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呆站着做什么,能够快一些吗?”
宗三左文字双手抱胸,歪头催促着前边走走停停的信长。
“这样下去,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还会落得什么印象。我可不想被您这样随便丢失了贴身短刀的大人连累啊。”
“啊,都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准备轮回了难道还能带上什么东西,”信长挠了挠头,“况且你不觉得奇妙吗,从广播里听到这样的内容。”
宗三冷淡回应:“我只知道,药研不见踪影的原因果然是您呢。”
信长回头看向宗三,脸上堆满了无辜,但这并不能软化宗三的半分神情。
又走了一会,他们终于在这个大型超市里摸到了广播站的位置。
广播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等了一阵,正满脸的焦急,一见到一起过来的宗三和信长,顿时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来。
“是织田先生吗?!”
“对,是我,”应了一声的信长仍觉得当下的情景十分奇妙。
较小的员工小姐扶住心口,大大松了口气,由衷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您总算来了。我们等了好久都不见你过来,真的非常担心出现意外。要是发生了什么,那孩子可怎么办呢。”
看得出来,年轻的员工小姐是个真诚感性的女孩子。
“是是是,麻烦你们了。我们对这里的构造不大熟悉,找过来浪费了一些时间,”信长非常顺畅的接上,扮演好了一位自责的家长,挑不出一丝违和。
完全没有在宗三面前时那副放飞的作态,绝对不会在人群中多吸引一丝,因为与通常情况不同而投过来的注意力。
信长的这番变通能力让宗三感觉非常熟悉,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这时候员工小姐又转向了宗三,突然就出现了那么一瞬的停顿。还好年轻小姐见多识广,千钧一发之际辨清了眼前貌美之人的性别。
“这位先生,您也是那孩子的家长吧,”员工小姐对着宗三露出了安慰的笑容,“宝贵的孩子突然不见,您和织田先生一定都急坏了。”
“嘛,大概,”宗三模糊地回应。
仔细回想,当年他似乎曾经为药研藤四郎终于彻彻底底脱离了魔王,不必再为那个男人残留的阴影而侵扰,祝了杯酒
现如今想来,那杯酒是白费了。
苍天到底没有这般垂怜之心。
想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宗三随着员工小姐进入了广播室,一眼在最显眼的休息椅上,看到了停留在遥远记忆中的那位短刀,心底忽然轰得一声。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积年累月冰冷的指尖,在这一时刻也隐约恢复了些许温度。
“睡得很香的样子,”宗三轻声道。
记忆里就一直努力展现可靠一面的小短刀此时分外乖巧的缩在休息椅上,胸膛规律地起伏着。
只是他看着不大安稳,眉头时不时地紧皱起来,手脚也会忽然抖动一下,然后迅速绷紧。
“这孩子找不到你们,一定吓坏了,”员工小姐在旁怜爱地望着药研。
信长沉默地注视着药研。
而宗三左文字一开始只是站在一旁,但最后还是走到了药研身旁,在他躺着的那张休息椅空出的位置上坐下。
药研乃是短刀付丧神,而宗三又身材纤瘦,因此这样坐着也并不局促。
“是啊,”宗三应着,抬手轻轻拍了拍药研的肩膀,“辛苦了。”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现世人世早就大变了模样,而静静躺在这里的药研藤四郎身上却仍旧凝固着安土桃山的时光。
他穿着简单的武家装束,无论形制还是布料都是当时常见的大众款式,是惯常不关注装扮的风格。
这是已经被“药研”更换的装束,据说其他本丸里,“他”穿的都是粟田口一派风格统一的军服。
还有头发。
躺在休息椅上的药研无意中侧过了脑袋,在脑后抓成了马尾的头发就显露在了他们眼前。
能走到这里,一定受苦了。
宗三伸手在药研身上比划了一下,确定位置之后尝试着想把他抱起来。
然而药研在短刀里也属于身长组,并不算特别轻,宗三猛地这么一下抱起后竟然感到了些许吃力。
紧接着他就手上一空,药研被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跟前的信长接了过去。
信长轻松地抱着药研,对着宗三理所当然地挑了眉,“该我来。”
那位员工小姐在一旁,双手交握着举在胸前,欣慰地看着这一幕,“织田先生真是可靠呢。”
嗯,看起来不是什么不负责任的长辈。
弄丢了这孩子应该只是想发生的意外。这件事之后,就会引以为戒了吧。
宗三乐得两手空空地站在一旁。听到员工小姐这么说,向她欠了欠身,“麻烦您了。”
“不不,我只是帮忙广播而已。这孩子没事,还是多亏了这么先生,”没想到员工小姐摆了摆手,指向了两人之前未曾注意到的角落。
墙角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两人这才发现,这里原来还站了个男人。
宗三微微眯起眼睛,对着那男人仔细看了看,随即面露惊讶。
虽然说穿的是现世入流的服饰,但眼前穿着深色时尚,戴着帽子的男性,分明就是之前在地狱里见到的……
那位辅佐官!
