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

    连他快忘记的生辰却有人替他记得。

    宋瑾珩这一刻实在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感受。

    那满室的烛火,横幅上几个祝贺的大字,七零八落的彩绸,屋子被烛火点亮了,那字一看便是出自林小鱼之手,宋瑾珩又记起他教她写字时那一幕幕的场景。

    “奴婢等来敬公子一杯,祝公子心想事成、前程似锦。”

    几位品位较高的丫鬟前来敬了一杯酒。

    柔儿等亦来敬酒,道:“奴婢只愿公子身体健康、岁岁平安。主子好好的,便是我们做奴婢的最大的心愿了。”

    说罢皆行大礼,酒一饮而尽。

    宋瑾珩笑着说了声:“好。”便也轻呷了一口。

    众人前来敬酒皆一杯饮尽,而宋瑾珩却只是有的轻呷一口。唯独轮到林小鱼的时候,林小鱼只轻抿了一口便被呛地不行,便未曾再饮,但宋瑾珩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接着便将杯中之物饮了个干净。

    宴席行至一半,众人皆酒酣食饱,有些晕晕然,柔儿在席上还安排了几个唱曲儿的前来热闹一下。

    那台上挂满丝绸彩带,处处红火辉煌,歌女在台上唱着一出长歌,琵琶声声声悦耳。

    “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愿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烛火辉映之下,林小鱼因喝了几口酒,脸颊都粉粉的,她的双眸仿若倒映着火光,亮晶晶的。

    宋瑾珩看了看她,只觉得这人已然有些醉晕晕的。

    “公子….”

    宋瑾珩看向她。

    林小鱼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簪子,那檀木簪看上去做工并不精细,但样式典雅古朴,簪子表面如墨一般,只是摸上去有些粗糙,好似新做的。

    林小鱼将簪子递给他。

    宋瑾珩顿了一下,他不由问道:“给我的?”

    林小鱼点了点头。

    林小鱼想的是日前打碎了宋瑾珩一根白玉簪子,如今便还他一根簪子,她月俸不多,全去买了这么一小块紫檀木,按照系统搜索的方法,她废了些功夫便做出来了。

    摔坏了东西,就要赔给人家。

    林小鱼的想法很简单。

    宋瑾珩拿着那木簪,只以为这是林小鱼为了他的生辰特意送的。

    他看的出那简略的木簪并非外头买的,这紫檀木还算不错,大约是那人自己做的。

    木簪虽简单,但难得的是这人一番心意。

    宋瑾珩想起以往他并非没有收到过罕见稀有的珍宝,也并非没有被大肆举办过生日宴席,只是过了太久,他都快忘记了。

    今日,在这狭窄的小院,那简单的菜肴,零零散散几个人,挂了几盏彩灯几条彩带,如此简单的一个生辰,他却并无悲戚之感。

    台上琵琶声渐渐急促,似是急风骤雨一般,嘈嘈切切。

    周围的人都喝了声好。

    这样简单的热闹。

    林小鱼却靠在椅子上打着瞌睡,被这一声猛地睁开眼,茫然看了看四处。

    她揉了揉眼睛,眼睛有些湿湿的,又有点亮。

    他觉得心里好似有什么地方被悄悄填满了。

    只剩台上歌女在唱着。

    “愿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十四岁这一年是宋瑾珩命运的转折点。

    这一年,宋二公子因才貌出众、清流风雅,声名大盛,大梁各地几乎无人不知宋二公子。

    这一年,宋瑾珩获得了圣上的赞誉。因其才名出众,圣上破例命其进宫伴驾,他此后更是多次立功,一跃成了圣上面前的红人。

    而也是这一年,他将会遇见这个世界的女主——王珮婉。

    他与王珮婉二人皆是一见钟情,此后虽阴差阳错相恋过程有些波折,最终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个世界的剧情出现了些偏差,前几桩事,宋瑾珩已然在慢慢进行了。

    如今民间“清议”之风盛行,前些日子滇洲大雪,粮食枯死,灾民皆苦不堪言,朝堂上因此事急地焦头烂额,就此一事民间亦多有议论,宋瑾珩提出的赈灾一法最后甚至传入了圣上耳朵里,圣上大赞其才,吩咐下面按照宋瑾珩之法去做,还亲自派人来宣宋瑾珩入宫倡议其中细节。

    因为此事,宋瑾珩已经连续几日都几乎是住在了宫里。

    相传,圣上对宋瑾珩颇为赞赏,称其是经世之才。

    如今赈灾一事还没忙完,这庆云阁的人整日整日都见不着主子。

    林小鱼倒是乐得清闲。

    外头下着雪,入冬了过后冷地很,林小鱼便整日里都不想出门。她便窝在屋里抱着一个金丝手炉,烤着火,翻翻话本子,悠闲快活。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她估摸着还有些日子男女主才能见面。

    男女主见面可是大事情,她记得很清楚,是在一次宴席之上,男女主见的面,她只希望一切都不出差错才好。

    她本几日都不出门的,但那些个丫头们见她如此懒怠,都跟着柔儿一起硬是要她出门走走。

    “梅坞那处的梅花经这一大雪都开了,我们去赏梅可好?”

