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富的运气挺好,他才陪着他爹回村,隔壁老王头便苦着脸找过来,答应了六两银子将老屋卖给他。
房契地契都齐全,又有村长作证,两边交易十分顺利。温富忍不住多问一句:“那你就真搬过去和你儿子住?”
老王头点点头,佝偻着背慢慢往外走。村长看了也是叹气:“他儿子哪里会给他好日子过,是拿他当畜丨生用呢。”
谁不知道老王头辛辛苦苦又当爹又当娘,将个儿子拉扯大,偏这小子从小便不学好,泼皮无赖又混不要脸。前几年老王头掏空了家底儿给他盖了新房娶了媳妇儿,本以为可以过几天舒坦日子,却不知王大根本不会养家糊口,有什么事儿依旧是冲老爹叫唤。
孙子生了两个,老王头却越发憔悴,最后不得不卖了自己住的老房子贴补儿孙。温富虽然同情他,却不想便宜了王大,并没有答应他十两银子的要价。
王大急着花销,想了两天便点头答应了。反正在他看来,只要他有所求,老王头总能找到法子替他解决。至于亲爹屋里连个像样的被褥都没有,他却是管不着的——老屋子漏风漏雨都能活下来,少盖床被子怎么啦?
别人家的家务事,温富和村长管不着也不想管。买卖做完钱货两讫,温王两家再无瓜葛。且温家要忙着春耕,还要忙开荒,哪怕将盖新房的事儿延后,也把所有人累成陀螺连轴转。老王头的事儿不过在众人嘴里过一道,立刻便被遗忘在了脑后。
大人们越忙,温宝珠的日子便越清净。也不知是不是被爹娘警告过,温明义可不敢再往她跟前凑。田田看她闲得无聊,索性忽悠她每日打坐练气。虽然收效甚微,但也聊胜于无,好歹能消磨不少时间。
忙到这般光景,田秀花也顾不得心肝小宝贝在干什么,总归关在屋子里没什么危险,打瞌睡发呆都正好养神。一直到炎炎灼日压在头顶,温富的新房子盖好大半,温宝珠才逮着机会再次骑牛进山,作陪的依旧是温满福和温富两人。
这次进山单纯好玩儿兼纳凉,因温宝珠事先便和牛牛打了招呼,也没带他们去寻什么药材。不过田田却发现了意外之喜:“看到那红果子没有?那可是朱枣!”
温宝珠顺着他的指引望过去,就见不远处的斜坡上长着一棵歪歪扭扭的半大小树。树上挺多尖刺,却没叶子,七八个鸡蛋大小的红色果实挂在上头,怎么看怎么奇怪。
“朱枣是干什么?”温宝珠在识海中问他。
“基本上可以理解为朱果的低配版吧。”田田歪着头想了想:“朱果百年开花,百年结果,蕴含天灵之气,服之可以增加百年修为。不过这个世界并无天灵,便是朱果也只能长成朱枣,聊增寿元罢了。”
一听说是让人多活几年的东西,温宝珠便没了兴趣。不过还是让温富给他全摘了下来,顺手塞一个进了牛牛嘴里。田田在识海看她暴殄天物也是忍不住扶额,然温娘娘就是这般任性。让爷和爹各用了一枚,小姑娘将剩下的果子分配的清清楚楚:“婆一个,我娘一个,我哥一个,嫂嫂一个——还有牛宝宝一个。”
父子俩可不知道这是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只当是山野中随手摘得的野果,由着她说的给家里人带回去。温明俊的媳妇陈二姐笑嘻嘻接过小姑子给的礼物,三口两口将甜甜的果子咽下去,啪叽一口亲在小姑娘的脸上:“小囡真好,嫂嫂谢谢你。”
温宝珠也亲亲她,小声笑道:“嫂嫂吃了我的果子,可得快些给我生个大侄子。”
饶是陈二姐已经成婚快一年,听到这般打趣还是有些红脸。温宝珠说的却是实话——她灵觉过人,不用把脉也知道嫂子肚子里已经在孕育一个新的小生命了。
温明诚的媳妇儿李桂花便看不惯,甩脸子冷哼:“不过是个拿来喂牛的野果,装什么姑嫂亲近呢。”
“就算拿来喂牛,我也不给你吃,我还就不和你亲近!”温宝珠牙尖嘴利怼回去:“牛宝宝长大了还能帮爷耕田呢,大伯娘都和我们说了,你家里家外只会偷奸耍滑,当初就不该娶你进门!”
