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连充满母性的女人都不喜欢,我已经想象不出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了……莫非好君你喜欢男人?”
“光,如果你不擅长与人沟通这种话题,就请闭嘴吧。”
“行行行,我闭嘴。”说罢,尉和光就做了一个往嘴巴上拉链的动作,然后真的就不说话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安静太过不真实,以至于在沉默到第六分钟时,麻仓好终于忍不住开口:“你……”
坐在一旁木墩上的女孩侧过脸看他,嘴唇抿得紧紧的,一脸无辜地让人觉得她是个受委屈的小可怜。
“……行了你可以说话了!”真是受不了!
尉和光当即就乐了:“好哒,好君你还没说自己为什么改主意说可以留下来呢。”
麻仓好这才面露少许笑容:“因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森林里传来的一阵剧烈马蹄声打断,马蹄敲打在地面的声音又急又响亮,充满着凶神恶煞的情绪。
原本正在和俊秀青年谈笑风生的沙罗夫人忽然脸色一白,“糟了,是那些士卒进来了……难道是顺着你们马车过来的痕迹找过来的?”
鬼切面色肃然地安慰道:“夫人请放心,吾等虽是在外奔波之人,但是自保之力多少还是有的,待吾出去看看状况先。”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屋外头的两个未成年人都不约而同地提高了警惕。
什么情况?尉和光愣了一下,但是她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提起友人的斗篷后颈处就往屋里丢进去。
“你先进去躲着!”她说,毕竟无法使用火灵的好君在近身战斗方面完全可以说是个渣渣,更何况也没听说哪个阴阳师是擅长舞刀弄棒的……纯粹法爷职业的家伙不能指望近战过人。
麻仓好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感觉自己被一阵风给卷起吹进屋子里了,虽然明知是挚友想要保护他,但面对这种足以让任何男人都感到郁闷的情况,他还是颇为恼怒地说道:“喂,光你这个笨蛋……”
尉和光才不理他呢,她正要出去看看外面来了多少人马,谁知鬼切伸出一只手把她也给抓了进来:“小光你也进来!打打杀杀的这种事让哥哥我来做就可以了!”
都到了这个时刻,鬼切还不忘维护自己的“源氏大哥”的人设。
那好吧,既然饭团想当勇敢善战的欧尼酱,那就给他这个机会呗。
于是无所事事的两人就在屋内和沙罗夫人面面相觑起来,谁也没有率先说话。作为一名柔弱女性的沙罗夫人面色惨白,像是真的害怕屋外的鬼切没法对付那些来者不善的逃兵,她苦苦忍耐了几秒,便说自己实在是身体不适,想要进后边的房间里休息。
尉和光当然是不会反对的,而麻仓好也从来不在意这等“渺小存在”的意见,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对方离去的俏丽背影。
等人一进屋,女孩子就拉着他的斗篷,眼巴巴地对麻仓好说道:“好君,那边有个窗户,我们凑过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吧。”
“你怎么跟爱看热闹的小孩子差不多。”长发少年下意识地吐槽起来,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站起,跟着凑过去围观——不过去也不行,斗篷的一角被人捏在手里,要是他依旧坐着不肯起身,这件可怜的斗篷肯定要步入它前辈们的后尘:被尉某人的惊人手劲给“不小心”地活活撕裂开。
也许是出自身为沙雕损友的直觉,麻仓好竟然觉得小姑娘似乎还挺期待看到自己再次爆衣的一幕。
简直丧心病狂。
两人默不作声地凑到了并不大的木制窗台边,头凑头地看向外边。
此时已经有四匹黑色的战马喷着热气围住了面无表情的鬼切,每匹战马上都坐着一个穿着铠甲的武士,引人注目的是武士们身上都挂着两柄以上格外修长的太刀。而与此同时,还有十几个身后背着“竹内二飞雀”家徽旗帜的旗本和步卒正拼了老命的从森林边缘赶来。
说真的,鬼切一个人站在这群家伙面前,显得格外弱小可怜又无助。
“汝乃何人?为何在此!”为首的骑马武士冷着脸呵斥道——应该是这个表情,因为他头上戴着遮住面部的面罩,看不清神色变化。
面对这位蒙面武士的训斥,鬼切摸着腰间的刀柄,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吾乃何人与尔等有何干系?”
“大胆!贱民竟敢如此无礼!”一旁的另一个武士大声吼道,声音几乎震得周遭地面的落叶都往后跳了一圈。
暗中窥视的尉和光微微皱了皱鼻子,这种力量外露的不像个普通人类啊……
鬼切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当即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竹内二飞雀旗?尔等乃伊达家麾下武士?”
原本有些不快的为首武士抬手制止了下属的继续呵斥,骑着马绕着鬼切两圈方才开口:“不错,吾正是伊达家武士!汝这见识倒不像寻常贱民,莫非是哪家贵胄之后?”