    “那梅花开得好看的紧呢,待会儿去折几枝回来插在瓶里,定是满屋清香。”

    林小鱼抵不过她们软磨硬泡,只好依着她们收拾了一下,一起出了门。

    撑着纸伞,披一件毡毛斗篷,踩着地上的的雪,青石板上脚步声清脆又动听,女孩们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

    到了那梅坞,红梅初绽,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那一株株清丽动人、傲然挺立。

    冰凌霜结,红梅之上冰雪凝结,晶莹剔透,宛如玉女婷立。

    暗香浮动,雪下大了些,如鹅毛般落下。

    枝桠之间能依稀看见几张笑靥如花的脸。

    低头嗅梅花,幽香袭人。

    林小鱼也被这白雪红梅的美景给吸引住了。

    她寻着那梅花往里漫步,雪从打在伞上发出极静谧的声响。

    不知不觉,竟不知走到了何处,一看来时的那些丫头们都不见了。

    林小鱼悠悠转了几转,这白茫茫的大雪之中,四处皆是红梅,梅花繁盛点缀在这雪里,几乎要将这雪色染上胭脂。

    她找了一会儿便不找了,想着那些丫头们过一会儿见她不见了,定能找到她。

    这落雪红梅的美景也不是时时都能见到的。

    她想了想便索性找了个隐蔽处,观赏这梅花。

    她见不远处有个亭子,走进了一看,才见亭中有一人。

    那人穿着不凡,一袭素色的锦衣,围着雪色的狐裘,腰系环佩,头戴玉冠,墨发倾泻而下,他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他的脸围在雪白狐裘内,更衬得他唇红齿白。

    好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林小鱼一向记忆力极好,她曾远远见过这人一面,这人正是侯府的大公子宋锦墨。

    她上前去屈膝行了一礼。

    “大公子。”

    宋锦墨这才微微转过身来看向林小鱼,而他这一转身林小鱼才看到,他手中竟捧着一只小鹊儿。

    那只小鹊儿青蓝色的尾羽上受了伤,林小鱼见它蜷缩在那人掌心,瑟瑟然的模样让人明白它是生了病。

    见林小鱼一直盯着他手中的鸟儿,宋锦墨开口道:“天太冷了,这小家伙从树上摔了下来,被我撞见了,它折断了尾羽,腿也伤了。”

    他轻轻抚摸了下手中那小鹊儿的羽毛,眼中带了几分怜惜。

    他那么一个贵公子,却毫不在意地捧着那只脏兮兮的鸟儿,还满脸怜惜之色。

    “我本欲带它回去,只是恐府内无人肯救治它。”

    薛氏一向厌恶宋锦墨养这些鸟儿花儿,府内上下一心只想要他好好念书,只有念书才是正经事,其余事都是不被允许的。

    林小鱼道:“我看看。”

    林小鱼上前几步仔细将那鸟儿看了看。

    她被点亮了【医术】技能,给一只小鸟儿看看伤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些小伤,并没有大的问题。”

    林小鱼想了想道:“可有绷带和伤药?”

    宋锦墨沉吟了片刻道:“我屋内应该有备下的伤药和绷带。”

    他看了看面前这个小婢女,有些犹豫,道:“不如...你与我回去,我去取绷带和伤药来。”

    若是旁的麻烦事,林小鱼定然懒得去管。

    但是对于这等的小动物,林小鱼却总是抱有一些说不明的亲近之感。

    那小鹊儿缩在那人掌心发抖的模样实在有些可怜。这样冷的天,这伤若不及时救治过不了几天这鸟儿便会死掉。

    林小鱼有些犹豫,却终是答应了。

    去了宋锦墨屋里,一进屋一个大丫鬟便迎了上来。

    “我的公子哟,您这是去哪儿了,我们找了许久也不见您回来,可把我们急坏了!”

    宋锦墨一回屋却只是说道:“去将我的伤药和绷带悄悄取来。”

    “公子您受伤了?”那丫鬟顿时变了脸色。

    宋锦墨这才偷偷将自己藏在袖内的手张开,那丫鬟一见他掌心握着一只小鹊儿顿时惊道:“这....这若是被夫人发现了....!”

    宋锦墨捂住她的嘴道:“你不说,我们都不说,没人知道。”

    那丫鬟闻此只好叹了口气,偷偷将那伤药和绷带取了来。

    林小鱼便给那鸟儿上了点伤药,又缠了绷带,这才处理好了。

    宋锦墨见那鸟儿似是好了些,也肯进食了,便放下了心,他还与林小鱼约定好了日后再来给这鸟儿看看。

    又偷偷差人将林小鱼送了出去。

    林小鱼回了屋,旁人问她去哪儿了,可叫她们好找,林小鱼回答道:“去救了只小鸟儿。”

    那丫头们闻此便作罢,只是邀她一起去插那刚折下来的梅花。

    又是嬉闹了好一阵子。

    而这日宋瑾珩回来时,他一看下面探子呈上来府内的小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林小鱼午后去宋锦墨房中,约莫半个时辰方才出来,其间不知作甚,下人皆屏退一旁,屋内声息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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