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上的电子时钟显示06:09,谈雪松愣了几秒,看着秒数跳动,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球拍指着墙的方向。
报复开始了,如果只是捡球她还好,就怕接下来的比赛大魔王也不放过她。
虽然她本来就赢不了……
谈雪松想了一会儿,乖乖走过去,蹲下放球拍,开始捡受伤的羽毛球,慢慢叠成一串。
郑新郁垂眸看她的一举一动,运动装宽大,几乎罩住了她全身,只有脚踝、手以及脸露出来,肌肤白嫩。她的嘴微张,怀里塞满了羽毛球串。
“你在数数吗?”他问,眼眸看不出情绪。
谈雪松低头,耳朵跟着泛红:“你能听见啊,我说得很小声了……”
郑新郁:“抬头。”
她有些迟疑,但动作没停,将球一串串放到篮子里。
下巴突然被冰冷的球拍抵住,谈雪松身体一震,下意识往后缩,怀里剩余的羽毛球掉下来。
“以后跟我说话,必须抬头看着我。”郑新郁握着拍柄,抬起她的下巴。
谈雪松躲不开,只能被迫对上他的目光,“好……”
其实他没做什么狰狞恐怖的表情,而且拥有一张造物主偏心的帅脸,但她就是不自觉怕他,仿佛小动物对洪水猛兽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不用捡了,去拿一筒新的。”郑新郁说,视线落在她领口。“我喜欢听话的人,懂么?”
谈雪松在适应他的脸冲击,当下才回过神,点点头,乖巧地继续照做。
现在她是被命运选中的倒霉蛋,不听大魔王的话,可能会死得很惨。
短短几分钟,谈雪松已经过渡完了必经阶段,从不肯面对到讨好郑新郁争取早日解脱的心路历程。
祈祷S魔王对她杀球轻一点。
谈雪松拿到新球筒,细心地拆开,捞出一个羽毛球,递给他。
她很小心翼翼地捏着羽毛一角。
然而,郑新郁直接包裹住她的手,拽到他身边。冬季干燥,皮肤相触时电流来得意外又正常。
他的手掌比她的大了一倍,冷而修长,他毫不避违,谈雪松又想躲,他捏紧了,反而借力拉得离他极近。
谈雪松又闻到那股烟草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真跟他正面对上了,她脑子只剩空白,根本做不到自己提醒自己。
“你很怕我?”郑新郁问,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谈雪松心悸得厉害,慌得一匹,习惯性低下头。
他另一只手落到她脖子,拇指摁住下巴,卡她的动作,语气更差,“说了抬头看我。”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乱叫人的你可以放开我吗我怕。”她怕得嗓音都在颤,看他的目光闪闪躲躲。
胆小又脆弱,落到狼群里就是被宰的羊。
郑新郁打量她,脸小幼嫩,鼻尖痣透在发红的鼻子。
真·小白兔。
他手上捏得更紧,将就她的身高,贴近耳畔,“你这么怕我,待会儿被我虐残再哭啊。”
谈雪松一愣,整个人僵硬凝固。“……”
他……
他他他怎么能恐吓海拔不够170cm的选手。
“送你一份Z等级的礼物,喜欢么?”郑新郁抬眸环视一圈,语气轻巧。
球场上人声略吵,大部分选手在运球热身,但目光没少关注这边。
摄像头识相地挪开。
他好明显,比赛还没开始就扬言要把她弄到最后一名,他不仅开挂,还有节目陪他一起黑幕开挂。
谈雪松正要摇头抗拒,他又加大力道。
“你只能说两个字,喜欢。”
“……喜欢。”谈雪松闭上眼。
郑新郁:“睁开眼再说一次。”
她不情不愿地睁眼,声如蚊蚋:“喜欢。”才怪。
郑新郁终于放开了她。
刚松手她就迅速后退,唯恐他不及的样子。郑新郁面无表情,握拍的手收紧,戾气隐隐冒出,几乎要将拍子折断。
他习惯了身边的阳奉阴违和绝对顺从,没见过她这种警告过还敢表现出怕他的。
看来没受过苦。
“离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请各位选手注意提前热身,每个场次会安排一个裁判员来计算分数,计十一分,平分追加。”
要开始了唉。
谈雪松脸上的愁苦言溢于表,去捡回自己的球拍,忍不住偷看郑新郁在干嘛。
只看了一眼,就被抓包了。
她惊慌失措,急忙假装自己在环视全场。
郑新郁转动脖子,舒展着指关节,目光早已锁牢她。
弱到一定境界,甚至把自己的缺点毫不遗漏地暴露出来。
他何止一点兴趣,想看她哭只是第一步的念头。
“第一轮测试赛现在开始。”
谈雪松站定位置,跟郑新郁形成对角线。
“你开球。”他轻挥拍,将球抛给她。
谈雪松有些惊讶,“哦好的。”
不过球场先开球的人占不到什么便宜。
谈雪松左手托好球,右手的球拍蓄势待发。
松开,羽毛球落下的一瞬,球拍击中球头,羽毛球低空飞过球网。
郑新郁没怎么动,仗着手长脚长,反手吊高球。
对她挺友好的。
谈雪松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打高吊球是预料到她不会杀球吗?
