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手们大多宽裕,像陆舒芸靠特长生进名牌大学的,才是少数,陆舒芸不止一次怀疑这是自己被孤立的真正原因。
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了。陆舒芸那天见完S后,路上遇到了B。
B无疑也是公子哥,痞帅又带点邪气,他故意离她很近,笑着问:“你搭上S了?”
陆舒芸避他如洪水,猛地摇头,“你、你别胡说,我跟他清清白白。”
“哟,还是个小结巴。”
陆舒芸低着头避无可避,对方又开始羞辱她:“别当婊子又立牌坊,现在新社会,讲一句你是不是搭上男人,没什么就没什么,说你和他清白,搞得还真有什么似的。”
“……”B嘴巴好厉害,讲话难听到她不知怎么反驳。
“你少瞧不起人……你跟我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陆舒芸生平第一次硬气,迎着对方的目光顶嘴,没有因为紧张而口吃。
B冷笑,下一秒的动作却让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低头强吻她,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十几秒。
直到B离开她,陆舒芸微张着嘴,眼睛瞪圆。
“别自作多情,觉得我看上你了,S跟我是一类人,自动送上门的女人用了就用了,亲过做过都不当一回事。”
说完男人便离开了,唇上的温热却还留着。
陆舒芸用手背擦着嘴,奔回寝室,将嘴唇洗了又洗。
然后,她趴床上大哭了一场。
她不知道自己来参加这个节目有何意义,抱着缥缈的发光发热的梦想,却被人践踏尊严,那些富二代拿着爸妈的钱到处浪,凭什么她就低他们一等。
凭什么,对,他们凭什么?
周三的夜晚,星空辽阔。断断续续的雪停了,天气渐渐回暖。
不知谁提议的,要开一个烧烤聚会。正巧补空位的选手到了,这聚会刚好借着迎新的理由来开。
上位圈中CC最好说话,他也的确拉来了除S外的前五。
既然ABCD赏脸,排后面的选手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球馆和宿舍楼之间有一块宽敞的空地,旁边立着喷池,巧妙地挡住了,栅栏外的人拍不到。
“松松,这是一个蹭熟的好机会。”柏黎按着室友,语重心长地说。
谈雪松心不在焉的,嗯一声,小手捞起铭牌转圈圈。
桌上的铭牌没转几圈被巨掌拍下。
“哎。”玩具被收了,谈雪松才回过神,听柏黎恨铁不成钢地训:“第二次比赛已经结束了,本来第一次你就够倒霉了,上周末你又被裙子拖累还受伤了,勉强拿了Q级,接下来只剩三次比赛,级别成绩最后会综合评定,就算你后面等级再高,前面败绩太多神仙也救不回来。”
谈雪松认真听完,不解:“可是这跟去不去烧烤有什么关系?”
“小笨蛋,所以为了防止你前期成绩不好被淘汰,你必须蹭多点S级的镜头。”
“诶?”她更听不懂柏黎的逻辑了。
“我听说,”柏黎故作神秘,脸上写满“老娘又要爆料了”的神情,讲:“节目组准备计入网络观众的投票比重,到时候谁镜头最多谁就是受益最大者。”
“哦哦。”谈雪松恍然大悟。
柏黎毫不客气地敲她脑袋,“你这榆木脑袋,长了张机灵的脸蛋,却没有匹配的智商,你爸爸我很失望。”
“你越敲它越笨。”谈雪松被敲疼了,眼泪汪汪。
其实是哈欠后遗症。
柏黎看不得小鹿眼卖萌,没凶几秒又去哄她了。
真是小祖宗,天生克我的心。柏黎心悦诚服地想。
【新郁,你去不去?】CC给他发来消息。
郑新郁抽一口烟,缓缓吐出,近来他似乎患上了烟瘾。
他没理CC的消息,拨通了谈雪松的号码。等了十秒她才接,声音还特意压低:“喂?”
“你刚偷完人?”
“……没有,手机调震动了我跟柏黎聊着没发现。”
郑新郁还抓着不放,“我没说过我应该有专属铃声吗?”
