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停在了半空中。
如果不是空调还在坚定得平稳运作,屋子里简直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看着没有半点时间流动的样子。
足足愣了两三秒,信长才收回了举在半空中的手。
此刻,他的表情稍微有点复杂。
前一秒还好好坐在眼前的人,下一秒就骤然消散了身形,回到了本体里躺在了地上。
这样的情形在眼前展现,带来的冲击力着实不小。
信长好歹之前几十年的人生都是个普通人类,就算早就知道宗三左文字是刀剑付丧神,可亲眼见到这样的玄幻场景还是愣了那么一会儿。
不过回过神后,信长反倒哈哈笑了起来。
“还是熟悉的风格啊。”
回想起来,最开始得到左文字这振刀的时候,信长也见识过这样一言不合就回本体,属于付丧神的犯规应对。
谈话才开个头,眼前的就从“人”成为了本体刀。
说起来,当时他是怎么解决的来着?
信长盘腿坐着,盯着面前坐垫上的打刀,用指节在膝盖上一下一下,随意的敲着节拍,搜索自己的记忆。
啊……
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他是直接以“主人”的神明,命令付丧神从本体里出来面对自己的。
毕竟,渐渐出现了“获取天下”这样名声的刀,在他织田信长手中绝对不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不过现在嘛……
信长目光深沉地看了打刀一会儿,然后拍拍衣服,伸手用掉落在旁的冬衣把刀一包,接着就抱着刀站了起来。
“真拿你没办法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语气无奈的说道,听起来简直像是包容着对方小脾气的好人。
抱在羽绒服里的打刀安安静静,但如果开口,绝对是对信长“装模作样”的嘲讽。
但总之,现在打刀就正零距离的被信长单手抱在怀里,而信长在感叹之后,则转身朝着宅子里头走去。
虽然像他们刚才呆着的那间屋子一样,本丸各处的屋子都拥有基本配置,但到底还是主公部屋处设施更齐全些。
很快信长就抱着本体状态的宗三左文字走到了主屋前。
他将手放在拉门上,没有立刻拉开,而是先瞥了眼旁边那间和主屋紧邻着的房间,然后才带着打刀进了屋。
主屋的设施更先进些。在信长过来前,供暖设施已经自己开启。
因此信长这才一推门,就立刻感受到了屋内十分适宜的温度。
不错嘛。
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琢磨着这种家电不知道多少钱,最好能给宅子里都普及上。
他一边随意地想着,一边在屋子里走动的起来,绕了几圈,仔细看了看这里到底有些什么。
然后信长就从不知道哪个犄角疙瘩那拖出了一个刀架。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真翻出来了,还惊了那么一惊。
有点贴心啊,这个时之政府。
信长感叹了一下,然后将找到的刀架检查了一翻,确认稳稳当当没有什么不妥后,就将宗三左文字端端正正地摆在了上头。
做完这一切后,信长这才从回到现世以来第一次看了下时间。
墙上的数码钟表直接以数字方式显示了当前的时间。久违的简单明了二十四小时计时法,看的信长有些感动。
看看,这样多方便?
而且待在地狱里,没有日月星辰的转换,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现在信长一看时间,这才知道已经不早了。
他摸摸肚子,想了想。
这个时间该吃饭了吧?
因为懒得出门买吃的,信长直接掏出之前从时政工作人员那里敲诈来的泡面,烧了水就泡上了。
接下来信长紧盯着墙上的数码钟表,掐着时间点把泡面盖掀开。充满现代气息的浓烈香气顿时扑面而来。
信长眼睛一亮。
这是何等的美味,如此迷人的工业气息,果然是他记忆中无法忘却的经典!
