能传达出一些信息。”
“什么信息？”陆云芷一脸疑惑。
“你看。”苏铭说着将手臂上的衣服除去，冲着陆云芷。
“伤口？”
“不，是字。”
陆云芷顺着横七竖八的伤口看去，确实有几道伤痕是连在一起的。
“午时，竹林”陆云芷仔细辨认这，脱口念了出来。“他约你？”
“嗯，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这边手臂上也有一个‘独’。”
“所以这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嗯。他不方便直接说话的。”
“害我们白白担心！”
“嗯，对不起。”苏铭有认真的道歉。
“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坏人约定，他要是害你又该如何！”
“他第一招就已经表明了心意，他出手有个很大的破绽，别说我了，只要练过剑，当时都可以取他性命的。”
“所以他用命表明自己的诚意？”
“是。”
“所以你就相信他？”
“嗯……也不全是吧，戚玄喜欢他，也有这个原因。”苏铭顿了顿，“现在看来，这个人似乎也并不是对戚玄半分情意也无的。”
“他们以前是……恋人？”
“嗯。”
“……”陆云芷听苏铭这么说，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角落处升起，挥之不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从第一眼见到江离未，看到戚玄对那个人的种种反应，她就觉得非常抵触。
不过好在，他是个坏人，她有足够的理由去厌恶，去鄙视。
而如今，他突然变成一个好人，这让陆云芷感到无所适从。
“不过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打晕他。”
“他弄坏了我的剑。”
“……”陆云芷差点给苏铭噎死
……
卧龙峰本是没有竹的，但因为某一任玄羽教主的喜好，从外地引入了很多竹种植到山上来，并要求一代代教众多加照顾，是以如今一眼望去是苍翠一片。
苏铭站在竹林之前，背上却没了那柄剑。想是那时丢了便没有取回。
“苏公子！”来人看到了苏铭，神色既开心又复杂。
等那人走近，苏铭二话没说，又是两拳打在那人脸颊，虽然没用内力，可这一砸之下想必也是疼痛异常。
“你……这是？”江离未捂着脸，有些生气又无法发作。
“第一拳为了我自己，谁允许你吧我当成写字板了？第二拳为了戚玄，你又凭什么替她决定让她成为这次的第一人，让她成为未来的教主。”
“好，我认了。”江离未面露颓然之色，“不过你可知道，小主若无法成为教主会如何？”
“会死，不难猜。”苏铭语气平淡，没有常人提到死亡时候那种畏惧。“不过这也是应该由她应该自己做的选择。”
“我叫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告诉她这个，选择还是要她自己做，但我不希望她一无所知的做出这个选择，我不想她后悔。还有就是关于那个只有教主才能知道的秘密，是和离火宫有关，所以一定要注意着些。”
“就这些。”
“嗯。”
“话我会带到的。”苏铭转身欲走。
“请你……照顾好她。”
“什么？”
“你也喜欢她的吧。如果可以，我才不想你拥有这个身份，我愿意成为她的鬼，此生只伴他左右，只为她一人俯首称臣。不过，已经不可能了。我没有守住我的身，只能守住我的心。如今你已为她的‘鬼’，希望你能助她成为教主，护她周全。”
“想太多了。”苏铭没有一点触动，“我有喜欢的人，她也没有多弱小，不需要倚靠任何人的，你不懂她，从来都不懂，少自以为是了。”
自……自以为是?
苏铭转身走了，留下呆滞的江离未喃喃念叨着苏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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