鬼灯面对聚焦过来的视线,冷静地扶了扶自己戴着的帽子,“没什么,只是做了点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事而已。”
员工小姐笑道:“哈哈哈也不是啦,现在有不少人也会选择袖手旁观呢。”
鬼灯:“对,他们会下地狱的。”
员工小姐:“……哎、哎?”
鬼灯:“地狱会忠实记录下他们的恶行,公正的给予处罚。所以说,小姐你以后也要注意。”
员工小姐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木讷点头。
鬼灯又转向宗三和信长,依旧是熟悉的面无表情,“两位,不介意的话,换个地方说话吧。”
两人自然不会拒绝。
三人一起走出广播室,在附近找到了一处鲜有人经过的僻静角落。
站定之后,信长率先发问:“现在可以告知了吗,鬼灯大人,你怎么能带着药研?”
他掂了掂抱着的短刀。
其实就是在问鬼灯怎么找到的药研。
鬼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向了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不存在的宗三左文字。
“宗三殿,本能寺之变后,短刀‘药研藤四郎’结局如何?这个或许您来回答比较好。”
“您说这个?”宗三有些不明所以地倚着墙回忆,“众说纷纭呢,总结来说,应当就是‘下落不明’了。”
不过本该下落不明的药研藤四郎此刻就好好地待在这里,原本的历史迷题瞬间就微妙了起来。
鬼灯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历史原本是如此记载。”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瞬表情非常复杂。
“不过记载和事实之间存在差异的情况并不少见。有时候只是结果大致相同罢了。”
药研藤四郎大概可以视为漫漫历史中,万千差异间微不足道的“之一”。
鬼灯解释,他也是在信长走了之后,才在地狱里发现了无意识地徘徊着的短刀付丧神。
信长现在有神位,鬼灯就算以药研为媒介,也不好算出他的精准位置,只能大致知道他在超市里。
于是就借助了广播的力量。
他倒也可以直接送到本丸里,但是鬼灯本鬼并不是特别想和时政有什么多余的交流,所以不大愿意踏入本丸。
“他在找您,建勋神,”鬼灯脸色不大好的嘱咐信长,“您别再把短刀落下了。”
宗三也丢给信长一个冒着凉气的眼神。
信长摸摸鼻子,闭上嘴巴。
这一回,他们没在超市里买什么东西,但却另一种意义上的满载而归。
本丸里。
狐之助蹲在临近通往现世小门的走廊上舔着爪子。
小门传来动静,狐之助顿时精神一振,后腿一个发力就猛地窜了出去。
它一边在半空中飞,一边发出了欢快地喊声:“信长公——宗三殿——”
宗三微微侧身,就轻巧地躲过了狐之助的飞扑。
在它落地之时,宗三同时蹲下身,一把捂住了它的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比在嘴唇中央。
“嘘。”
狐之助眨巴眨巴眼睛,顺着宗三的示意看过去,本就圆圆的萌系眼顿时瞪的更圆了。
药药药药药药药药药药药药药药研藤四郎?!
信长公和宗三殿去的不是超市吗。
怎么出去一趟竟然带回……现在超市里都卖药研了吗?!!!
宗三:“懂了的话,我就放手了哦。”
狐之助拼命乖巧。
于是宗三放开了手,而仍然懵得不行的狐之助,忍不住蹭到了他身边,用气音问道:“宗三殿,这是怎么回事。”
宗三拍拍手,站起身来,轻飘飘地说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他和信长都表现得太过,带动着狐之助也冷静了下来。
它努力仰头观察了一下这个药研藤四郎的装扮,恍然大悟:哦哦,它知道了。信长公这是把自己中意的短刀找回来了。
嗯,如此而已。
哈哈哈,确实没什么嘛,毕竟是信长公。
狐之助舒了口气,原地复活。
回过神后,狐之助就进入了专业状态,蹦到了前方,“药研殿是昏迷了吗?请快带到手入室里去吧!”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