这种又高又近的高吊球,简称废球,打出来就得有被反杀的觉悟。
诶,他怎么会猜到她不打算使必杀技啊。这件事连柏黎都不晓得。
仿佛热身般、不痛不痒地来回几个回合后,发现郑新郁没使力之后,谈雪松打算速战速决了。
刚才蒋教练说的优势,其实她明白的,女生只要避开持久战,用最快的速度率先赢到十一球是最好的。
谈雪松开始控制力道,开始远球配合近球打,前一球让他退后场,后一球快速砍力道,球堪堪擦网而过。
如果碰上一个腿上功夫不够的对手,不能及时赶到前场,她这招能秒。
可她的对手偏偏是郑新郁。
眼睁睁看着郑新郁心里有数,甚至不需要赶到前场,在中场长臂一伸,球拍巧妙一颠,羽毛球恰好跃过球网。
速度极快,谈雪松靠条件反射挥拍回球。
耍小聪明的招数被发现了。大魔王果然是全能的,什么球都能接。
要不是她不能用杀球……谈雪松很煎熬。
他们这边进度很慢,比分仍僵持在零鸭蛋,谈雪松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其实她体力不算好,体能测试ADC,最差的D级是体力。
以前能打赢校队的同学,基本都是五分钟内先夺到比分高的优势,然后戳灭对方的胜负欲,顺利打败。
现在的话。谈雪松微微喘着气,只剩一个缥缈的念头:绝不认输,思绪彻底沉浸在对羽毛球的追逐战,没察觉其他决出胜负的选手慢慢聚到一快,围观她和S级的对打。
十分钟后,比分0:1,谈雪松输了一球。
郑新郁依然游刃有余,连汗水都没流下一滴,握着球拍仿佛战场运筹帷幄的将军,英气不失锋芒。
“是我错觉吗,S轻松得像在用菜刀宰鸡崽。”
“松松太惨了我心疼她。”
“我已经脑补完S在床上怎么跟我do i了,就是缺点汗。”某位男选手低调示爱。
马肖紫翻白眼:“骚鸡闭嘴。”
柏黎一直盯着谈雪松,不免担忧起来。
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对。
旁边的B突然开了金口:“她还挺能撑,郑新郁明显想玩死她。”
柏黎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郑新郁体能测试三A,我AAB勉强跟他打过平手,你说ADC玩得过他么?再说郑新郁摆明了不想让她后面的比赛赢,今天起码要打5场比赛以上,她第一场就被耗光体力了,中场休息有限,后面跟别人打注定凉透。”
柏黎懂B的意思了,“他想让松松拿Z级对吗?”
B:“不是想,是肯定。”
随着球场传来掉拍的声响,谈雪松的肩膀被羽毛球狠狠砸中,身子被砸得脚步不稳,右手一时没了劲儿,拍子就掉了。
看着都疼,选手们一片倒吸气:“嘶——”
“下手好重。”
“S凶残。”
“松松惨。”
……
太累了,体力基本透支完了。郑新郁就是不杀她的球,一直接球,直到她先没力气接球。
肩膀的疼蔓延发散,谈雪松眨眨眼,马尾漏了几缕发丝粘在脸侧,她垂头捡拍,抚了抚球拍上的线。
这是她上学时就一直用的球拍,磨损不多,只换过线,生命力很强,她是女生,不像学校里的男孩子,每隔一个月就打坏一个球拍。
它陪了她很久,上星期刚换完线。
应该能撑过今天吧。
谈雪松抓牢球拍,重新振作精神起身。
“还有力气么?”郑新郁问她,目光停在她微张呼气的唇,刘海半湿,胸脯起伏着,酡红的两颊。
运动衣盖不住的诱。
他从她头顶璇打量到鞋尖,嘴角噙起笑,“没有力气就正式开始。”
谈雪松心头一颤。
零比二,谈雪松重新开球,刚打球出去,不到一秒球原地返回,飞过她头顶,往边界冲。
会超线吗……
谈雪松转头,接不到球期盼下他的球出界。
球刚好跌在线中央。居然踩线赢了,老天这么眷顾大魔王。
谈雪松沮丧,捡球回过头,继续输者发球的任务。
然后,猝不及防被秒杀。“啪!”第二次球砸到她的锁骨,她连举拍挡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第三次、第四次……第九次,谈雪松活生生被球揍了九次,每次都是一发球就被反杀。
郑新郁的杀球技术耍得炉火纯青。
一旦确定了让她输,她就真没赢过一次,甚至毫无反击之力。
谈雪松上半身除了脸都被他用球打了一遍。像羞辱一样。
眼眶再怎么眨模糊也消失不掉了。
裁判吹哨宣布:“零比十一,郑新郁胜,次评级为S级,谈雪松次评级为E级。”
他们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谈雪松吸着鼻子在忍。
虽然没哭,但红着眼睛比想象中带感。
“比赛受伤算工伤。”郑新郁视线定在她身上,边欣赏自己的杰作,边给了颗甜枣:“比赛完来医务室找我,我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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