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 醒醒我们到了。他望着前方两层高的巢穴,气喘吁吁地对背上金发碧眼的少年说, 鲜血已经将两人残破的衣衫浸透。
好半晌, 背上的人似乎勉强恢复了清醒, 苦笑着说, 霍斯曼不知道他今天心情怎么样
心情不好也不过早死几分钟而已。他冷静地说,等会我把你丢在门口,我只在外面等你一个小时如果没出来我就当做交易失败了。
那是一扇残破不堪的老旧木门, 但是谁也不敢擅自推开它。
他把男孩放在门边, 见他有些神志不清,于是用上了男孩曾经教给他的语言,等我走开你再敲
呜呜呜呜
是我产生幻觉了吗宫本迟疑地眨眨眼, 有哭声
他皱了皱眉, 不
木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两人毛骨悚然地看向居高临下盯着他们的老者,他的怒火几乎实质化, 足以将靠近的人焚烧成骨灰。
霍斯曼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布满褶皱的五官僵硬地扭曲着,森冷的视线在宫本的身上逗留了一下引来后者一阵哆嗦,来做交易
宫本的嗓子里发出咕咚声,极度地恐惧让他磕磕绊绊地说出他更熟悉的语言,是、是的咦咦咦
而他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就和他一起被老者从门口拎了进去, 丢在一团白色的东西面前。
把她哄好, 霍斯曼用通用语说, 用另外一种语言。
说完,老者便气势汹汹坐回椅子上,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他看见宫本露在破旧衣衫外的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对方呆呆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他顺着宫本的目光看去。
墙角里缩着小小的一团,干净整洁的白色连衣裙,头上歪歪地戴着一个璀璨闪耀的皇冠,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周身,和暴露在外的皮肤黑白分明,那双生机盎然的绿色眼眸正泛着泪光,清澈剔透,就像从画册里走出来的公主。
这个东西是传说中的外界人。
见他们把视线投向她,女孩瑟瑟发抖地把自己更用力地抱紧,恨不得消失在墙角,目光在触及两人身上可怖的血液后,惊惧地发出一声尖叫,把头埋进双臂间,妈妈小胜出久救救我呜呜呜
你们两个是想死吗我是说把、她、哄、好。
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
虽然说不想死但是流星街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存在哄女孩子的技能啊
您不是也做不到才把我们拎进来的吗
宫本用胳膊戳了戳他,然后又用下巴指指女孩,比了口型,你聪明,你上。
他才懒得跟他比口型,直接说到,你上,我是被你连累的。
以霍斯曼的脾气,万一谁一句话没有说对,让她哭得更厉害的话绝对会直接被碾压成粉末就像他手上那本已经变成灰的书本一样。
两个人绝望的盯着对方好一会,然后又如临大敌般看向正在墙角呜呜咽咽的女孩。
他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咚,极致的求生欲让他灵光乍现,趁宫本不注意,胳膊肘用力地袭向他的腹部,后者立即捂住肚子,发出一声哀嚎。
女孩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
宫本你怎么了伤口又裂开了吗他一边偷瞄着女孩的反应一边发出夸张的大喊声,当然没有忘记切换语言,然后在宫本愤怒地想要破口大骂时,反手把他掀翻在地,把他狠狠按住的同时用力向他使眼色,你千万不要死啊宫本
宫本似乎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一双死鱼眼盯着他,无声地说,你看上去好蠢。
闭嘴。他暗暗翻了个白眼。
他其实也没有把握,但是听说外界人都同情心泛滥。
他、他怎么了
软绵绵的声音还带着哭腔,犹如奶猫呻吟。
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
呜呜咽咽的哭声停止了,她抽噎地打着泪嗝,虽然因为他们的目光还是瑟缩了一下,但好歹还是把脸露出来了,露出通红的鼻尖,泪流满面地看着宫本。
居然真的有用
宫本错愕了一瞬,决定顺着这条路线走下去,虚弱地瘫痪在地上,毫无血色的面孔看上去格外有说服力,好疼。
她不安得扭动了一下身子,好一会,怯生生地看了眼假寐的霍斯曼她似乎很害怕他。
当然了,谁会不怕霍斯曼。
确定老者没有注意到自己,她悄悄地像猫一样趴了过来,越来越近的距离让两人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紧紧盯着她的手,仿佛那里会突然出现一把利器。
而她对这种戒备和敌意毫无所觉。
女孩停在他们身侧,伸出脆弱白嫩的手,轻轻掀开宫本的衣角如果不是他死死按住,宫本恐怕会在她伸手的一瞬间就弹起来扭断她的胳膊。
到时候霍斯曼会先一步扭断他的脖子。
衣服下伤痕累累,根本辨别不出新伤旧伤,布满血渍的疤痕让女孩吓地直接闭上眼,颤抖地问,附附近有医院吗
