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随侍女官

    “尊上若是想知道是何种□□毒死了二位殿下,我倒是可以同尊上说上一二。”

    淡漠的话语骤然从禺疆宫外传来,引得大殿中的三人具是一震,齐齐向宫门口看去,一殿紧张窒息的氛围也顿时消弭了不少。穗禾方才见旭凤突然认真起来,即使针对的不是她,心里不免也有些惴惴的。虽然她有自信即便最后旭凤知道了是她出的手,也是不会真的对她怎样的。

    想着,她便瞧见一抹纤细高挑的身影,步履平缓的从宫门口走来。那身影走的十分娴雅从容,明知道魔尊正看着她等着她,她的步伐也未见丝毫的加速及凌乱。与那道身影而言,仿佛再没有什么比她自个儿的自在更为重要的事情了。即便此刻身处禺疆宫,面对魔尊亦是如此。

    待那道身影走的近了,穗禾才嫉恨的发现,此女子竟有着丝毫不逊于水神的绝世容颜,且那自在沉着的模样,比之水神更加令她恼怒异常。

    旭凤从那声清泠平淡的话音响起时便锁定了那道墨色的纤细身影,引他注目的,不光是女子身上视万物为无物的绝对气质,还有她穿在身上那有别于六界中任何形制的古朴袍衫,衬得她整个人竟不似现实中人。此女的衣衫质地并非仙子魔女们钟爱的流云彩纱,而是较为厚重垂坠的烟罗纱。简单宽大的衣袍上,只在领口处袖口边镶了些暗金线,最大也是唯一的亮点是腰间一根暗金色腰带从侧边直坠地面,给人以稳重安定之感。

    “你是何人?不经通传怎可自行入殿?!来人呐,将此女给我带下去,即刻关押起来!”穗禾原本还压抑着的怒气,在看到旭凤瞬也不瞬的瞧着眼前女子时,便再也克制不住了。先有锦觅后有此女,为何旭凤的目光总也不能为她停留呢!

    “等……等等!尊上,此乃阿宁,是我魔药宫司药。”夏枯好不容易等着阿宁前来救他,怎可让穗禾一句话就给发落了。

    “司药?我怎的从未听闻过魔药宫有什么司药?”穗禾凝眉反问,并不相信夏枯的说辞。

    “尊上容禀,阿宁喜静,甚少从魔药宫出来走动,除了属下,尊上殿前的传唤女奴也是知晓的。”对于阿宁的身份,夏枯倒是不怕旭凤不信,至少禺疆宫中的传唤女奴是可以证明这一点的。

    “再者,阿宁能安然走到殿中,必然是给殿前守卫递交了魔药宫中的宫牌才得以被放行进来的。”夏枯一面观察着旭凤的脸色,一面又再次补充说明道。

    “行了,魔卫先退下吧。”旭凤朝殿中围着阿宁的魔卫随意的一摆手,魔卫们顷刻间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个干净。方才他一直都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阿宁的神情变化,令他惊奇的是,她竟真的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的瞧不出淡漠以外的其他情绪来。

    见魔卫齐齐退走,穗禾似是极为不甘的还想再开口,可当她眼角瞥见旭凤的模样时,又只得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语给憋了回去,暗地里差点没咬碎了一口银牙。

    “你叫阿宁……那你倒是跟本座说说,二位殿下是中的什么毒?”旭凤话一出口,嘴角便不自觉轻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不出的邪魅俊秀。

    阿宁似是对这样艳丽的颜色无甚感觉,黑眸中依旧平静无波的从宽大的袖袋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的雕花匣子来,直直的便向旭凤递了出去。穗禾见她如此,心内的郁结之气稍稍平复了些,上前接过阿宁手中的匣子,双手俸给了旭凤。

    旭凤打开匣子,垂目见内里放置着一整株已经炮制好的深褐色草药。他伸手将草药拈在手上,细细打量了一圈后,微一挑眉看向阿宁,等着她给他解惑。

    “此草名曰生天南星,有剧毒,长于虞渊最深处,千万年来魔药宫中也只有这一株。”阿宁接收到旭凤询问的目光,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呵,既然只有这一株,现下里好端端的都在这里,你如何说二位殿下是中了此毒?”穗禾瞧这阿宁是怎么瞧都不顺眼,一抓到错处便反唇相讥。

    “生天南星只需掰下一点小叶片便可达到投毒效果,用一整株未免浪费。”阿宁轻飘飘的一句,倒似在赞扬那下毒之人。

    夏枯早已习惯了阿宁的说话方式,自没觉得怎样。反倒是穗禾被噎个半死,一时竟也是无话可说。旭凤冷眼瞧着这三人的模样甚觉有趣,随即又懒洋洋的开口道:“你话中之意,这毒确实是出自你们魔药宫?”

