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分到了。
说实在的，雪莱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蓝染能到60分。
回顾自己跟这个小崽子相处的那些时光, 雪莱真的觉得自己并没有真的能给他带来什么“热爱这个世界”的积极印象。
她有点茫然, 而与之相比的就是, 系统那边欢天喜地地准备回家去了。
【我好像还要结婚来着？】
系统有点惆怅：【我差点忘记我媳妇长什么样了OTZ】
雪莱不知道自己怎么听出颜文字的, 估计是因为系统哀叹的语气吧。
嗯……
雪莱在蓝染搬出去的那天晚上, 一个人看着月亮，问了系统一件事。
这个人到了60分以后, 分数就确定不会跌停吗。
以前可不是没跌过。
【……】系统愣了一下：【这事儿其实我也考虑过, 但是我这儿的说明并没有说如果这个情况发生了会怎样诶。】
雪莱也在想，而白哉这个时候睡不着，跑出来跟妈妈一起看月亮。
“因为惣右介搬走了，所以你才睡不着吗？”雪莱打趣白哉说：“你都没这么粘我。”
“我只是怕妈妈孤单。”
白哉很会给自己找一个很好的借口：“妈妈，反正我们晚上没什么事情，要不要泡茶喝？”
雪莱等着他下一句，果不其然白哉自己说了出来。
“顺便再吃点点心？”
“我就知道你说不出别的东西。”雪莱揉揉儿子的脸：“去吧。”
小朋友欢天喜地地去厨房了, 雪莱则去烧了水。她们娘俩坐在那儿等茶泡好，一人分了一个超大的甜酥饼。
“我记得你并不喜欢吃甜的，白哉。”雪莱咬了一口：“你不是喜欢吃辣的东西吗？”
“要是有辣味的点心自然也很好。”
白哉眨眨眼, 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嗯……妈妈, 要是哪天有卖辣的茶点, 那我们也一起吃吧？”
“……”雪莱有点难以想象辣味的茶点是什么样的，不过还是点点头：“……好吧。”
小妖怪是看得出妈妈的不情愿的, 不过他不管这些, 并且还很兴致勃勃地开始寻找辣味的点心——雪莱简直服了他了, 现在最忧愁的是万一真的有了这种茶点该怎么活。
她是拒绝这种味道千奇百怪的东西的，如何能让儿子放弃寻找或者忘记塞进自己嘴里，真的险些变成了雪莱的当务之急。
不过最首要的任务，是她和系统达成一致的。
寻找适合的离开的契机。
系统深知雪莱的不舍得。
他在一片混沌区域监视着几乎一切，自然能够感受到雪莱那颗充满了母爱和眷恋的心。他也是看着白哉长大，自然也不忍心这个小家伙一下子再次承受丧亲之痛。
系统本来有将雪莱强制撤出这个世界的权限的，但的确是出于感情上的考虑，还有雪莱曾经提过的那个问题——分数跌了怎么办。
总不能再来一次，重新修补蓝染的心灵。
不不不，异能事务管理局就从来没有二次回炉这一说。
既然一定要完成任务，就要保质保量，一次过。
反正回去的时候也还是离开的时间点，在这儿多待一些时日，能够自然地找到一个方式离开，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然主要的还是要稳固一下我们的革命成果，确定蓝染这个好同志能够在我们离开之后继续好下去。】
系统这么强调，而雪莱跟他都心知肚明这是扯淡。
蓝染根本不是个好同志。
即便现在他跟一条大尾巴狼一样地悄悄藏好了自己所有的念头，但是雪莱把他从小养到大，这孩子到底什么样她门儿清。
对，门儿清。
雪莱觉得对雪利都没有对蓝染这么清楚。
白哉是个例外，不提他。
蓝染看雪莱的目光变化是从某一个时段开始的，雪莱很清楚绝对不是自己跟苍纯刚结婚的时候——那时候蓝染的危机感在于雪莱结婚之后会不会扔下他不管，而苍纯的行为着实化解了当时小蓝染的担忧。
雪莱想那个阶段自己解决的是他的生存问题，出于马斯洛需求理论的最底层，而现在应该是情感需求了。
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雪莱看着窗外樱花的花瓣，想起了蓝染第一次要求“独立”的时候。
那时候……好像还怀着白哉呢。
蓝染在真央灵术院里不温不火地学习，立志要学满六年，还拒绝了自己好基友海燕一起提前毕业的邀请。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蓝染后来照常来训小朋友练剑，听到雪莱靠着墙，问这句话：“到底又为什么提前毕业了？”
“啊，这件事啊。都很久了呢。”
蓝染笑笑：“大概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吧。装作自己是一个规规矩矩毕业的普通学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家里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工作了的话，回家照顾雪莱也方便一点。”
年轻男人抱着肩膀，余光瞥到了浦原喜助。
“喜助君？”
浦原听到这个声音，手里的竹刀差点掉下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立刻把姿势又摆好了。雪莱看着忍不住要笑，问蓝染。
“你当年也是这么怕我的吗？”
“嗯……其实没有那么怕。”蓝染说：“反正雪莱是不会动手打小孩的，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会相对放肆一些。”
“……妈妈打过我。”白哉听到了他们俩说话：“爸爸说过的，妈妈打过我。”
