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根本不想见你。”王翠花一口气闷不上来,她嘴唇微微颤抖,干脆一口咬定。
她越是情绪反应不对劲,许绿竹就越是怀疑。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肯定不像王翠花说的那么简单。
一时间,两个人就僵持在这。
外面又走过来好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吵的许绿竹脑袋疼,她皱着眉,瞧着一大帮人走进来,为首的正是刚才和她有过节的花娘。
“哎呦,温中媳妇儿,你家那口子摊上事啦!你竟然还有闲心跟你娘聊天,该不会你们娘俩在商量着怎么跑路吧?”说完,花娘拿起手绢捂住嘴巴,笑的不怀好意。
许绿竹瞪了她一眼。
她心里放心不下,又不想开口去问花娘到底发生什么,便打定主意自己去看看。这么一想,她就开始撵人:“诸位都别堵在我家门口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啊。”
花娘:“你以为我们稀得留在你这啊,要不是告诉你陆温中把刚上任的村长打伤了,我们还不稀得来呢。”
许绿竹哪里是好惹的,原主本身也是个悍妇,她干脆拿起门口的铁锹,举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这花娘嘴里说的好听,还不就是为了来看热闹,她这种人根本就是无利不起早,许绿竹才不会相信她有这么好心。
许绿竹的暴脾气村里人大多是了解过的,几个有眼力价儿早已经从大门溜走,还有几个凑热闹的虽然走了但是走多远,眨眼的功夫儿,花娘身后顿时就没剩几个人。
花娘白眼一翻:“走喽,我去那边看热闹去。许绿竹你别横,待会有你哭的时候,哼。”
许绿竹懒得搭理她。
当务之急,是先去村委会看看。
等许绿竹赶到村委会的时候,周围已经围着一大群人,不管手里有活没活的都过来凑热闹,一个传十个,十个传百个。到现在将近有半个村的人都围在这,许绿竹从人堆里挤进去。众人一看她来的,脸上的神情更是五彩缤纷。
这下可是有好戏看。
许绿竹到了村委会,又了解情况以后才知道,什么村长被打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相反是陆温中受了点伤,如果非要说村长受伤大概就是他那节断掉的指甲盖吧。
“你没事吧。”许绿竹冲到陆温中旁边,看着他胳膊一直在流血,当即就准备拉着他离开:“走,找车去场里卫生所。”
陆温中安抚似得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别用担心。”
许绿竹还是皱着眉头。
孙云念在旁边,她的头发都乱了,手指头直打哆嗦,看到了许绿竹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娘,你没事吧。”许绿竹过去,先是把孙云念的头发整理好,温柔的问了一声。
“娘没事,就是娘做了错事。”孙云念连声音都有些抖,她身子本就不好,经常卧床休养的人,哪里经历过这样大的场面,“娘真是对不起你们。”
这是什么意思?
许绿竹没太懂。
陆温中过来:“咱家那块地还给场里吧,我不打算要。”
“可是,这怎么行啊。”孙云念眼眶泛红,“没有这块地,咱们一家三口吃什么喝什么,当真是要去喝西北风不成吗?”
陆温中安抚道:“娘,还有别的出路。人活着总不会饿死的。”
孙云念直摇头,陆温中根本不明白,二十多年前闹饥荒,饿死一大片人,多少人经不住饿去啃树皮。
不过陆温中说的也对,如今毕竟不是那个饥荒纵横的年代。
孙云念沉默。
反倒是许绿竹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脸色越来越难看,语调也忍不住沉下来,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的确不太好,而且若是和许绿竹相熟的人就会发现,她现在的情绪已经是愤怒到极点。
陆温中唇瓣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孙云念抢在他开口之前,先一步走过来,拽着她的手,“绿竹,你是知道温中的脾气。刚才在家里闹成那个样子,他肯定是不会过来给村长服软的,他一个男人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娘是个女人,总知道什么时候该服软。”
许绿竹皱眉,看着王国军的眼神也不太对,她厉声道:“你威胁我娘?”