医院那是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库洛洛说,没有。
她咬咬唇,借着他的身体微微挡住自己。
这个距离近到已经突破他的底线了,正当他在全力克制自己不要推开她时,听见她向霍斯曼求助。
能能帮帮他吗
霍斯曼懒洋洋地眯开眼,浑浊的眼睛在他们身上逗留了一圈,仿佛在蔑视两个做戏的老鼠,然后又对上女孩的眼睛,慢吞吞地说,当然。
不不用了我觉得还好宫本动作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反正这家伙已经没哭了,也算是哄好了吧
于是他准备和宫本一起离开。
他的衣服被拽住了。
泪水再次在眼框中打滚,她吸了吸鼻子,似乎不,是肯定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别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求求你们
他和宫本被留了下来了作为那个外界人的玩具。
玩具宫本听到他的措辞后愣住,随机晃了晃手中的面包和牛奶,开玩笑地说,只要每天都有这种东西吃,别说是玩具了,就算是狗我也愿意当。
他一边送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一边狼吞虎咽地消灭到手中的食物,用通用语说到,他承诺我们下次来交易的时候可以得到一次豁免权。
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威胁如果拒绝的话绝对会当场化成灰,所以没有选择权。
总之我们的任务就是安抚她,讨好她。宫本含着吸管瞄向缩在床边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们的外界人,声音含糊不清,话说霍斯曼到底哪里弄来的这个东西
霍斯曼在楼下,但他很放心把他们放在一个房间这是当然了,食物和豁免权的重量怎么都比陪一个小女孩聊天更有分量,只要智商在线的人都不会主动去把这个交易搞砸。
更何况命也捏在他手里。
见他们的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她迷茫地眨眨眼,我我听不懂,是食物不够吗
说着她连忙将身边的面包和牛奶往他们的方向推了推,这种主动放弃食物的行为在流星街简直比送死还要稀奇。
宫本毫不客气地接收了,借着拿东西的机会,索性在床边坐了下来,咬了口面包笑嘻嘻地说,你和霍斯曼什么关系
或许是因为同龄人之间比较好沟通,或许也因为他们的留下让她感到安心,女孩毫无防备地说,我不认识他,我是突然到这里来的那个人他好凶。
真凶起来你还能活他接过宫本递给他的牛奶,用通用语小声嘀咕了一句。
为了挖掘出更多信息,他和宫本配合着套话。
生活环境,成长经历以及“个性”。
哇你不是外界人金发碧眼的男孩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自己的同伴新奇地说,你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糟糕了。
果然,等琢磨清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后,那双与宫本如出一辙的绿色眼睛里顷刻间腾起雾气,她瘪瘪嘴,惶恐无助地哭出声来,回家我要回家
宫本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要完”的表情,朝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楼下传来的咳咳声让他们两个打了个激灵。
霍斯曼那张杀气腾腾的脸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他面无表情地吸了口牛奶,闭嘴,你是想我们死吗
她抽抽搭搭地盯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哭一下他们就会死,又或者她不知道“死”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表达,你再哭我们就立刻走。
哭声蓦然止住,她泪眼朦胧地捂住嘴,面露哀求。
很好,逃过一劫。
从此他和宫本的身后多了个尾巴,跟着他们楼上楼下地跑,就连晚上睡觉三人也是睡在同一个房间这是最开始那几个晚上,发现她每次都会缩在他们房间门口的地板上睡着后霍斯曼做下的决定。
唯一一张床当然是留给她的,他和宫本睡地上,就算她再无害,但陌生的气息让他们两人根本没有办法睡安稳,很久之后这种情况才稍稍改善。
与之相反,她在他们面前会很轻松。
聪明,敏感,察觉到他们的排斥和戒备后,会主动保持一个让双方都有安全感的距离,但同时也对他们毫无防备这样柔软无害的存在时间久了多少能让他们偶尔松懈一下。
而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迫不及待的、小心翼翼地再靠近他们一点,直到他们再次竖起尖刺才会停下。
食物和水由霍斯曼,她就像被豢养的宠物,从没有踏出过巢穴一步,长期的交流让她知道流星街到底是怎样的地方,仅仅是门口那漫山遍野地的垃圾山就让她不敢乱跑。
这就导致了他和宫本也没有办法离开,哪怕霍斯曼偶尔去交易所,他们也不敢偷偷摸摸跑掉。
他们早就想走了。
这里逸了,会渐渐磨灭掉他们的危机意识,仅仅依靠两个人互相训练是没有办法缓解的,一旦这个女孩不再需要他们,被磨平了利爪和獠牙的野兽在流星街还能生存多久
