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大家都是半大孩子，自然不敢出头，出了那样的结果反而是视而不见的人最害怕。”伽叁侧头皱起眉头微笑，“小道士，你知道如果两个人被绑架，一个受到伤害一个逃过一劫，受到伤害的人最恨谁吗？”
苏子清停在第一季教学楼长廊尽头的厕所门口，沉声说：“当然最恨那个逃过一劫的人，同样是校园暴力，凭什么只有自己死得这么惨？”
伽叁抬手捏断门口的锁链，一把推开落满蜘蛛网的木门：“是啊，所以当初看到了这些事且无动于衷的人，如何跨过心理障碍再来见他们呢？”
常年没有打开过的厕所散发着恶臭的味道，其中夹杂了鲜血发霉的酸臭；蜘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灰色的一大片，蛇虫鼠蚁，喜暗的东西都在里面。
明明外面还是正午，艳阳高照，阳光也透过了窗口，却照不亮这方寸之地。
“怎么进去啊？”苏子清表情有些绷不住，“好脏，还那么多蜘蛛网。”
伽叁也不太想进去，提议说：“要不我们烧掉蜘蛛网先？”
“把学校烧了怎么办？”
“那么……”伽叁四下看了看，走到长廊边的消防栓前，打开把管子接上，拖着水枪回去，“烧吧，如果着火了我就放水。”
苏子清顺着水管看向消防栓，有些犹豫：“你确定这个有水吧？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用水冲干净就好了？”
伽叁：“……”
事实证明消防栓是有水的，高压水把蛛网、灰尘、虫子都冲得干干净净。
将水管放回去之后，苏子清捏着黄符小心翼翼地走进厕所，一个个隔间看过去，前面的都没什么异常，只有靠窗的那个门后还有未冲洗干净的血迹。
那个位置的血迹必须要进入隔间再关上厕所门才能清洗，估计当初打扫的人胆小，没敢进来，所以洗干净外面就走了。
伽叁站在窗前，抬头看缺了口子的栅栏，见苏子清从隔间出来，便转头问：“发现什么了？”
苏子清说：“只有没洗干净的血迹，你在看什么？”
伽叁眼神迷离地看向窗户：“我当时在四楼上课，听见动静就上来凑了个热闹，因为来得早，所以看到了现场……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肠子，竟然是那么长。”
“都过去了。”苏子清抬手轻抚伽叁的头发，“我相信，这个世界总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那些人，要用一辈子来偿还曾经做过的孽。”
“……对了，你说你高二的时候也出现了这个事？”伽叁压下回忆里的情绪，换了个话题。
苏子清点头：“是啊，不过当时只有一中校长描述，他记差了也不一定，毕竟当初这个事可没有上新闻。”
伽叁听罢，眉头一下皱得死紧：“不对，这个事情一定不会传出去的，学校当初就把事情压下来了，可如果一样的话，后来的学生又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呢？”
两人思索一番，决定还原当时的场景，毕竟伽叁见过，而且他记忆力那么好，完全可以描述清楚。
“当时人就躺在这里，头挂上面，学弟的肚子开了个大洞，肠子从这里拉到窗户边。”伽叁用尖尖的指甲在地板上画出范围。
苏子清则回想当时一中校长来时说的话——
“李天师，我求求你了，救命啊，学校里还那么多孩子呢！”
“您知道吗？我每天一闭眼就看到那孩子的头在窗口对我笑，我受不了了……”
“我梦到他用场子勒住我的脖子，我真的快死了大师，救命啊……”
……
苏子清跟着伽叁转来转去，点头：“应该就是一模一样的，要不我试试招魂？看看能不能把人招来。”
伽叁拍拍手站起身，长出一口气：“在你，不过我在这没事吧？”
“诶？”苏子清一愣，当即反应过来，“你在确实不方便，要不你在外面等一下？”
“我走太远不好吧？你出事怎么办？”伽叁抬手按住苏子清的肩膀，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太放心苏子清自己呆在这。
苏子清支住下巴思忖一会儿，把自己的摇铃给伽叁拿着：“那你拿着这个，我的摇铃开过光，能压一压你身上的鬼气，免得把人家小弟弟吓跑了。”
伽叁哭笑不得：“好，我站这可以吧？”
“画阵要大点地方，你站门口去。”
说罢，伽叁乖乖站到门边，苏子清拿出石灰粉就地画阵。
还好一中的学生多，所以设计教学楼的时候把厕所的空地画得很大，能装下繁复的阵法。
画完阵法后苏子清很鸡贼地沿着阵法边缘撒了一圈糯米，有石灰粉的掩盖，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到时候恶鬼出来就来个瓮中捉鳖。
