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雪利追问了雪莱好几天, 无论她再怎么试图打马虎眼，也依旧没有逃脱他锐利的目光。不过想想也是, 在别人婚礼上突然间很难受，本身就不是正常的事情。
“既然你没有抢新郎, 那么就一定是忽然间又把你派出去出差了。”雪利端着肩膀, 一副非常大人模样的审视脸：“当时你跟以前你说起离别时候的表情很像。”
“……”
雪莱在想怎么糊弄他好呢, 而雪利叹了口气：“而且你变了很多，一下子。”
“诶？”
“哪怕外表没有任何变化，哪怕时间看起来是连续的，但事情发生了，而你跟前一秒的你还是不一样的。”
大男生说：“我能看出区别。”
雪莱无话可说, 也不知道说什么。
本质上他们是伪姐弟, 不过在长久的生活中也有紧密的联系和亲情。雪利是她的家人，也是她的弟弟, 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年轻, 姑且这么形容吧, 的姑娘请了两天假窝在家里, 雪利给她做饭吃，顺便拐弯抹角地问雪莱又经历了什么，以及有没有跟别人谈恋爱。
“……”
雪莱懒得理他, 想了想之后托着下巴, 问雪利：“如果有一天, 你发现我背弃了……你跟我之间共同的信仰, 你会对我挥刀相向吗？”
“蛤？”
雪利跟见了鬼一样：“我打得过你吗？”
雪莱踹了他一脚, 而大男生又笑笑：“而且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的信仰吗？作为珍稀神兽被组织豢养，又或者说假装融入社会，活着算是一种任务——在现代文明中，我们没有什么公开的位置，至于共同的信仰……热爱国家，热爱人民……？”
雪莱忍不住笑了笑，靠在了雪利怀里。
“比如说，我成为了……人民的敌人？”
“罪名是偷税漏税，还是贪污腐败？”雪利歪头：“背叛国家？我觉得我们俩都没有这个条件，而且说到底，这算是共同信仰吗？要知道我们才是信仰本仰。”
这个话说起来就很玄乎了，雪莱也没继续纠缠，就只说了自己为什么在婚礼上突然难过。
“算是一个战友吧，因为我帮助海贼逃脱了，所以把我从天上打了下来。”
雪利听到这句，给雪莱盖毯子的手顿了顿，撇撇嘴角：“听起来不像是个讨人喜欢的人。”
“但是他的确尽职尽责，尤其是当我离开了正义的集体，成为了不正义的帮凶的时候。”
雪莱按着胸口，那里是当时被打穿的地方。
系统后来问过雪莱是否就确定那是萨卡斯基开的枪，因为当时的场景十分昏暗，并不能看清是谁在瞄准。
但雪莱知道是他。
只有他有那个准头，也只有他有那个要一击打下她的决断和……
失望。
“我相信他当时在最后警告我的时候是希望我回头的。”
雪莱当时这么对系统说：“之前没有打中我也是他给我的机会。”
可惜啊……
又或者并不可惜。
系统后来去蜜月旅行了，旅行前来雪莱这儿看看她，差点又被雪利踢出去。他妻子没来，留在宗教管理局值班，而系统带来了有关迦勒底的八卦。
“听说他们又在观测人理，还要开展很多计划。”系统挠挠头：“我其实真的很不看好他们……这都是私下里说说的，传出去会闹出纠纷。说起来，迦勒底自己也召唤出了许多英灵，现在属于被限制的状态中，可我觉得吧，从管理上来说这是有漏洞的。”
作为一个专职的迦勒底黑子，他滔滔不绝地开始diss友军：“我上次是不是说他们要出事？因为那个小姑娘所长——我刚刚听说她才23岁。20多岁的小姑娘，能干什么呀？”
“我也20多啊。”
雪莱恬不知耻地说，而系统被她的恬不知耻惊呆了：“……”
他扶了扶黑框眼镜，有什么话欲言又止的。
“我们雪莱巨巨是仙女，她怎么能跟巨巨比。”
雪莱很满意。
“狗腿。”
雪利一直不喜欢系统，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不喜欢。按照历史角度，系统当年对雪莱属于诱·拐，同时强迫她在异世界做什么的。最初遇到系统的雪莱是非常蒙圈的，与系统的相处相对弱势，受了不少欺负。
再比对一下现在，雪利槽系统可以槽上三天三夜。
“我觉得还好吧，毕竟系统也算是陪伴我成长的人了。”雪莱想了想：“其实，他跟我相处的时间比你跟我在一起更久。”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了？”
雪利拿起外套：“我下午有课，姐你好好呆在家里自我修复，晚上我回来做饭。”
雪莱挥了挥手。
“那我要吃红烧肉。”