“哈哈,那我就开动了,”信长愉快的捧着泡面吸溜了起来,然后还可惜的对着刀架上的宗三左文字说道,“只好下次再给你尝尝看了。”
这种绝对不能错过的美食,信长非常想和宗三左文字分享一下。
吃完泡面,好像就没什么事情好做了。
信长期待着时政承诺的网络,并一手豪放地撩起衣服拍了拍肚皮,想了想,随后就起身从橱柜里拖出了一套被褥。
眼下如果说要他做些什么,似乎只剩睡觉了。
于是信长进到里屋铺好了被褥,再把刀架搬到了自己旁边的空位上,然后钻进了被窝。
“本来打算让你自己挑间屋子住的,现在嘛,今天你就先住这吧,”信长表情遗憾地说道,随即愉快地对旁边的打刀招了招手,“晚安。”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冬季舒适的阳光铺满了朝阳的房间,
置于刀架的打刀身上一阵流光划过,下一秒,高挑纤细的身影就代替了这个位置。
宗三左文字跪坐在刀架旁,本体好好地挂在了他的腰间。
眼前就是信长睡过的床铺,不过现在已经空了,只有一团乱糟糟的被子呆在床铺之上。
宗三左文字表情难测地盯着床铺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了看身旁的刀架。
太无耻了。
他只是呆在本体里没有说话罢了,信长竟然就把他带进了屋子,甚至睡觉时就把他放在旁边。
一想到他以这样的距离和信长共处一室了一整晚,宗三左文字内心就五味杂陈。
盯着床铺呆了一会儿,宗三左文字缓缓站起身来。
但是都走到门边了,宗三左文字脚下忽然一顿,又折返了回去,眉头紧皱得对着乱七八糟的床铺开始动手。
“太碍眼了。”
他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快速的将看不出原状的床铺叠得整整齐齐。
宗三左文字这才终于走了出去。
一拉开门,暖和的阳光顿时洒满了宗三全身。
他眯了眯眼睛,偏头看向门前的走廊。信长就坐在走廊上,手里拿着个奇怪的板子,正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听到声响,信长转过头来抬手招呼,“呦,宗三,睡得好吗?”
“和您在一个屋子,怎么会好呢?”宗三左文字立刻回了一句。
他倚着房门,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斜眼看着信长,“怎么,您今天脑子生病了吗,竟然愿意称呼我为‘宗三’。”
“你当然是我的刀,义元左文字。不过……”信长摸了摸后脑勺,看起来似乎有点苦恼,“叫你义元的话,太像在叫今川义元了。奇怪,太奇怪了。”
他说着点了点头肯定自己,“啪”得大动作拍了下手,得出结论。
“果然,口头上还是喊你‘宗三’吧。”
宗三左文字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直接移开目光不想对着织田信长那张脸,转身就要走。
“宗三??”
信长见状赶紧一把拉住了宗三左文字的衣料,先把刃给拖住了,然后迅速起身,死皮赖脸地按住宗三的肩膀,愣是让他坐在了一旁。
又是仿佛粘了520,扒都扒不开的手。
信长还在那里无辜挠头,“我这,也没说什么吧?”
宗三左文字看都不看他,“以你这样的立场说出今川大人的名字,不觉得可笑吗?”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
“我半点都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今川大人。”
啊,敬语都不用了吗。
信长没有立即出声,先端详了宗三左文字的脸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声音稍显微妙。
“你还真这么喜欢今川啊……”
“啊,对,就是这样没错,”宗三左文字冷笑了一声,“怎么,您有什么不满吗?”
“要说不满的话……”信长摸着下巴思考。
“如果有什么不满——”
宗三左文字抬起左手,往右伸了伸搭在右臂上,露出了左侧的本体。
“是想把我继续磨上成胁差,还是再刻点什么字,随您喜欢。如果您是想把我送人的话,那我真是求之不得了。”
他挑着细长的眼尾看了过去,以忧郁病弱的美丽外表发出了十足尖锐的挑衅。
但他也在耐心的等待着信长的回应,甚至有几分迫切。
然而信长却极有闲情地欣赏着宗三左文字在冒出尖刺时更为突出的美貌,并不可思议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养的小鸟送给别人?”
接着他又摊了摊手。
“而且我只是个爱好普通的男人,不要说的我好像有什么给刀磨上、刻字的癖好一样。”
信长自认,真的没有这样的爱好。
况且磨成胁差……
信长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胁差付丧神,在想了想自己当前所处的时代,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您现在的表情真像变态,”宗三左文字在旁面无表情地评价。
“‘变态’称不上,我只是在进行正常男性的思考罢了,”信长摆摆手,义正言辞地说道。
但到底信长还是顺着宗三的毛,捋了一把。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人多活了一世,性格也好了不少。
信长觉得自己够得上体贴的边角了。
“如果你实在不想从我这里听到他的名字的话,”信长举了举手,示意就此略过这一话题吧。
宗三左文字抬眼看了看他。
没有意义的。没什么好说了。
然而他紧接着就看到信长忽然站了起来,对着阳光灿烂的宽阔庭院张开手臂,享受地呼吸了几下。
说实话样子有点好笑。
未等宗三左文字决定好到底要不要抓住机会嘲笑他一番,就看到信长猛地转向了他问道:“宗三,吃早饭吗?”
笑容灿烂得有些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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