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小说:情投意禾 作者:何缱绻
    倏地——

    他的力道带过她,手柄被推向下。

    屏幕上她那个小人向后退几步,翻滚下去,直直到了他刚才说的那个斜坡底部。

    接着,他扣着她手背,再向下拉,她便蹲了下来,呈匍匐状,端着抢,整个人都没入了草丛之中。

    他的手心温热,不若他平素给人的印象和惯常的神情那般冷淡。

    姜意禾一时竟忘了呼吸。

    她长这么大……

    第一次被一个男生握住手。

    陈情的心跳也陡然沉下,满心喧嚣。

    心抖了两下,他同一时刻捏住她的手背,手腕儿下沉,游戏手柄哐得一下,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开枪。”

    姜意禾大脑滞空着:“……什么?”

    “开枪!”陈情的语气不容置疑,多了丝狠厉。

    姜意禾不由地想起和他相遇以来,目睹他在街角打架,还有制衡顾燃时的那凌人气势,此时,她似乎是被他鼓舞了,卯足了劲儿瞄准腱子哥之一的腿部放了一枪。

    游戏的小人嗷的一声,倒地,血条登时下去了二分之一。

    “他护膝穿的一级!就打那里!”连星河才明白陈情为什么要姜意禾蹲下放枪,激动地喊着,“再来一枪,他必须得补血了!”

    连星河的目光不由地落在陈情和姜意禾交叠的手上,他动了动唇,深感震惊:“陈情……居然能碰女孩子的手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

    姜意禾来不及想这句话的含义,另一个腱子哥嘶吼着端着枪就照脸冲上来了。

    陈情咬紧牙!

    这一刻,他就是她的另一只手。

    他再一次推动她的手,上提——

    她站了起来!

    “打他的头!头是二级!陈情刚才给你三级子弹了吧!”连星河大声地喊。

    姜意禾来了勇气,右手扣动扳机,红心瞄准腱子哥的脑门儿就是一枪放倒。

    嘭——

    对面直接出局。

    OUT!

    第一个被打到腿的腱子哥嗷嗷乱叫着,灌了一瓶生命饮料回了两口血从地上爬起来。

    姜意禾的手背蓦地一空,温热的触感抽离掉。

    屏幕里,远处,陈情已经从草丛中爬起来冲着腱子哥飞步跑过来,端着枪,从背后照着腱子哥后脑勺给了最后致命一击,放倒了对方!

    ——WIN!

    Congratulations!

    他们赢了!

    “漂亮……”连星河啧啧感叹,一时难以回神。

    陈情盯了盯自己空荡荡的右手心,伸展了下五指,头昏脑胀的,有几分失神。

    “没意思,真没意思!”两个腱子哥悻悻地扔下枪,转身要走,“老子要是有三级护膝能被你偷?”

    “喂,”姜意禾扬声叫住他们,小姑娘的神情很坚定,“是不是应该道个歉?”

    陈情扬了下眉,小姑娘还挺记仇。

    “道歉?”腱子哥之一回头哂笑道,“跟你?”

    连星河帮腔道:“刚才说女孩子玩不好游戏的是你们吧?你们输了啊,该给小姐姐道个歉吧?”

    两个腱子哥互相对视一眼,轻蔑地大笑:“不信咱们再来?说你技术不好你还不服?”

    “老子就没见过哪个小姑娘……”

    “再来一局,”陈情声音淡淡,打断他们。

    ?!

    ——还来?

    他这副口气信心满满,仿佛再来个五百局,只要是他配合她,对面就赢不了。

    “你们也赢不了。”

    陈情不紧不慢地补充。

    姜意禾松了口气。

    腱子哥们捏了捏拳头,其中一个干笑着对姜意禾说:“行,对不起,算你们牛逼。”

    *

    晚上十一点,市中心。

    巨大的造景圣诞树伫立在灯火通明的辰星广场门前,高大巍然,足有五层楼高,站在底下一眼望上去,看不到顶。

    姜意禾站定在它面前,拍了张照发给程茵。

    程茵今天本来答应她要带她来这里,没想到,最终还是她和别人来了。

    时不时地打开微信界面看一眼,始终等不到回复,姜意禾难免失望,但还是让自己往好处想,也许程茵睡了,不是因为照顾另一个女儿而不回她。

    “上回你给顾燃泼了一身的奶茶啊?太酷了吧!”连星河买来两杯热饮,递给姜意禾一杯,“如果不是你,估计陈情那天得废了。顾燃帮.人打架挺野的。”

    霎时间,冬天的那股子寒劲儿立马被驱散了个没影儿。

    “他不喝吗?”姜意禾扬了扬下巴,点过不远处站着打电话的陈情。

    连星河哼笑着:“他不爱甜的,毛病多。”

    姜意禾想起被他扔掉的那盒手工巧克力,不禁惋叹,暴殄天物。

    连星河:“说起来,你朋友是奚野?就是你们九中打架挺厉害的那个?”

    姜意禾捧着热饮的杯身,冰凉凉的手心稍舒适:“嗯。”

    “上回我和陈情还去他家开的那家……啊,叫什么来着?”

    “SNOW。”姜意禾笑着补充。

    连星河不好意思地笑笑:“对,SNOW。”

    “陈情也会打拳?搏击?”

    这的确出乎她对他小时候的印象,小时候他是个瘦小的小男孩儿,性格软弱,一被人凶就抹眼泪。

    不过她很快就觉得其实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瞧瞧他打人时候的那股子狠劲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出身,一副不吃亏的劲头。

    “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倒闭了,那回就去了SNOW。”

    “下次你们来的话,说不定我也在。”

    “你也会在吗?”

    “我偶尔会给奚野帮忙。”

    “这样呀。”连星河看着不远处的陈情,沉吟着,“你如果在,陈情应该会挺高兴吧?”

    姜意禾差点儿被呛到:“……?”

    她下意识地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陈情抿着薄薄的唇,背靠在桥栏杆上,挂掉电话后一直靠在那里吹冷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我头一次见陈情这么亲近一个……女生。”连星河的话有点儿点到为止的意思。

    姜意禾突然想起,刚才在电玩城,连星河依稀说了他居然能碰女生的手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

    陈情踮着脚,伸展着身体向下看去,凝视着海面,整个人的线条被拉得颀长而笔直。

    手机倏忽震动了下,把他的身体同一时刻拉了回来:

    【我马上到。】

    他揣回手机,慢慢回过神,那种窒息的感觉缓缓退去。

    眼前逐渐清明,他微抬着眼,目光一一掠过夜晚的街景,和那棵巨大的造景圣诞树,最后,落在靠在栏杆另一端的姜意禾与连星河身上。

    少女的皮肤细嫩且白,落入浓稠的深夜中的沉沉余辉里,如一块洁白无瑕的玉,光滑,有着细腻的触感。

    陈情伸出右手,手心似乎还覆着她的手背,触感还在。

    女孩子的手总是温温凉凉的,不若他手心那般滚热,贴上去时,才能感到温度的差异。

    他张开五指,像是那年落入水里,沉沉浮浮,混乱地扑腾着手脚,想求救。

    他微眯了眼。

    无名指和小指之间的缝隙,正好能对上她回头望着他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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