“那是因为你抓着辣椒啃。”雪莱反击：“然后连续一个月都在拉肚子——不打你你不长记性你知道吗朽木白哉？！”
“……”
白哉小妖怪气焰全消，而浦原在旁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噗。”
就是……这样的日子。
雪莱觉得这段日子平淡得像是水流一样，越是平淡，越让雪莱割舍不下——而也就是这种平淡之下，出了雪莱，谁都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暗礁和激流。
银发的女性又开始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而离别即将到来的时候，她就又后悔白哉的出生——如果只是恋人或者夫妻，那么生离死别根本没有那么困难。
而生命的延续，血脉的纠葛，让雪莱一想到未来就肝肠寸断。
我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呢。
雪莱看着白哉的时候越发这样想，而自己的死亡可能带来的阴影和不确定的未来又开始动摇着她原本已经说服了自己的内心——看着白哉，雪莱偶尔会有一种很危险的念头。
如果是在放心部下的话，就带着这个孩子一起走吧。
【我不支持啊雪莱巨巨，】系统回了一句，接着反应了过来：【巨巨，你说得一起走是哪种走法……？！】
雪莱不回答，而系统已经急了。
【巨巨你冷静一点啊？！】
我很冷静。
雪莱知道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已经坏掉了，所以她延长了待在队里的时间，处理工作的同时抑制在想着解决自己无法释怀的暴躁——而在队内比试上，雪莱甚至出手不慎，上到了来向自己挑战的第五席。
第五席的血溅了雪莱一脸，而雪莱在那时候一脸错愕，看着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无端地更怀疑起了自己。
我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在队里洗了个澡，洗掉了自己的血腥味，最后还回家。
圆月高悬，雪莱推开家门，才发现蓝染没有。
年轻男人照顾白哉睡下之后，坐在了他们之前一直坐着的地方，沏了壶茶边喝边等着雪莱回家。他一身非常简单的家居服，配上他那个卷卷的头发，简直就像只等着主人回家的大型犬一样。
“雪莱。”他看到她回家，拿出了扣着的杯子：“第二泡茶，茶味正浓。要来一点吗。”
雪莱从来不喝酒，蓝染知道这个，所以也基本不在家里喝酒——上次喝多了之后后果有多惨他已经知道了，而聪明人从来不做蠢事。
雪莱坐在他身边，而不是桌子那边，接过了茶。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出手太重了，第五席送四番队急救来着。”她往栏杆上一靠：“我觉得自己最近很不对劲。”
“……才觉得？”
雪莱看他：“你早就觉得了？”
蓝染摊手：“不然呢。我在雪莱身边这么久，雪莱有什么变化，我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雪莱：“……”
“虽然不知道确切原因，但是雪莱应该是在害怕什么。”蓝染又给雪莱倒了一杯茶：“比如生活中的巨变。”
蓝染笑了笑：“我曾经想过是不是跟我有关，但是很明显，我觉得我还没有那个分量。”
他语气已经有点自嘲了，而雪莱喝茶的动作僵了僵，看向他。
“惣右介……”
“我没什么，只是有时候觉得，虽然我自以为聪明，但有些事情还是处理不好，比如雪莱的事情。”蓝染说：“即便是我机关算尽，该不是我的也不是我的，而尽管等待和希望很徒劳，我也依旧不想走第二条路。”
他并没有看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而我尽管知道前路渺茫，但还是不得不在几次被打断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地成长。目的也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在知道可能超越不了雪莱的情况下，能够在雪莱感到不安全的时候，成为雪莱的一个支撑。”
蓝染说：“我知道我成为不了你的依靠，雪莱，我从来不可能是。”
即便是朽木苍纯也不可能是。
因为雪莱这个人是不需要依靠的。
她自从一出现开始，就靠着自己在做任何事情。
嗯，可能生白哉是共同合作的？
蓝染心里这么想，终于看向了雪莱——他看着她轮廓分明却又柔和的脸，看着她赤色的眼睛，还有随着微风飞舞的发丝。
“只是我在想，如果雪莱真的在担忧着什么，能够考虑告诉我，让我试着帮她找一个方法。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成功的事情了。”
蓝染伸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所以雪莱，你为什么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呢。”
他问。
“到底是什么，让你好像每天都在哭。”
雪莱被这句话问住了，她的心像是在被攥住了一样，而眼睛里的水光越来越强。
“惣右介，我真的……有点害怕。”
她说。
“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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