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放在那里,好好的怎会不翼而飞?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是谁做的。除了他,还有谁这般闲极无聊?
当然不可能是刚刚才失踪,宋旸知道原身对肃王的心意,究竟有多久了?
这么久以来,他始终引而不发,与自己来往时亦始终看不出异样来,他究竟想做什么?还是像一个正常的痴情汉子那样,专候自己回心转意?
徐绵只觉得脊背发冷,有细密的汗珠渗透了亵衣,她当然希望宋旸的思维可以用常理揆度,但问题是,宋旸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呀!
她是真的猜不出此人想要做什么了,每常言语间,亦听不出半点异样或是吃醋的迹象——宋旸根本就不曾提及楚沐这个人,亦未就此来试探她。大概,宋旸对她根本就不是爱,只是单纯的占有欲作祟罢了——把她当做一样物品来看待,物品当然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
想到此,徐绵紧绷的神经反而松弛了些,她宁愿用这样简单粗暴的逻辑去解释宋旸的行为:一个单纯为恶的反派,总比心思复杂的病娇容易对付。
白檀见自己保管不力,好生懊悔,本想着来徐绵面前请罪,徐绵却平静说道:“不要紧,扔了就扔了吧,想是你自己也记错了。”
既然宋旸之前没拿这些情信来胁迫她,以后也不会,这一点徐绵还是信得过的。
原想着等宋旸再来,她得旁敲侧击问一问花笺的情况,然而等了数日,也不见宋旸再次现身。他这人仿佛随性得很,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如今他对于芳华殿的兴趣也失去了——或者说住在里头的人已提不起他的兴趣。
徐绵有些牙根痒痒,她怀疑宋旸故意吊她的胃口,这人简直可恶。
江贵妃做事向来雷厉风行,顺藤摸瓜,很快便搜罗到了徐绵透露的那些罪证,虽然罪魁只是赵家的一个旁支,但这种世家大族,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更别提还涉及昔年黄河决堤一事,皇帝已然恼了赵家了。
不提赵美人如何哭哭啼啼的到御前求情,徐绵也很荣幸,再次得到谒见江清月的机会。
她却想不到肃王楚沐也在。
江清月这回待她更是隆重许多,亲自命人给她斟茶,脸上虽不便露出喜色,可是眼角眉梢都有说不出的快意。
她道:“多亏这位选侍妹妹,你我才能打赵家一个措手不及,这回虽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可是也算元气大伤了。”
徐绵其实很希望同江清月多说说话,更进一步表表功,只是当着楚沐的面,她被迫拘谨了许多。
不知怎的,她对于楚沐并没有多少亲近好感,大约是出于对原身痴心错付的惋惜——虽然错并不在楚沐,原身只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而已。
这会子听见江清月的赞誉,徐绵忙放下手中碧莹莹的茶盏,谦辞道:“娘娘太客气了,妾身怎么生受得起。”
她下意识的瞟了眼楚沐的方位,只见此人已换了一身月白长袍,腰束玉带,身姿修长如竹,尽显清雅贵气。
他的声音却不那么客气,反而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贵妃娘娘说,是你的兄长在家书中告知端倪,但据本王所知,你兄长徐寅为人庸碌,每月就靠几两银子的俸禄过活,如何能有余力查访赵家事?”
徐绵喉间一哽,再想不到表功竟成了问罪,质疑她的还是楚沐——这要换了原身,恐怕当场哭出来的心都有。
还好江清月及时替她解了围,“你又知道什么?终日里游山玩水,好不容易进京一趟,也只和翰林院那几个士子厮混,你哪里知道民生疾苦,还好意思嫌弃别人?”
她对于徐绵倒是十分放心释虑,这样弱质纤纤的女孩子,白纸般的一窍不通,除了从家中得知些外界的境况,她自己还能凭空编出来不成?
徐绵有些感动,果然她选择女主这棵大树是没错的,瞧瞧,情商高下立判,和这种人相处起来才是最舒服不过的。
楚沐顾着江清月的脸面,不再多问,却听江清月又笑道:“认真计较起来,徐选侍的娘家还算是肃王你的表亲,你该多加照拂才是。”
徐绵低头浅浅抿着茶,一言不发,长兴伯府与楚沐的确沾带些亲戚关系,可也已经一表三千里了,恐怕楚沐未必记得她这个人,遑论照拂。
两人出了永和宫分道扬镳,楚沐果然唤她一声“徐表妹”,俊美面容上含着和悦的笑,说道:“往后徐选侍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差人来王府传话,小王必当竭力而为。”
听起来很热络,声音里却毫无感情,可见若非江清月格外关照,他连这些微的客套之语都不会有。
徐绵亦不曾指望过他,淡漠应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她看着楚沐潇洒的背影离去,心里感到一阵微微悲凉,更加觉得原主曾经走了一步臭棋,勾搭谁不好,偏痴心想着搭上这一位。明知道他不可能上钩,为何还要强行为之呢?
肃王楚沐也许是个好人,可是他的好,仅仅只对于一个人——而不是她。
想到原身还时常懊悔幼时与楚沐的姻缘未成,徐绵如今看来只觉可笑。还好没成,不然世间也只多出一对怨偶而已。
踏着疲惫的步子回到芳华殿,不期然的,徐绵看到宋旸闲暇的坐在太师椅上,二郎腿翘得高高的,正在磕瓜子仁儿,散乱的瓜子壳落了一地。
他乜斜着双眼问道:“如何,主子见到楚沐了没?心里头高不高兴?”
许久没听到这样阴阳怪气的语调了,徐绵并无动怒,反而微微的笑起来,“公公,您是不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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