假期是宗教管理局特批的，雪莱也就坦荡地打算窝到最后一天。鉴于系统去放婚假，雪莱心想着应该不至于在蜜月期把人弄回来上班。
不那也不一定，毕竟在婚礼上这帮人都让系统出任务了。
……这是什么社会，想想都让蛇绝望。
雪莱伸了个懒腰打开电脑，看着屏幕前那个黑发黑眼的姑娘，摸摸自己的脸。她反倒不习惯自己不是银发红眼的样子了，又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
开了邮箱之后，雪莱看了两眼，正打算关的时候看到了本系教授发来的邮件。
邮件上说，两天之后要去西安附近开始一个新墓葬保护性发掘工作，算算时间，正好是假期结束后。虽然这个保护性发掘工作的组成没有以往那么紧急，但这不重要。
她给教授发了个报名的申请，差不多被秒回了。
【我以为你要拖到队伍出发前的晚上才肯回。】
邝教授是这么说的：【所以我还特意确定了一下发来的人是你。】
雪莱撇撇嘴。
【听说你最近不舒服，但现在看来恢复得不错。】
紧接着一大堆文件就发过来了：【这是资料。】
邝教授人很年轻，但使唤起人来还是非常不客气了。
雪莱对着电脑看了一晚上，专注得让雪利敲了好几次饭碗才过去，饭桌上又说了下要跟队发掘新墓葬的事情。雪利一贯不太喜欢雪莱往外跑，同时对雪莱的教授开始了一点人身攻击。
“我不太喜欢他。”雪利说：“看起来很阴险。”
“你人设崩了。”
雪莱夹了一块肉：“你的人设是完美男神。”
雪利看起来很想翻白眼。
雪莱：“翻白眼也会崩人设。”
“我有什么人设，我本身就是神兽。”
雪莱：“那你的兽设就是瑞兽。”
雪利：“……行吧。那说起来你的兽设呢？”
雪莱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
“腾蛇属火，是天上的十二将星，主的都是不好的东西，换算一下大概就是毒舌、诡计、争吵和……”雪莱摊手：“反正不是好东西，也可能就因此只剩下我这一条了。其他的都被干掉了，也可能是族群的内斗。”
“那我呢？”雪利问：“打算怎么解释我的稀有？”
“本身就少吧。”
雪莱想了想：“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羡慕四象的人丁兴旺。”
是的，除了腾蛇和麒麟以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家要多热闹有多热闹，逢年过节围起来打麻将桌子都不够。雪莱和雪利不怎么去凑热闹，每年窝在一起看看电视，就很……
“也挺好的，我不喜欢凑热闹。”雪利说：“而且我也不喜欢青龙那帮人，他们太傲气了。”
“朱雀你也不喜欢，嫌人家聒噪；白虎你也不喜欢，嫌人家脾气暴……”雪莱敲了下碗：“这么看你好像真的崩了人设，从一开始。”
“那是事实，我讨厌他们的点是客观存在的。”
雪利啧了一声：“虽然他们改了我也不会喜欢就是了。”
他们俩还讨论了一下其他四家人的八卦，以及宗教管理局和迦勒底的各种小道消息。和雪莱不一样，雪利和官方的合作还是挺紧密的，而且由于是瑞兽，总有点特别待遇。
比如雪利就很清楚目前对迦勒底的态度和迦勒底的底细。
“迦勒底现在有的英灵有圆桌骑士团的成员，加拉哈德——这也是当时PPT上重点强调的英灵。”雪利托着下巴：“你也知道，那边的魔法以西方体系为主，所以召唤出来的英灵还是西方多些，远东的话因为很多因素，还是以日本为主。东方那边好像……出来了一个吉尔伽美什。”
雪莱咳了一下：“……嗯？！”
“就是两河流域里的英雄王。”雪利耸肩：“也不知道他看到现在那边的乱象会有什么想法。”
雪莱默默吃了一口饭。
鬼知道他会有什么想法。
“还有就是凯尔特神话的英灵也召唤出来了几个，比如脸上有痣的那个英雄叫什么来着，忘记了，反正就是拐了公主跑掉最后被野猪拱死的那个。”
雪利漫不经心地数了几个：“其他的我就都没记了，本身我也不感兴趣。我就记得当时迦勒底过来码人的时候吹得天上地下的，所以后来才会闹得相当难看——我们当时的想法是东西方并轨，但是往往文明的冲突只会排斥彼此。”
他的陈述比系统的话更平静，但是显示出来的撕裂却更大。雪莱咬着筷子尖，被雪利提醒了一下。
“出门的行李提早收拾下吧？”
“嗯。”
雪莱又问：“但是有关我们的计划应该比迦勒底更早吧？”
雪利笑了笑。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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