鬼切警惕地用眼角余光注视着他,没有作答。
毕竟非要说起来,战国时期的各家大名都可以说是“贵胄之后”,其中很多家族都是自称“清和源氏之后”,也就是源赖光的后裔们开枝散叶到全日本……说到这个,鬼切就阵阵糟心。
果然当年捅死那个混球是正确的。这个有些走神的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逝。
“大人……”一位沉默许久的武士忽然策马上前,对着为首之人嘀咕了几句。
他们原以为鬼切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实际上却低估了大妖怪的好耳力。
因为那个武士说的是:“大人,此人腰间刀剑皆为名刀,我家祖上是刀匠,故而看得出来……”
队长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贪婪战胜了理智,旋即下定决心,“杀人,夺之!”
看来一场战斗在所难免,鬼切深吸一口气,抢在对方冠冕堂皇地开口前猛然拔刀!
眼见深紫色的妖力翻滚着覆盖在了他的刀剑之上,修长锋利的三把太刀一为“髭切”,二为“友切”,三为“狮子之子”——而这三把刀都是他曾经被世人赠与的名字!
这个男人挥舞的不是武器,而是那些最痛苦的过往!
雪亮的刀光在人群之中如同怒放的鲜花一般绽开,残酷的美丽之中带起几颗飞起的头颅和瓢泼洒下的鲜血——那是躲闪不及的足轻步兵被当场枭首。几个骑马武士见状大惊,连忙策马退开七八步。
“大人,他是妖怪!”那个狐假虎威的下属最为慌乱地汇报道,就好像自己上司没长眼似的。
“慌什么!”为首的武士果然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区区妖怪而已,用那一招!”
那一招?哪一招能让他们有信心对付一个明显擅长战斗的妖怪?
这个疑问在尉和光心中生出,但是她很快便知道答案了。
因为下一刻,四个活人武士浑身上下燃烧起气势汹汹的黑色光焰!
我擦嘞!说好的正常战国历史线呢!这一下子跳进玄幻剧场啦?!
尉和光真的是一瞬间被惊呆了,因为通过她与友人们关于历史话题的交流和图书馆里关于战国时期的研究,这时期的人类历史中在明面上是没有超能力的!
这个世界不像她的故乡那样,有史可查的历史可以回溯到上万年之前,于是关于各类神怪血脉的故事都明明白白地写在白纸黑字上。她的祖先们并不忌讳那些血腥黑暗的抗争历史被后人所知,甚至还将许多人族命运的重要转折点画面代代流传在DNA之中,通过基因引导后来者一步步的追溯远古的历史,让他们亲自感受祖先们艰苦跋涉、奋斗不息的抗争精神。
但根据女孩子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这里虽然存在着非同寻常的力量,但是大部分都选择隐藏在正常的人类社会之下——像茨木童子他们开了家不起眼的居酒屋,大天狗会经营公司,雪女的刨冰店广受附近学生们的好评,齐木乖乖地当高中生,夜斗辛辛苦苦地四处打工挣着5元香火钱……但是要说人类身上会自己燃起黑色光焰的这种事情,她倒还没见过。
而且有种很奇怪的,熟悉又陌生的既视感……女孩子觉得这几个人背后透露出的线索会有深究的价值。
尉和光侧过脸,想看看麻仓好的表情,结果发现这位据说从平安时期一直转世到这一世的少年同样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啊……”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根据他先前的观察,这几个人最多只能算是身强体壮的普通人类,怎么会一下子激发出这种闻所未闻的超凡力量?
如果普通人都那么强,他还当什么阴阳师?当什么通灵人?
——伟大精神,我不做通灵王啦!
离茅草屋最近的一个武士忽然抬起头看向窗户,头盔下的人类眼眸一瞬间透出血光。
撞见敌人毫无情感的眼神,尉和光只觉得眉心一紧,毫不犹豫地一把将身侧友人的脑袋给按下去,自己同样以最快速度闪躲到一旁。
“光?”麻仓好只来得及说出她的名字,就看见头顶的窗口外射来一支羽箭,锋利的三角矢上同样沾染着那股黑色火焰。如今箭只刺进了装有家居物品的木柜,竟然开始燃烧起来。
他顿时一阵凉意油然而生:要不是刚才好友反应过人的一把按下他,这只箭现在就该穿过自己的额头了。
眼见救下朋友,尉和光并没有放松或者去责怪对方刚刚开口惊扰到敌人。相反,她一把抓起橘猫塞到他的怀里,快速地说道:“好君,我和鬼切解决他们,你带着啾咪去后院保护沙罗夫人!”
麻仓好抱住了软乎乎的橘猫,眉头微皱,“其实那个女人根本不用我去保……”
“说什么废话,叫你去就快去!好君我跟你说,别因为嫌累赘就杀她啊,人家好歹请我们吃芋头了呢。”
尉和光一边说着,一边用小罡化出的银白色长刀挑飞了几只接二连三射过来的箭只。
少年叹了口气,心知自己要是不进去装个样子,这笨蛋真的会发火,当即叮嘱一句“你多加小心”后就迅速地跑进沙罗夫人刚刚去往的后院了。
等人一进屋藏好,尉和光就转头看向墙壁——就好像她的目光能够看见屋外那个手持弓箭的武士正同样冷冷地看过来。
“天狗•御凶。”她低声念道,“好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哪一路小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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