可即使她不再排斥霍斯曼也依旧很怕他,那个性情古怪喜怒不定地老头总是会在她说错话或者做错事的时候突然怒气暴涨,等把她吓成瑟瑟发抖的兔子后,又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他们。
她察觉到他们的想法,开始讨好他们,尽可能地想让他们呆久一点,甚至有些疑惑外面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离开
于是“玩具”和“主人”的身份颠倒了。
但这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
在严格遵从着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的流星街,善意原本会让一个人成为最好欺骗的猎物,但她很走运地活在霍斯曼的庇佑下。
于是她的善意和纯粹变得有侵略性、攻击性,比最尖锐的利器还要可怕。
他和宫本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每天都被这条尾巴一点点瓦解防御的堡垒。
日积月累,变成一个规模恐怖的窟窿。
喂,库洛洛,外面的世界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好吗
宫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女孩已经睡着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说通用语时根本不用压低声音,反正就算被听见了她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是害怕吵醒她。
她似乎怕自己会把自己的世界忘记,又或者怕他们觉得呆在这个枯燥无味,常常会分享些那个世界有趣的人和事。
你不是就从外界来的吗他反问。
我那时候才五岁,连怎么来的都不记得。宫本嘀咕,能把语言保留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他想了想,说,都不是一个世界,有什么好比较的。
真好呢刚来就有霍斯曼庇佑。明明是羡慕的话语却被同伴夹杂着恶意说了出来,我那时候可没有这么走运。
他无声地笑了笑,至少你能活下来。
而她只要踏出霍斯曼的巢穴,就会死无全尸只能一辈子当一只“医生的宠物”。
宫本沉默了两秒,又说,今天她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我没有察觉到,察觉到后也没有想杀她。
原本躺着的身子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一手撑在地上,看向对面的宫本,你在开玩笑
那双阴翳的绿色眼眸正死死盯着床上的女孩,然后缓缓将目光移向他,金发碧眼的男孩被夜色陇上一层黑纱,黯淡无光。
他面无表情地比了个口型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他点点头,又重新躺回去。
温水煮青蛙但谁是温水
安逸的环境还是这个女孩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安分守己,表现地像是格外喜欢这个安逸的环境,足以打消霍斯曼的戒心。
离开的机会很好找,只要等霍斯曼再次去交易所就可以了。
然而
只要她让你们走,你们随时可以离开。丢下这句话,霍斯曼便离开了。
算上今天,刚好是一年。
看来一年的时间也是这个喜欢独居的孤僻老人的极限。
两人面面相觑了两秒后,火速跑上楼把女孩摇醒,等她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宫本就迫不及待地说
放我们走。
女孩瞬间清醒,动作僵硬地坐起身来,呆愣地望着宫本,又看了一眼在她床前同样等待答案的他。
生机盎然的绿色眼眸顿时氤氲上雾气,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把眼泪憋了回去,顶着通红的鼻尖,点了下头,好。
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这代表他们离开后不会被霍斯曼追杀到死了,而且还用这一年的时间换取了他的豁免权。
然后看见女孩小心翼翼地,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张开软绵绵的双臂,怕自己的动作会吓到宫本的同时,也给他足够的时间拒绝。
但宫本没有躲开,连防备都没有,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这家伙的背肌流畅松弛地不可思议。
她轻轻拥抱住金发碧眼的男孩,眼角含泪,谢谢,对不起。
他看不到宫本的表情,只见他沉默了一会后,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发顶,不要惹霍斯曼生气。
女孩瘪瘪嘴,嗯。
两人走出霍斯曼的巢穴时,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忍不住朝身后看去果然,那个女孩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