“没,有。”
他挂断电话,太阳穴那儿肿痛。
没多久手机又嗡嗡响起来。
郑新郁拿起手机看来电,居然是她主动打来的。
“S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过去照顾你呀?”谈雪松躲到厕所,学着用温柔体贴的语气关心道。
刚刚她在柏黎那儿得知新情报,大魔王讨厌阿谀奉承的哈巴狗。
好的,从今晚开始,她就是一条有感情的小舔狗。
虽然词不好听,但是她会努力的。
男人静默了几秒。
“过来给我暖床么?”
……隔着电话都能让她脸红,厚脸皮这方面他真的无人能及。
“嗯,嗯。”她豁出去了。
郑新郁:“什么时候来,现在?我还没洗澡,你过来跟我一起洗。”
“不不……”谈雪松痛苦地闭眼,小声地征求意见:“呜呜呜我要去烧烤你自己先洗好不好?”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
男人似乎笑了:“现在立刻过来,不来我去找你。”
谈雪松欲哭无泪地应:“好的。”
怎么办怎么办她能找谁帮忙。
无助之下,她听到门外有动静。
好像是有人过来找柏黎。
谈雪松握着手机,贴到卫生间的门板上,仔细辨别。
清朗温和的声线:“小黎,你来这里就没理过我。”
“So?季简你有事吗,各自装不认识多好,何必赶着上来贴冷屁股。”
她从没听过柏黎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说话。
是A的声音,谈雪松先认出了嗓音才记起S叫过他的名字。
“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的。还有,别再剪短发了,不适合你。”
“滚!”
柏黎用力摔上门,呼吸急促。
“怎么啦?”谈雪松装不知情的样子出来,迷糊地望着柏黎。
“没事,有个选手敲错门了,我没让他进来。”
柏黎心神恍惚地转移话题,“对了,我们房间是不是要搞成蓝色海洋,工作人员说补刷装潢,怎么补的颜色跟原来的不同?”
谈雪松摸摸头,说:“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选管姐姐吧。”
“行。”柏黎也没细想,神情有些疲倦,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A应该没走多远。
谈雪松一想到这点,跟柏黎说出去找紫毛姐玩,开门出去。
“等一下。”
谈雪松下楼梯,果然在拐口看见A的背影。
季简回头,见是她,眉毛微扬。
“你找我有什么事?”
谈雪松犹豫了一会儿,一五一十地将她和S的事全告诉对方了。
A是五个人中最正常的,身上有良好的风度,她一直觉得他在前五中格格不入,可能是因为长得像好人?
季简脸色复杂,万万没想到S玩弄感情玩到单纯的小姑娘身上。
“你说他待会儿让你过去陪他?”季简最后再确定一次。
谈雪松找到救命稻草,忙不迭点头。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来救她出苦海了好感动。
“今晚,”季简回想起S像嗑药的状态,明确要求她:“你不能去他那里。”
谈雪松:“那他生气打我怎么办……”
季简眼神微变,有些难以置信,“他打过你?”
第一场比赛确实打得蛮惨的。谈雪松难受地回:“对,我很怕他,他总说我要是不乖乖听话他就关我小黑屋。”
“S太胡闹了。”季简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心疼,相比S玩世不恭的皮相,眼下单薄的女生楚楚可怜的样子更能激起他的同情心。
“你等着,我先打个电话。”季简碰到她毛茸茸的脑袋,柔顺的发丝令他不禁顺了顺毛,治愈的满足感自指尖环绕。
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S会找她。
季简拉回思绪,拨通郑新郁的号码。
打了五遍大少爷才肯接。
“郑业又给你发布新任务了?”一接听,对方就讥嘲他。
季简敛了敛表情,正色道:“我刚问过,今晚的聚会每个人都得去,你也去一趟吧。”
郑新郁没出声。
“新郁?”