“哪的话。”花娘不知道从哪拿了把瓜子,这会正嗑的正香,她插话道:“我们在门外都听的清清楚楚,你这个婆婆怕是要把你卖给王国军。”
“你说什么?”许绿竹声音提高。
虽然她知道这个时代并不是怎么进步的时代,但是这样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仍然是不允许的啊。更何况,她嫁给陆温中,两个人也没离婚,她还算是陆家的人,孙云念怎么可能这么糊涂。
她瞳孔放大,立刻看向孙云念。
孙云念直个劲地摇头:“绿竹,你听娘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许绿竹只觉得脚底板冒凉气。
她这个人待人还算真诚,虽然脾气差点,尤其是几日的相处下来,她已经把孙云念看成自己的娘。
花娘还嫌事情不够大:“门外的人可都听的真真的,王国军亲口说要让孙云念把你弄过来,还说除了这个办法别的事情免谈。是不是?”
她回头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喊了一声:“我没说假话吧。”
后面的人有摇头的,也有点头的。
许绿竹还是不相信。
可刚刚孙云念一脸愧疚的神情却不似作假,一时半会,她竟想不出这问题关键。许绿竹的脸色铁青,决定把这件事情放一放,于是她拽着陆温中:“别说这个,先带你去诊所,要是你这胳膊废了,娘的眼睛才真是要哭瞎。”
路过花娘的时候,许绿竹看了她一眼。
这一个眼神立刻就把花娘镇住。
许绿竹常年打拳击,她真正生气的时候,通身的戾气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花娘悻悻地移开目光。
等到许绿竹走后,她看着许绿竹的背影,这才缓过神来,于是啐了一口:“呸,烂.货,神气什么。”
许绿竹当着花娘的面说她老公出轨的事情,戳到了花娘的痛楚,所以现在是敌人见面是分外眼红,而花娘也打算跟许绿竹作对到底。
日头村是场里的车并不好找,通常一天只有那么一趟。
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说有车。不过好在,许绿竹正巧碰上一辆牛车,她和陆温中一起走在牛车后面的草垛子上。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半晌过后,陆温中看着她道:“娘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对你这个媳妇看的比我还重要。”
孙云念对许绿竹好,这一点许绿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到底还是因为花娘的话,她心中起了些异样的情绪。
“我知道。”她轻轻应了声。
陆温中不再说话。
他并不了解事情的具体情况,他到的时候也正巧听到了王国军说出要许绿竹这句话。当时的他几乎是想也不想,脑子一热,直接冲过去。
“对了,你这个胳膊怎么伤的?”
她看王国军身上没有什么大伤。
不会是陆温中没打过吧?
“这个?”陆温中抬起还在渗血的胳膊,苦笑:“我最开始的确是想揍王国军一顿,但是他家地面有坑……”
“什么意思?”许绿竹眨眨眼。
“一脚踩空。”陆温中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俊俏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晕。
许绿竹反应过来,笑出声。
合着还没打架倒是把自己先弄了一身伤。
她一笑,陆温中心里轻松不少。
两人到了卫生所。
大夫很认真地看了看陆温中的胳膊,“你这也没啥事啊,就是玻璃划破了皮,给你消毒止血了,包上纱布回家养着吧。”
许绿竹:“……”
等从卫生所出来,天色已经很晚。
“都这么晚了,现在这个时间好像没有回日头村的车吧?”她站在大姐上望了望,来来往往的人群皆是低着头走自己的路,目不斜视。
“恩。”陆温中胳膊裹着白纱布。
“先在三五六场住一晚吧。”他道。
三五六场的招待所没几个,外表装饰十分简陋,许绿竹挑了一个离车站近的,方便第二天早上离开。
进门就是狭窄逼仄的长廊,一人宽,两边的门是对着开,大概有八个房间。
门口的老板娘一见是两人,笑眯眯地问:“住宿?”
“开两个房间。”许绿竹道。
她身上还带了不少现金,应该够付钱的。
“两个吗?”老板娘不太确定地看了陆温中一眼,后者温和笑道:“两个。”
“但是,我这就只剩一把钥匙。”老板娘从抽屉里拿了出来,的确是一把。
“最后一间。”
许绿竹揉了揉眉心:“那就开这间吧。”
折腾了一天,她早就疲惫,现在只想洗漱睡觉。
领了钥匙,原本许绿竹想要付钱,陆温中提早几秒钟递了钱,许绿竹也就没跟他争。两个人朝着长廊最后的一间房走过去,走廊的空间太狭窄,导致许绿竹开门的时候费了好半天的力气,钥匙生了锈,转动的时候很生涩。
屋子里也很小,只有两张铁床并排放在一起。
不过收拾的倒还算整洁,军绿色的床单被罩一看就是洗过的,还散发着香味。
许绿竹倒头躺在床上。
她闭上眼,突然感到眼前一黑。
一个身影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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