肯定是又哭了。他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然后又对自己这种反应莫名其妙,连忙把头扭回来。
好在是白天,他们偷偷摸摸地穿梭在昏暗地巷道里,往原石区的方向奔跑,他们不敢带食物,就怕变成靶子,途中看到“觅食”也急忙换路躲开,尽量找些没有人出没的犄角旮旯,走运的是途中只碰上了一个刻意避开本区人的女人,她的腹部尽是鲜血,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伤,双方在碰面的同一时间就各自岔到别的路去了。
在踏出老城区的边界时,宫本突然说,她其实知道哦。
什么他抬眼瞄了同伴一眼。
宫本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动作,那个谢谢和对不起。
谢谢他们一直陪着她,以及为强留了他们这么久感到抱歉。
他冷笑一声,居然任由别人靠近你,你是嫌命长
说起来我这是第一个被人拥抱耶。宫本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反而若有所思摸向自己的肩后那是女孩在抱着他时碰到的地方,好软哦。
见他翻了个白眼,宫本笑嘻嘻地凑过来,做势张开双臂想要给他一个拥抱,库洛洛,你要不要试试那种感觉
你给我滚开。他忍无可忍地躲开,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你那副嫌弃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宫本在身后受伤地大喊,我们不是同伴吗你都能把受伤的我带来老城区,为什么连个拥抱都
他突然停下脚步。
宫本嬉皮笑脸地追上来,怎么改变主意了
他虚握着拳头,抵在唇间,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说,那个女人受了很重的伤。
那又怎么了宫本莫名其妙地说。
他再三思量,直到宫本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才接着说,她和我当时带你去霍斯曼那里一样,刻意避开老城区的人,慢慢往霍斯曼那里靠近。
那个女人是去找霍斯曼的。
宫本很快听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收敛了神色,好一会才说,整个流星街都知道霍斯曼的规矩,哪怕是快死了也不允许擅自开门,否则会吊着最后一口气把人折磨致死。
所以霍斯曼每次才会放心地去交易所他强大到哪怕是将死之人都不敢破坏他定下的规矩。
也对,莫名其妙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冷静地点点头,那家伙不会开门的。
这一年里,他们两个和霍斯曼或哄或吓,无数遍告诉她绝对不可以开门,她早就牢记于心。
这话题就算是这么揭过去了。
然后没走几步,两人就像是被同时按下了某个开关似的,不约而同地转身往老城区地方向狂奔。
我有东西没有拿x2
啧,闭嘴。x2
当远远看到那扇摇摇欲坠的残破木门敞开的时候,原本就因为疾速奔跑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冲到了嗓子眼。
这感觉是什么
但他没来得及细想,和宫本一起加快速度跑进屋子,客厅里没有人,整个巢穴安静到诡异。
宫本按上他的肩膀,无声说,在那里。
他顺着他的视线往厨房的方向看去,猩红的血液从里面蔓延而出。
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
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将空气搅地泥泞粘稠,一个苹果静静地躺在血泊中。
那个女人脸朝上瘫躺在地,五官狰狞地扭曲着,不可置信和怨愤凝固在脸上,喉咙处插着一把短刀这东西是霍斯曼专门用来给她削水果吃的。
女孩跪坐在尸体的旁边,猩红粘稠的液体将她的长发凝结成几缕,原本整洁的衣衫变得残破不堪,露出喉咙处青紫的痕迹,她浑身溅满了血液,它们将这个纯粹又善良的外界人绘制成一位凄厉可怖的修罗。
她神情空白地盯着自己双手,整个人都凝固成雕塑,连呼吸都微不可察。
身旁的同伴松了口气,还活着啊
他一把拽住想要上前的宫本,冲他摇摇头,然后神情冷凝地盯着女孩。
她看上去很不对劲。
突如其来的声音没有将女孩惊醒,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毫无血色的脸颊被血液映地更加惨白,目无焦距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
好半晌,绿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瞬,她似乎终于看清了他们,娇小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战栗起来。
啊啊
颤抖的,无意义的气音从气管里溢出。
绝望无助仓惶害怕惊恐这些情绪都不该属于一个幸存者。
对了,这家伙是个外界人。
从没有受到过伤害,更是从没有杀过人的外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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