“哪个交际花想的主意?”男人有一把好嗓子,但他偏偏擅长嘲笑别人。
季简试着认真解释,郑新郁听都不听,“季简,你不如省点力气跟我打比赛,别整天跟老妈子似的管着我。”
“现在节目组因为你多有不满,聚会通过节目组同意的,如果你去的话,相当于给他们一个面子。”
“想管我啊,你变个性比较有用。”
季简紧皱眉宇,他透过电磁波听出了S压抑的情绪,确实状态不对。
还想一如既往地再劝几句,话筒传来嘟嘟声,对方已经挂了。
季简抬眸眺望漆黑的夜,烧烤不久就要开始。
“你跟我一起去烧烤,S那边我找人去叫他。”季简扶住谈雪松的肩,给出办法。
谈雪松乖顺地应好,心里却有点慌。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手机忽地一阵震动。
季简和她的脚步一起停下,谈雪松盯着来电显示上跳动的“S”,在A的鼓励注视下,她鼓起勇气接了。
“你还有多久到?”烦躁的语调,电话那边的男人愈发像一头暴躁的困兽。
谈雪松看了一眼A,磕磕绊绊地答:“我、我被拉到楼下烧烤架了,脱不了身。”
“你是废物还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他陡然压低声音,语气十分不善。
好可怕。他好像要杀了她。
“我是废物……”谈雪松不安地抓住A的袖子,毛衣柔软的触感暂时抚平了心慌。
郑新郁啧了声,说:“等着。”
*
两位严厉的教练没有参加,毕竟这是年轻人的主场,他们去凑热闹是自讨没趣。
工作人员已经备好了烧烤工具和设备,炭火生好了,装食材的盘子摆在桌面,品种齐全,剩下的交给选手自由烤熟。
谈雪松来的时候,人基本齐了,大家一股脑朝她走过来,手上攥着几串香味浓郁的肉。
“来来,松松尝尝我的烤肉技术。”
“我特意烤了鸡中翅。”
“先吃我哒,我烤的香肠宇宙第一无敌赞。”
……
他们好热情,自从她赢了DD,大家对她都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谈雪松眼花缭乱,鼻子被火烧的香味勾得垂涎,她只接了一串鱿鱼丝,小嘴就塞满了。
柏黎很快也来了,她又恢复成张扬、没心没肺的表象,抽了张纸巾过来帮室友擦嘴。
小姑娘激动地揪住她的衣角,含糊不清地叫:“呜呜好好吃!”
柏黎眼底闪过愧疚,嘴角却微弯,“是吗小傻瓜,你太好哄了,我真怕随便一个臭男人撒把盐你都能被叼走。”
“哼。”
谈雪松嚼着食物撇嘴,扭过头不理她。
周围的选手们轻笑,仍然逗着这条成精的人形小猫。
替补的选手也在现场,板寸头很精神,他下午就到了,去宿舍收拾一番,由选管带领熟悉了附近的环境。
眼下,打着欢迎他的旗子办起来的聚会,中心主角被抢了风头,他倒不介意,视线跟着落到精致可爱的谈雪松那儿。
季简忧心忡忡地下楼。他刚去了S的宿舍一趟,人不在,危机感顿时跳出来。
“你好。”
新到的替补选手向他打招呼,季简愣了一秒,随即挂上友好的微笑,“你好,我是A。”
“我知道,选管告诉过我前五不成文的规定,”替补新人姿态大方,伸手握了握,“我叫檎西。”
DD独自坐着,拎着两瓶可乐对对碰,盯着自己的交际花哥哥像个傻逼似的到处转。
不一会儿,人群中一阵骚动,夹杂着低呼声。
大家曾断定今晚绝不会来的人物——S,居然来了。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陆舒芸来了之后,S不久就到了。”
“这么巧?不是吧。”
“松松怎么去厕所这么久?”