苏子清拍拍手，掏出黄符，轻轻一甩点燃，扔到阵法中心，随即双手结印招魂。
两人满怀期待等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阵法里的黄符都烧没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这里一个鬼魂都没有。
“诶？怎么回事？”苏子清回头看伽叁，“叁啊，你确定是这里吗？”
“你刚才不是看到血迹了吗？”伽叁也觉得奇怪，一般来讲人死在什么地方鬼魂不愿意走的话就会在原地徘徊，不会走太远才对。
苏子清蹲下仔细检查了好几遍自己的阵法，确定是没有错误的：“我的阵法没有画错，符灰干净，这里确实没有鬼魂，难道自己跑了？”
伽叁也不是很懂这些，只能苏子清自己想，谁知一转头就看到了这次的选手：“你是谁？”伽叁皱着眉沉声问。
对方走到门边，没有进来，探头看向苏子清：“苏先生？我有个情报想跟您交换。”
苏子清站起身，绕过伽叁直视他：“你想要什么？第一名可不行。”
“不、不是……”对方有些犹豫，眼神闪烁，“……我、我以前是一中的学生，我在别的教学楼上看到苏先生冲着这里来就在想是不是要解决一中的事情，所以……”
“你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吗？”苏子清露出礼貌的微笑，“我听不太明白。”
对方说话有很重的口音，吞吞吐吐还一大串，很为难苏子清啊。
伽叁轻咳一声，低头在苏子清耳边复述了一遍。苏子清恍然大悟：“哦，你以前是一中的学生，现在怕被报应是吗？”
“是的。”对方点点头，这次尽量说慢一点，“我叫王连，五年前在这里读高一，那年刚开始大家都很正常，可是大概开学一个月吧，所有人都奇怪起来……”
一个班，四十号人，某一天开始，大家似乎都在照着别人的样子生活，每个人脸上都僵硬而诡异。
而且突然开始欺负几个很胆小懦弱的男生女生，王连知道那样不对，他不想的，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伤害落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心底竟然生出莫名其妙的愉悦感。
那一届有不少风水世家的孩子，可能是大家年纪小，完全没有人发现不对，直到事件发生，所有人恍若大梦初醒，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满厕所的血就成了他们一辈子的噩梦。
王连抱着头，双目外突，青筋暴起：“我不想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我明明……明明连打架都不会，怎么可能杀人呢？”
苏子清回头和伽叁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云。
“那你知道的情报是什么呢？”苏子清试探着问。
王连一下子惨白了脸色，牙齿抖得咔咔响：“我、我们，那一班是尖子班……只有三十六个人，可当时多了四个人出来，谁都没有觉得不对。”
这话说完，王连都快哭了：“真的，救命啊苏先生，我、我弃权，我想活着出去啊！”
苏子清有些无奈，这事吧，也讲不清到底谁对谁错：“这样，你先弃权，我尽力可以吗？”
这话一出王连就急了，要求苏子清一定要帮忙。
苏子清背着手听王连语无伦次地求他，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在左手的骨节上，等王连冷静一点之后才说：“其实他们能活动的范围只有一中，如果你怕在学校里被杀了，那弃权离开不就好了？”
“可是……”王连似乎还要说什么，被苏子清打断。
“也就是说，就算最后谁都没有解开这个风水局，你们的人生安全至少是有保证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驱鬼呢？”苏子清看死人一样看着王连。
这下王连不说话了。
苏子清也不管他，拿出罗盘给他算了一卦：“你看，凶卦，走不走在你，反正我只破风水局，其他跟我没关系。”
说罢，回到厕所把阵法抹掉，带着伽叁去下一个地方，这里没有鬼魂就算了，可以试试通过别的鬼找。
出了教学楼，伽叁低头问苏子清：“你算卦不是不准吗？刚才给他算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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