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御花园里，萧临又叫又跳地跟在萧如后头，看她终于将风筝放飞，高兴地直拍巴掌，小脸兴奋得通红。
萧如仰头望着迎风而上的凤凰风筝，也很是开心，手中有节奏地放着线，慢慢往后退。
不防撞到一个人，手中的提线柄脱手而出。
转瞬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玉白大手握住，一提一扬，本有些委顿的风筝又迎风招展了，尾端系着的哨子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清脆嘹亮。
动作间，他两手将撞在怀里的人圈住，从远处看着，仿佛是手把手带着她放风筝一般。
熟悉的气息传来，萧如霎时就确定了背后之人的身份，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
“公主这回可要拿好了。”秦恪将提线柄交给她。
萧如讷讷点头。
“姐姐，给我玩一会儿。”萧临跑过来，跳着来够她手里的线柄。
萧如给了他，嘱咐小肆儿陪着他，别让他摔着了。
看萧临抓着线柄跑远，萧如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秦公公，我们到那里坐坐吧。”
“不过数日未见，公主怎么和小的如此见外？小的还是更喜欢公主唤‘小壳子’。虽小的如今不在乐阳宫里伺候，但小的始终都是公主的人。”
秦恪直勾勾盯着萧如。
萧如嘴角微抽，什么叫始终是她的人？怎么感觉这人在东厂待了一阵，说话都变得骚气了呢。
她从善如流：“那好，我就还是唤你小壳子了。”
她抬步往亭子走去。
秦恪跟上，却刻意落后几步，这样更方便将她的背影整个收入眼底。
萧如感受到背后存在感极强的注视，不由加快了步子。
“小壳子，你来找我，是查到什么了吗？”萧如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问。
秦恪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过去。
萧如接过来，展开，看完了心里不由升腾起一股怒气。
统小喵最初给她讲解《鸾嫁》的大致剧情时，提到沈谙在林映微的帮助下，搜集了刘家的一系列罪证，其中一条就是“意图谋反”，终于成功将刘家干掉。
刘家是皇帝外家，能够以这样的名义被搞垮，那说明刘家是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这才是她让秦恪暗中搜集刘家罪证的底气所在。
只是在原著中，刘家被抄家那是好几年之后的事了，她没想到在现在这个阶段，刘家就已经犯了这么多事儿！
其中最让她无法忍受的，就是刘家居然连朝廷拨给“惠民局”的款项都敢贪污！
惠民局是朝廷开办的医药铺，带有公益性质，和现在的红十字会有些类似。
铺子以市场价的三分之二售药，碰上年节，甚至还会无偿赠药看病，朝廷每年拨给大量银子来进行补贴。
这是一个收买民心的举措，但更是为了能够惠及百姓，让那些看不起病买不起药的老百姓，不至于在生病时走投无路。
然而刘家，却将这部分拨款贪为己有！
将惠民局里的好药以残次品甚至假药代替！
这不是在间接地害人命吗！
国之蠹虫，说的就是刘家人！
秦恪看她将自己气成了个河豚，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公主，这些罪证您看过就罢，现在却是不宜揭露出来，否则就打草惊蛇了，到时刘家随便找个替罪羊出来顶罪，也奈何他不得。”
秦恪将她紧紧捏着那份罪证的手轻轻掰开，将被捏得皱成一团的纸张拿回来，细细铺平了上面的褶皱，重新叠好收回袖中。
“那，就这么看着刘家继续逍遥下去？刘家还罢了，要是有人从惠民局里拿了假药，到时候吃出人命来，这谁担得起？”
萧如感到很焦虑。
刘家倒是捞了大把银子，但是背黑锅的却成了临儿这个皇帝，那些老百姓可不会管他是不是还小，是否完全掌政了，出了事只会骂朝廷，骂上位者。
一旦民心散了，临儿这个皇帝还坐得稳吗？到时候再被有心人一挑拨，散播个流言什么……萧如越想越觉得可怕。
秦恪轻抚她的脊背，带着安抚的力量，“公主，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莫慌。”
看着他静如深海的眸子，萧如的心突然就定了。
是啊，事情还没糟糕透顶，她在这里瞎急个什么劲儿。
总有解决法子的。
“你说得对，现在不易打草惊蛇，等到证据收集全了，再给刘家来个釜底抽薪！将这群蠹虫给彻底除了！”萧如眼里闪过冷光。
秦恪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般狠绝冷静的模样，寂灭已久的心脏突然狠狠跳动了一下。
沉思中的萧如却并未察觉，她起身走动了几步。
“但是，惠民局那里也不能放任不管。小壳子，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当凉亭中的谈话将将结束时，萧临脸蛋儿红扑扑地跑过来，扑到萧如膝头趴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姐姐，我渴了！”
“看你玩儿的满头是汗。”萧如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这才倒水喂给他喝。
萧临估计是真渴坏了，咕咚咕咚大口喝着，一连喝了三杯才作罢。
还没等萧如给他擦擦嘴，他就迫不及待拉着她跑了出去，“姐姐，我们一起玩儿！”
结果刚跑出亭子，就迎面碰上一个人。
直檐帽，飞鱼服。
身形巍巍，面容俊朗。
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江雁鸣。
“陛下，公主。”走到近前，江雁鸣躬身向二人见礼。
萧临见了他，神情顿时有些恹恹的。无他，江雁鸣一来，就意味着他的骑射课开始了。
江雁鸣正是教授他骑射的师傅。
不过再不情愿，萧临还是不得不去。
但他也舍不得跟姐姐分开，就拉着萧如的手哀求：“姐姐，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江雁鸣眉头微皱，神色间隐有不赞同，不过并未说什么。
萧如还没见过自家弟弟上骑射课是什么样的，颇有兴趣，就笑着应了：“好啊。”
亭子里，秦恪看着一行三人走远。
从背影看，两高一矮，倒像是和谐的一家人。
秦恪脸色阴了阴。
正要离开，却看见地上有一张帕子，估计是刚才萧如掉在这里的。
他俯身捡了起来，看见帕子上的绣样时，心脏一紧，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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