谈雪松悄悄躲到楼梯的黑色阴影后,露出一双眼睛偷瞄郑新郁的背影。
她一出来发现大魔王时差点心肌梗塞,连忙后退一大步,躲起来。
视线一直追踪着,A在慢慢接近他。
郑新郁穿得再普通不过,居家服穿在他身上也有让人顶礼膜拜的魔力。暖灯照下来,显出淡淡的少年气,男人眼底像沉了一片冰湖,破冰后无生机。
“新郁,我有事想跟你谈。”季简走到他面前,表情严肃。
太阳穴以及脑袋还在剧烈地疼,郑新郁闭眼时间超了几秒,身形不太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状态极差。选手们窃窃私语,猜S是否磕了药。
乌青的黑眼圈,脚步飘忽,不是嗑药胜似嗑药。
季简正要扶他一把,猝不及防地挨了两拳。
大伙儿顿时鸦雀无声。
眼睁睁瞧着A被打到在地,撑着胳膊闷哼,部分选手目瞪口呆。
“你他妈以后别跟不该站的人站一块。”郑新郁冷声警告,酒气冲天。
终于肯开口,才知道他又酗酒了。
季简不是圣人,无端端被揍了当然有怒气,但他更担心S的情况。
CC很快赶到,阻止郑新郁,“新郁你别冲动,有事慢慢谈。”
木炭燃烧的细微声响早被盖过,B和DD也过来了,其他围着的选手默默让位。
“S我们回房说,你没必要在这里演戏给谁看。”B扔了饮料罐子,环视一圈说。
郑新郁闭口不搭不理的,傍晚看见季简摸她头简直撩火了所有感官。像小时候别人偷撸他的猫,他能气到将人打进医院。
明明涂了消炎药,但他还觉得肿痛顽固不散,这时陆舒芸忽然扑到他身边。“S……”
B即刻眯眼,眼神鄙夷。
DD说风凉话:“快打呀,迫不及待等你们内斗了。”
眼前这女生,已经有些东西不同了,郑新郁没推开她,过分完美的脸庞忽地冲她展开笑容,“好。”话毕,郑新郁带着她走了。
……
谁也没料到如此魔幻的事情发展。二十几位选手面面相觑。
*
十点半,烧烤盛宴结束了。谈雪松有惊无险地安全回到宿舍,A给她打过电话。
“你跟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是真的……”
“好,我信你,如果新郁为难你,你给我打电话。”
谈雪松点着头挂了。
怎么办啊她还是觉得心慌慌。
手机随后又震动个不停。她拿起来看来电,果然是S,心底的石头忽然落了地。
“喂?”她如履薄冰地讲了一个字。
“现在,立刻过来。”或许是夜晚气温愈发下降,大魔王的声音也越冷。
……啊呜她又在自欺欺人,这次她真的死定了。
柏黎在洗澡。谈雪松翻出纸笔写了银行卡账号和密码,藏到枕头底下,然后一声不吭地开门,沉重地去送死。
她还没去到S的房间,就被电梯前守株待兔的S先抓住了。
男人二话不说地扣牢她的双手,押着她上到顶楼。
深冬的寒风呼啸,谈雪松忍不住埋脸到颈上的围巾,见大魔王穿得不多,犹豫了几秒,开口:“我穿多了有点热,你穿上我的外套吧。”
还好,声音不算抖得很过分。
郑新郁瞟了一眼,所有情绪在他脸上已经找不到痕迹。
“你是多想离开我?”他平静地问,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打火时声响清脆,小小的火花在烟头燃起,仿佛盛开的花簇。
清薄的烟萦绕在他周身,谈雪松抿唇,试着掏口袋,果真被她掏出两只橘子。
“我特地给你留的,这个超甜的。”她展开无忧无虑的笑颜,像只小松鼠一样囤粮,掏出身上仅有的松果给他献礼。
但是已经打动不了他。
“你是松鼠么。”郑新郁抽着烟,随口配合了一下。
“我房间还有的,明天我再拿给你。”谈雪松看着他的脸色说话,暗自松了口气。
他应该还好吧。
“你当我是傻逼么。”郑新郁冷不丁地吐出这句话。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爽约的。”她蓦地红了眼圈,在风中瑟瑟发抖。
郑新郁不为所动,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到她脸上。
然后,拽紧她的胳膊,拖她到高楼的护栏处,见她想挣扎又不敢挣扎的模样,郑新郁嘴角微扬,说:“如果从这里跳下去。”
谈雪松闭眼想,呜呜还好自己留遗言了,网盘和存折有人会帮她记住的。
“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会答应吗?”男人掷了烟头,缓缓开腔。
谈雪松怔愣,睁开眼。
郑新郁不知何时站上了护栏处,迎着风放开了她的手。
大魔王醉得不清醒,而她,似乎也被酒精感染了,目不转睛地仰望他。
S仿佛站在世界顶尖,她总有种错觉,从第一次喝醉酒开始,他就给她这种错觉,她觉得他永远不会坠落,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失去光芒。
正如他此刻站到天台预备跳下去,眼眸里的锋芒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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