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舞剑来我弹琴

    东厂办事处。

    秦恪还未下值,听说陛下的谕旨来了,他还没怎么,倒是恰好来串门的江闻先躁动起来了,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肯定是秦哥之前立功,陛下的赏赐下来了。赶紧的,哥儿们也跟着沾沾光。”

    秦恪起身出迎,接了圣旨。

    来传旨的太监也向他道了喜,神色间不无歆羡。

    江闻等人更是一片欢腾,叫着让秦恪请客。

    秦恪没有推辞,“今晚飞花楼一聚,还望大家赏脸。”

    众人自然是赏脸的,都乐滋滋的应了。

    结果没一会儿,小顺子出现了,“小壳子,公主命御膳房备了酒宴,庆贺你升官,跟我进宫吧。”

    小顺子传话也没特意避着人,倒是叫江闻等一干同僚都听见了。

    各种羡慕嫉妒恨自不消提。

    秦恪将钱袋子解下来交给江闻,“今晚的请客照旧,诸位尽情畅饮。”

    这一举动明显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江闻当场打开钱袋子,将里头的银子钱票倒出来,数了数足足有二百多两!

    “行了秦哥,你赶紧随顺公公去吧,莫要让公主久等。我们呐,是不会给你省钱的!”

    金明湖上,一艘画舫悠悠驶出。

    这便是萧如宴请秦恪的地方。

    秦恪跟着小顺子上船,见到萧如的那一瞬,步子不由顿了顿。

    如今已是初夏时节,湖中小荷都露了尖角,女子也都换了轻薄夏裳。

    萧如今日穿得颇为清凉,内里一件鹅黄色齐胸曳地襦裙,外罩朱色宽袖轻纱大衫,衣襟袖口处绣的却非寻常花草山水,而是圆圆滚滚的神兽。

    当康、白泽、金乌……看着新奇又有趣。

    朱唇深浅假樱桃,粉胸半掩晴雪邀。

    那纤细雪白的脖颈间,红绳下缀着的珠子,恰恰落在汹涌的沟壑处,无端引人探寻。

    如同无声的邀请。

    秦恪眸色深深暗暗,不动声色运转起功法,以免露了行迹。

    待坐下后,他一抬眸,却又发现,萧如穿的不是绣鞋,而是木屐。

    莲子般的雪白足趾露出来,可爱得让人心尖发痒。

    秦恪觉得,今日来此赴宴,大概晚上又是一个无眠夜。

    “百户大人,我敬你一杯。”萧如朝秦恪举起酒杯,语气不无打趣。

    放下酒杯后,萧如拍了拍巴掌,一名身穿青色短打,头发高高束成马尾的少女一跃而出,一手负在身后,持一柄雪白长剑。

    正是阿脂。

    向上首的萧如行了一礼后,她便开始了舞剑。

    萧如此时已坐到一架箜篌前,玉指轻拂,空灵悦耳的曲调倾泻而出。

    伴着剑舞的节奏,曲调如凤音清鸣。

    舒缓处,碧波澄,熏风定,露华清。

    激动处,如凤凰上击九千里,绝云霓,负苍天,翱翔乎杳冥之上。

    阿脂之舞剑,矫如龙翔,器动四方,颇有太白诗中公孙大娘的风采,然秦恪的目光,却牢牢黏在萧如身上,不舍挪动分毫。

    其中炽热,叫不经意抬眸与之对视的萧如心魂一惊,手下琴弦差点错乱。

    她下意识垂眸避开他的注视,心境却再也回不到之前。

    一舞罢,萧如的曲子也到了尾声,她正待开口,画舫忽然剧烈摇晃了下。

    秦恪闪身来到她面前,将她扶住,“公主没事吧?”

    萧如摇头,“好好的怎么突然——”

    屋子中央,一人突然破开甲板窜出,手中携着明晃晃的武器,直袭萧如而来。

    宫人们吓得纷纷尖叫,有往外跑的,也有冲上来保护萧如的,整艘画舫,霎时乱成了一团。

    秦恪将萧如往跑过来的阿脂那里一推,“带公主离开!”

    转头迎上刺客。

    甲板底下,已然被凿开一个大洞,湖水迅速漫上来,怕过不了多久,整艘画舫就要沉入湖底。

    阿脂带着萧如跑到船头,然而看着那绿莹莹的湖水,她不禁迟疑了。

    她怕水。

    萧如也不会游泳。

    主仆俩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几名刺客破水而出,汹汹而来。

    阿脂将萧如往身后一藏,悍然迎上去。

    萧如迅速将头上的金簪抽下来握在手里,好歹给自己长些胆。

    忽然清明珠又发热了,萧如往柱子后一躲,画舫却因吃了太多水,猛地一斜,猝不及防之下,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栽进了水里。

    半空中一只拇指肚大的毒蜂,在原地嗡嗡转了几圈,这才不甘心地飞走了。

    秦恪解决了船舱中的刺客,出来却没看见萧如,“公主呢?!”

    抬手将一名刺客砍倒。

    阿脂大声道:“公主掉水里了!”

    秦恪一跃而下,没找见萧如的身影,却被几名同样跳下来的刺客拦住。

    他眼底溢出嗜血的光芒,如履平地般跨前一步,抬手扣住一名刺客的脖子,咔擦一声了结了他的性命。反手一刀,又捅死一个。

    不过几息,数名刺客就尽数被灭。

    湖水被鲜血染红,秦恪的视线却完全不受阻,径直往某一个方向而去。

    迷糊中,萧如感觉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揽住,紧接着,一片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往她嘴里渡气。

    生死之际,她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只下意识贪婪地攫取着那人嘴里的空气。

    *

    萧如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布设精致奢华的闺房中。

    却非她自己的房间。

    她坐了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是干的,身体也没有溺水之后的不适感。

    这是怎么回事?

    这又是哪里?

    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没变,她还以为自己又穿了。

    正准备将统小喵叫出来问问,秦恪就出现了。

    “公主,你醒了,有没有不适?”他大步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好在没发烧。”

    “小壳子,我们这是在哪里?”

    是她的错觉吗?感觉这屋子阴森森的,没有丝毫人气,仿佛在地底下尘封了多年一样。

    没想到秦恪的话竟证实了她的猜测:“这是湖底的一处地宫。”

    “湖底地宫?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萧如下了床,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发现了一个特点。

    屋子里无论是床榻、妆台、桌椅这些家具,还是花瓶、香炉这些器具,上面都镌刻着一朵类似昙花的印记。

    萧如看着,觉得很是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出了房间,外面是一间宽阔的石室。

    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具白玉棺椁。棺椁上方,悬挂着一幅画。

    看清画上的人时,她不禁惊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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