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
礼弦从门口探出个脑袋来,月光温柔地洒在他洁白的浴衣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他看见眼圈还泛着红,明显是刚刚哭过的秋田藤四郎,心里升起了疑惑。与秋田藤四郎柔弱的外表不同的是,那孩子的性格十分的坚强,并不是一个会哭闹的孩子。
“秋田,别哭了,大将过来了。”
药研藤四郎也走到秋田藤四郎的身边,开口安慰道。
“哇,主公!你是专门为了秋田过来的吗?真好啊,呐呐,主公,下次我哭的话,你也要立马来找我哦?”
乱藤四郎见到礼弦后,欢喜地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被礼弦伸手放在他头顶上轻轻拍了拍,柔声答:“好。”
只要是来自他们的愿望,无论多少,他都会满足。
“秋田,怎么了?为什么哭了?”礼弦再走了几步,来到秋田藤四郎的身边。半蹲着身子,用指腹拂去他眼角残余的泪水,礼弦语气缓和地询问道。
秋田藤四郎如同天空般蓝色的眼眸中不复往日的纯净,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悲伤以及担忧。那样的眼神,礼弦在很久以前也曾看见过,他稍微楞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转而道:“秋田,你,在担心我吗?”
“嗯,主君……会死吗?”说到这里,秋田藤四郎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他急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即将流下来的眼泪,不行,他怎么能在主君的面前哭呢?但是他真的好害怕,这次主君感冒发烧,他才意识到在他们面前无比强大的主君也只是一个人类啊。
人类是脆弱的,人类总是在死亡。
睡梦中的主君躺在病床上,失去了最后的声息,他无论怎么祈祷神明,也无法让主君再次睁开那双美丽的眼眸。蓦然惊醒过来,秋田藤四郎就再也没有了睡意,唯独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一想到主君可能会死,可能会离开他们,他就变得非常难过。唯独在看见主君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只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主君现在确确实实地站在他的面前,为他拂去眼泪的手指温热中带着一丝从外面走来的微凉。
“秋田,你还记得你的前主安东实季么?”没有回答秋田藤四郎的话,礼弦而是提出了一个其他的看起来和现在毫无关系的问题,在见到秋田藤四郎哽咽着点点头后,他勾起唇角,原本略显清冷的脸上因这一笑多了一抹艳色。
“那么秋田以后也会记得我吧?只要你们记得,我就不会死。”
礼弦无法给予秋田藤四郎太多的承诺,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他也不例外,但是人类是有着灵魂的生物。只要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不会消弭,只要这些刀剑男士会记得他,那么他就会永远活在他们心中。
像是大和守安定记得冲田总司那样,像是和泉守兼定记得土方岁三那样,也像是不动行光记得织田信长那样,……他也会成为那样优秀的,令他们难以忘怀的主人吗?
“别哭了,秋田藤四郎,你是刀剑男士,是一期一振的弟弟,这么爱哭的话,可就不好了。”
被礼弦这么一说,秋田藤四郎原本还泪眼朦胧的脸上出现一丝郝色,现在才想起来因为他个人的苦恼,居然给主君带来了麻烦。立马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秋田藤四郎朝着礼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软萌萌地道:“主君,已经没事了,谢谢您。”
如果人类总有一天会离开的话,那么在您离开之前,请让我好好地留在您的身边。
“嗯,好孩子好孩子。”眉眼弯成了一对月牙,礼弦站直了身体,先是揉了揉秋田的粉红色头发,感觉到掌心处的柔软发丝,礼弦再一次地感叹着粟田口都是些什么可爱的小天使后,他呼出一口气,收敛了自己被萌得异常躁动的心脏,冷静下来朝向药研藤四郎道:“一期一振远征,应该再过不久就会回来了。在此之前,我就留在这里吧。”
“诶?可以吗?大将。”
药研藤四郎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将的意思是……嗯,是……一期哥回来之前,大将都会一直待在这里吗?……怎么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了,刚刚因为秋田藤四郎的哭闹,所以他还没有察觉到,大将还是第一次来到他们的居室……
之前有没有整理干净呢?会不会看起来很乱?
这么多兄弟住在一起,大将会觉得拥挤吗?
啊啊,早知道把歌仙送给一期哥的那副水墨画挂起来就好了,这样显得房间里也会好看一些吧?