这话真是李秀芬的原话。哪怕李桂花是她亲侄女,她也看不得儿媳妇两三年没个生养还贪婪卖蠢自以为是。而对温宝珠来说,李桂花根本就是个不输给隔壁老王头那不孝儿子的奇葩,自居“长房长孙”将所有人不看在眼里也就罢了,还想着让她温娘娘当个孝敬长嫂的好小姑——别说门了,温宝珠连窗都不会给她。
姑嫂两人就此积怨,时不时针锋相对吵闹两句。仗着年幼又受宠,温宝珠一点儿尊敬长嫂的自觉都没有,每每把她顶的直跳脚。
这回也是一样,眼看李桂花就要跳起来,田老太当机立断将人赶出去:“我听你婆婆在前院叫唤呢,你还不去帮她洗衣裳?不怕她一会儿过来揭了你的皮。”
李桂花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温宝珠笑眯眯和她嫂嫂咬耳朵:“记得我说的话哦。”
记得什么?陈二姐回忆了一秒,才记起李桂花发难前,小姑子正说让她生侄子。福至心灵,她掐着手指算一算日子,立刻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傻傻转头看温宝珠:“你是说……?”
温宝珠点头点头再点头:“我又要当姑姑啦!”
她俩说话也没避着人,身边的田老太和田小琴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婆媳俩一起转过头,看看仿佛茫然无知的温宝珠,再看看满脸羞红的陈二姐,小声问一句:“你这是有了?”
陈二姐讷讷低头:“我小日子是迟了快一个月了,不过也说不准……”
“小囡你说,你嫂嫂是不是有身孕了?”田老太看孙媳妇不好意思,直接抱起温宝珠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这么知道的啊。”温宝珠摊手,指了指陈二姐的肚皮:“不知道是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呢,刚刚冲我笑了,肯定是个乖孩子。”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田老太笑吟吟的拧她的脸蛋:“小大人!”
“是真的哦,真哒!”温宝珠不依不饶:“有小宝宝了呢。”
“好好好,婆知道了。”怀里的小家伙扭糖一般,她都快抱不住了:“俊哥媳妇这几天就在家歇着,过个把月让周婆子给你把个脉,看看她怎么说。”
周婆子是岭头村的产婆,兼任妇科医生,把个滑脉肯定没问题。陈二姐老实点头,又冲温宝珠笑笑:“看来嫂嫂又得多谢你一回啦。”
一个月时间过的飞快,哪怕大家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周婆子肯定的话语,还是让老太太几乎儿喜极而泣。陈二姐反而有些害怕,轻轻将温宝珠揽过来:“小宝宝喜不喜欢我啊,喜不喜欢咱们家?”
温宝珠郑重点头:“肯定喜欢的,你就放心吧。”
不知是朱枣的药效在,还是温宝珠“金口银牙”一句“乖孩子”起了作用,陈二姐这一胎怀的极安稳,连孕吐都没有的过完了头三个月。她也不矫情,并不凭着肚子便娇气起来,该干的活计照样做的妥妥当当。
温富的新房也盖好了,全村都知道这是温宝珠“捡”的灵芝换来的,又有温满福的明确首肯,因此并没有传出什么父子不和儿孙不孝的八卦消息来。
丈量房间置办家具,等屋子收拾妥当搬进去,已经是过了秋收之后的十月底。二房住上宽敞的大屋,大房三房自然不怎么开心。
温荣是个听爹娘话的,也知道这是温宝珠的能耐,倒没什么多余的心思。至于他婆娘儿子儿媳如何作想,在他看来一点儿不重要——大房是他说了算,有不服气的就憋着。
和他一样想法的还有温明诚,温家大哥的性子和老爹十成十的相似,说白了便是有几分愚孝并大男子主义。李秀芬和李桂花被夫婿气的胸口疼,偏拿着榆木脑袋不开窍的父子两个没办法,不知该往哪里诉说自己的满腔不甘。
温贵和张妍却是更活泛些,二房的新屋子打不了主意,亲爹那八十亩荒地却是属于兄弟三个的。虽说头两年没什么产出,但只要下力气整治好了,三五年后也能变成可以耕种的下等田。马蹄岭靠近山脚处正好有一道溪水,修一修水渠,连灌溉的问题都能轻松解决。
有了决断,他俩反而显出几分大气来。高高兴兴替三哥搬了家,还送了一床被面当贺礼。倒让温满福和温富看的一愣一愣,不知这惯爱占便宜投机取巧的小儿子是闹什么毛病。
温贵假惺惺叫屈:“三哥是我亲哥,我嫉妒归嫉妒,总不能因此就断了兄弟情义吧。”
温富不置可否,反正他都分出来住了,老四有什么算计也算不到他头上来。
温宝珠却是顾不上兄弟之间的讨好提防,她正皱眉想招儿。卖灵芝得的五十两银子盖房子花的差不离,大嫂肚子里那小侄子再过半年就要降生。她得给家里再找个进项,免得叔伯们看爷和婆贴补她,又要心生不满,平白惹出是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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