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们静静的看着审神者,虽然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的样子,但却没人退后一步。
可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清楚,审神者说的都是实话。或许这位审神者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也足够把他们钉死在这里。
为了防止珍贵的审神者受到伤害,本丸的契约完全偏向于审神者。
刀剑付丧神依靠审神者的灵力存世,不说很难反抗审神者,就算真的伤害到审神者,也会因为违抗契约而暗堕。
而且,他们的炼度太低了。就算身为末位神明,也依然身如蝼蚁。
审神者说是让他们选择,但其实,选择权根本不在他们的手中。
他们从来,都是被命运嘲弄的一方啊。
可是,真的是太累了,他们不想再次屈服了。
“……看来,你们已经做好决定了。”
无需言语,藤树已经明白了刀剑付丧神们的决心,正要说什么,骨喰藤四郎忽然动了起来。
胁差少年拉着五虎退的手把小短刀交给平野藤四郎和笑面青江,又充满留恋的摸了摸五虎退浅金色的短发,才转过身,面向藤树跪下来,行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大礼。
“真的非常抱歉,审神者大人,但这件事和别人没有关系,请求您,让我来代替退和小夜吧。”肋差少年卑微的俯下身子,以清冷的声音祈求道。
骨喰藤四郎可以说是一振随遇而安的刀了。
他被磨短,又被烧毁,失去了几乎全部的记忆。
一无所有令他日夜迷茫,但也正因为没有过去的记忆,他才格外珍视存活于世的每一天,才比任何人,比任何人都要重视兄弟。
如果能平静快乐的生活该有多好啊,如果他有了新的记忆,会不会就不会在意那些失去的记忆了?
骨喰藤四郎不止一次这样想过,然而同伴忧伤的眼神却比一片空白的过去更加令他痛苦万分。
五虎退和小夜左文字是为了他们才站出来的。一直以来被他们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小短刀其实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勇敢。
有谁不想活下去呢?但在他们已经产生了“就这样被碎掉也好,至少可以得到平静”这样的想法时,小短刀们依然想倾尽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们。
短刀们所做的,并不是正确的事情,作为被保护的人,他没有理由责备他们,但作为兄长,他必须为此承担起责任。
“退和小夜是为了我们才刺杀您,我无意为他们辩解,但请您允许,让我来代替他们。”
“您要折断我也好,或是做别的什么事也好,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听话,但请您不要伤害大家……”
“可以请您,向我发誓吗?”
银发少年用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语气和表情都没有起伏,藤树却意外的感受到了那份骨子里透出的执拗。
“骨喰!”
“骨喰哥!”
笑面青江与平野藤四郎急切地喊着,然而银发少年恍若未闻,行完礼后,他将本体归鞘,站起来一步步走到藤树床边,然后再一次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了本体。
藤树仔细打量着骨喰藤四郎,发觉银发付丧神有着过分精致的面容,但也许是因为没有过往记忆的原因,美丽中总是带着疏离和空洞,然而少年想要保护同伴保护兄弟的心,却是那样诚恳。
“不行!骨喰哥——!”
五虎退挣开平野藤四郎的手,扑上来拉住肋差少年的手臂,奋力想要将骨喰藤四郎拉开,然而胁差少年只用一只手就按住了小短刀,另一只手依然倔强的举着本体,紫色眼瞳里满是坚定的情绪。
然而……
“这只是你的决定。”
藤树欣赏胁差少年的决心,但他并没有去接骨喰藤四郎的本体,而是冷淡的说道:“但是怎样处置你们,决定权在我手里。”
“不用您亲自动手,我也会自己去跳刀解池的。”五虎退发现他没有办法撼动他的兄长后就迅速冷静了下来。
小短刀站的笔直,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畏惧和犹疑,小短刀用清冽的金色眼眸凝视着审神者,平静的说:“我是弑主的刀剑,无论如何都不该活下去,但请不要牵连骨喰哥和别人。”
生存是何等痛苦,然而这个世界又是何等广阔美好。
无论是花的香味,阳光的温度还是流水的声音都令人万分留恋。多想……跟兄弟在一起欢笑啊,多想,再看看这个时间啊。
或许真的如长谷部所说,审神者是位宽和的主公,是那种他们一直没能遇到的那种主公,只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回头了,如果这座本丸还能有新的五虎退,只希望他能得到审神者的爱吧。
这样想着,五虎退忽然露出了笑容,向藤树跪了下来,说道:“如果,您还能遇到新的五虎退,能请您……摸摸他的头吗?”
“不要——!”
“够了!”
银发肋差与审神者一同开口。
藤树打断了付丧神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冷笑了一下,意味不明的说道:“你跳刀解池的话,我就把剩下的刀都扔进去,我说过的吧,决定权在我手里。”
“那您是怎样决定的呢?”五虎退抬起头问道,灿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恐惧。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想成为我的刀剑,但我是认真想要成为你们的审神者的。”
藤树拍了两下枕头,因为力气过大,把里面的羽绒都拍了出来,抿着唇角脸上一片肃杀之色。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生气,所以别想跳刀解池一了百了,也不用想着可以逃脱责罚,折断你们对我没有好处,让你们活着才会品尝到后悔的滋味。至于我到底想干什么……别着急,你们明天会知道的。”
“我没有睡好,头也很痛,现在不想跟你们说什么,”藤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总之,想杀我的赶紧动手,不想动手就离开我的视线,别逼我反悔。”
审神者在驱赶他们。
是驱赶,而不是命令他们去跳刀解池。
发生了这样的事,审神者竟然真的不打算折断他们吗?
真的有宽和至此的主君吗?又或者,他要看尽他们痛苦卑微的样子才肯让他们死去?
压切长谷部眼中忍不住流露出苦涩和嘲讽的情绪,只觉得被玩弄在股掌之中却还心存某种期盼的自己实在是分外可怜。
但即使心中满是不解,成年付丧神们还是护着短刀们小心向房间外退去。
无论审神者决定怎样对付他们,除了等待,他们没有任何别的路可以选,但至少现在,至少今夜,哪怕只有几个小时也好,短刀们还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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