药研藤四郎习惯于战斗,对这些风雅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大将应该是喜欢的吧?之前还看见大将在指导歌仙练书法,就连歌仙都赞叹大将写的字很好看。
“也没其他的什么工作,可以的。”
礼弦一语将药研藤四郎从回忆中唤醒,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结果就看见礼弦已经在揭开自己的被褥,曲着身体往里面钻了,不由得涨红了脸,药研藤四郎素来淡漠的表情变得慌乱起来,“啊啊啊,大将,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盖被子啊,药研,你不冷吗?”
毕竟大晚上的,又才下过雪,外面积雪将融,正是冷的时候,他从自己的居室走到粟田口的居室,全身上下便觉得冻得没一点温度了。既然决定陪伴短刀们直到一期一振远征回来,总不能一直不盖被褥吧?
他可是感冒才好,还算是半个病人哦?
“……”
药研藤四郎沉默了一会,转身动作娴熟地翻出壁橱里一期一振的被褥,抱出来递给礼弦,毫无压力地将自家哥哥给出卖了,“大将,如果你要盖被子的话,就盖这一床吧!”
“……擅自……”
“没问题,一期哥是不会介意的!”打断了礼弦的问话,药研藤四郎语气硬邦邦地说道。一期哥当然不会嫌弃大将睡过的床铺,要知道之前在战场上,一期哥受伤,大将用随身携带的布巾给一期哥包扎伤口,一期哥都把清洗之后的布巾当作宝物一样收藏至今。
至于他嘛,其实他更加不会介意大将睡过他的床,只是药研藤四郎觉得,如果被大将睡进自己被窝的话,以后他恐怕就再也没有办法在那张好像残留有大将体温的被窝中睡着了。
“……”
转眼间药研藤四郎就铺好了床铺,礼弦窝在被褥里和短刀们聊着天,还和他们讲起了中国的刀与剑。
和他们刀剑男士不同的是,中国的刀剑,总是避不开“江湖”二字,侠客间的快意恩仇,与国家兴衰无关。他们无论何时都肆意挥刀,追寻极致纯粹的剑术,因而刀剑本身就带有一股洒脱的性子,不为任何人所拘束,即便是主人也不行。
“所以大将才不能召唤出那些刀剑,而是选择召唤我们吗?”信浓藤四郎缩在礼弦的怀里,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失落感。
大将明明是中国人不是吗?那为什么不直接召唤中国的刀剑男士呢?怎么觉得……他们好像是大将无奈之下的选择一样,如果可以的话,大将是不是想要拥有他自己国家的刀剑男士呢?
“哈哈哈,并不是因为中国的刀剑不好掌控,而是因为与我结下缘分的……是你们啊。我是审神者,中国可没有审神者这样的职位哦。”
“那中国,聆听神谕的人叫什么呢?”
眼见着话题越来越歪,礼弦也不愿再回来,他原本只是无意间提起中国刀剑,却让信浓藤四郎多心了,是他过错,故而一语带过就带过吧。
稍微思考了一下,礼弦针对上面的问题,最终给出了一个不太靠谱的答案,“我想想……道士吧?”
在厚藤四郎问起道士是干什么的时候,礼弦倒是毫不犹豫地说:“捉妖打僵尸的。”
结果就收获了粟田口小短刀们微妙的眼神无数个。
即便礼弦来到粟田口的居室令短刀们很是兴奋,但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夜深了就免不住困意涌上来,礼弦放柔了动作掖好靠他最近的药研藤四郎的被子,这两天为了照顾他,药研也没有睡好,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看见药研藤四郎眼底微微泛着疲倦的青色就知道了。
“主公……不……要死……”
不知道何处穿来一声睡梦中的呓语,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晰,礼弦也不想要再去查看是谁在做着有关于他的梦,只是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要更加管理好他自身的健康才行,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就连一场感冒,也会引得这么多的刀剑男士为他担忧。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边变得这么温暖了呢?
礼弦稍稍埋首进被褥里,嗅见棉被清洗之后好闻的气息以及摸上去有晒在阳光下温软的触感,十分舒适。礼弦不由得也缓缓闭上了眼眸,睡了过去。
等到午夜之后,一期一振才远征回来。
考虑到弟弟们应该都已经睡着了,是以一期一振轻轻推开了木门,放缓动作,垫着脚踏进门槛,等到关门,将萧瑟风寒都挡在门板外后,他一转身便见到礼弦睡在本属于他的床铺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显得十分吃惊。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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