    “这药确乃魔药宫中收藏之物,只不过,是有人半夜偷盗而去的。”阿宁见旭凤反问,依旧不疾不徐的说道。

    “哼,你与夏枯同属魔药宫,若是你们二人串通一气互相作伪,谁又能分辨的清楚。”穗禾几乎是一逮着机会就给夏枯跟阿宁下绊子。如此明显的针对,即便平和如阿宁,也忍不住分了个清淡的眼神给她。

    “如若真要这般行事,我大可以帮着夏枯毁了这株药草,引你们去虞渊查找真相便可。毒之一事,能下手之人十之□□,又何止夏枯一人。”阿宁语气虽平淡,话中意思却是十分明白。真想下毒害死谁,这魔宫中人想做点手脚还不容易吗。

    “你!放肆!尊上面前岂容你信口开河,随意污蔑!”穗禾简直要被阿宁给气死了,声音都不自觉带了点鸟族特有的鸣音。这话听在她耳里,无疑像是在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蠢似的。

    “穗禾,注意你的身份。”对于穗禾几次三番的抢话针对,终于有些不耐的旭凤微一蹙眉,低声提醒道。

    “尊上,一个小小司药居然敢对你如此无礼,穗禾真是看不下去了。”穗禾见旭凤蹙眉,忙收敛了情绪放缓了语调,带着点委屈跟讨好的柔声说道。

    “好了,此事本座自有分辨,你且呆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吧。”旭凤鲜少在人前落了穗禾的面子,此次看这模样是真的恼了她。穗禾听旭凤语气冷淡态度强硬,也只得不甘的咬了咬牙后退几步,站在了王座的侧后方。

    “夏枯你起来吧,此事本座会派人再去查的,你照常行事便是。”旭凤将生天南星重新放回木匣里,随即手腕轻抬,匣子便灵巧的飞回了已谢恩起身的夏枯面前。此时的夏枯,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谢尊上。”一身汗湿的夏枯郑重的伸出双手接过木匣,再次向旭凤躬身行礼谢恩道。

    穗禾眼见着旭凤居然就这么将人给放了,想开口又给忍了回去,此时她若是再出声针对夏枯,就难免会令人心生疑窦了。

    “至于你……本座这禺疆宫还缺个随侍的女官,从明日起你便来宫里候着吧。”旭凤眼眸含笑的看着自方才起便没再开过口的阿宁,淡淡的吩咐道。本以为会看到下方女子行礼谢恩,却不想,那女子似是思考般,停顿了半晌,才直视着他的眼眸慢悠悠的,道:“回尊上,阿宁有三不做。”

    此话一出,即便是深知阿宁脾性的夏枯都忍不住为之侧目了。他知阿宁从来都是遵从本心行事,不做己不想做之事,不说己不愿说之话。平日里对着他随心所欲也就罢了,今儿个对象可是魔尊啊,她居然也敢。真不知她是神经太粗还是全然不顾及。

    “呵,你一个小小司药,倒是好大的口气。”穗禾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出言讥讽道。旭凤突然的决定已经够让她惊诧了,他的身边何时有过女官?!还是天界二殿下时,栖梧宫中也不过几位男侍而已。现下,他居然要收了眼前的女子为随侍女官,怎能不叫她为之嫉妒恼恨。

    “无妨,你且说来听听。”其实旭凤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想法,每每看着眼前自在而立的女子时,总能给他以一种宁静安定的感觉,让他千疮百孔的心有片刻的安宁。

    “一不做饮居起食端茶送水;二不做违心荒言;三不做背心谬事。”

    待阿宁缓缓将“三不做”说完,这回就连穗禾也都听得呆住了:天底下竟还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她以为她是谁?!至于夏枯,要不是旭凤还在上首坐着,他已经扶额□□了。说到底,他还是太低估了她,她是真的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呀。

    “那……本座要你何用?”要不是端的魔尊的身份,旭凤的嘴角都忍不住要抽抽了。他这也是头一回见到对着他还如此胆大妄为之人,那言下之意归结起来不就是说:除非我乐意,不然别指望我能作甚么吗。

    “尊上觉着阿宁有用便有用,觉着无用便无用。”阿宁丝毫未受旭凤眸中冷光的影响,真心实意的答道。是尊上要留她当随侍女官,尊上觉得合理既是有用。

    阿宁这话任是谁人听来都有些故意抬杠的意味,夏枯乍听之下都替她捏了把汗。虽说如今的魔尊为人宽厚,也甚少迁怒于人,但是敢如此当面戏弄与他的,他即便有着再好的脾性也是按捺不住了吧。

    旭凤初听之下确实有些不快,但也远远不到发怒的地步。这阿宁明显与别不同,观她眼中情绪,竟当真是做那般想法,全然没有耍弄与他的意思。而他,竟也莫名觉得她似乎是懂他的。这种感觉于他而言是全新的从不曾领略过得,有些奇异又有些莫名其妙。

    “也罢,明日起你便在禺疆宫里候着吧,没事你俩都退下吧。”旭凤说完,随意的朝阿宁同夏枯挥了挥袖子,命二人离开了大殿。之后,直到阿宁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旭凤这才转开眸子看向站在侧后方的穗禾。穗禾没料到旭凤会突然转头看向她,满脸愤恨来不及掩藏之下倒是落得个一脸尴尬与不知所措。旭凤突然要收女官,她自然是没有置喙的余地,只是心中的那股子邪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如若旭凤收的只是一般的魔女也就罢了,阿宁之于她的威胁却是丝毫都不亚于曾经的锦觅的。

    “穗禾,今日之事我不会再查,我也希望此类事件往后再不会发生。”旭凤轻抿了下嘴角,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似劝诫似警告的同穗禾说道。穗禾被旭凤黝黑的眸子盯得有些发慌,她直觉旭凤一定是猜到了些什么,才会留下她与她单独叙话。

    “尊上,穗禾不明白。”穗禾垂下眼眸,不敢与之对视。

    “不明白也无妨,你只要记得我今日这话便是。”旭凤看着一脸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穗禾不自觉便压低了嗓音,言辞中也带了丝威仪跟告诫。

    “穗禾谨遵尊上教诲。”穗禾咬牙,旭凤他一定是猜到了。

    “嗯。”旭凤见穗禾似是听进去了,满意的应了一声后便行步越过她,朝偏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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