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不得不提到太宰,他在组织里很少有朋友,这个人仿佛自带人畜不亲BUFF,就算形式作风再怎么荒唐,也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就像是自己竖起了高墙,将一切有可能靠近他的人隔绝在高墙之外。
但在龙头战争期间,他认识了底层人员织田作之助,以及情报人员坂口安吾。
织田作之助是个拥有高超的杀人技巧却立志不再杀人,并且以微薄的资薪收养了五名孤儿的神奇人物,却也是太宰在遇到神作聆音之前,唯一的朋友。
织田一口一口吃着咖喱,太宰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倾诉着:“织田作,我从未怀疑过聆音受欢迎的程度,但真正看到那种场面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象力实在太过浅薄了。”
“而且她最近似乎和中也走的很近呢——”太宰趴在桌面上,“中也那种小矮子有什么好嘛……”
“聆音,是你之前捡回来的那个女孩吧?”
“对呀,所以我才会过来和你说,织田作捡了五个孩子,要怎么和他们相处一定比我更有经验吧。”
“虽然这样说确实没什么错,但是太宰。”织田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咖喱,他擦了擦嘴角,“我的经验恐怕帮不上你。”
“什么嘛,我特意抽出时间跑过来找你的。”太宰懒洋洋地说,又像是毫不在意一样,把自己面前放了半天已经冷得差不多的咖喱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好辣啊——”
“是吗。”织田说。
“不过话说回来,”太宰灌了一大口冰水,“织田作你知道什么讨女孩子欢心的办法吗?”
已经二十出头却仍单身,还拉扯着五个孩子的织田作显然并非能讨女孩子欢心的类型。于是太宰自己很快也想清楚了,“你要是知道的话,大概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和我吃咖喱了吧。”
织田点点头,“说的也是。”
无疾而终的问题就此了结,太宰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快要成为正式干部了。”
织田由衷地祝贺,“恭喜了。”
作为干部候选已经过了两年,神作聆音来到他身边也过了一年多,过几天就要举行正式干部的上任仪式,首领却把仍是干部候选的中也派去了西方。
名义上是说丰富履历为了升职,但太宰却有种不太一样的预感。
他带着小餐馆里的咖喱味回家,神作聆音帮他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问道:“你去和朋友吃晚饭了吗?”
太宰稍微想了想,“不算啊,因为我完全没有填饱肚子,只是光记得咖喱在口腔里打滚的那种辣味,是如果再加大一下剂量,说不定就真的能把人辣死的那种程度了。”
“辣死是你喜欢的死法吗?”
“如果能更加轻松或大义凛然地死去,那么这种死法当然不是多么美好的选择。”太宰说出了像是真的认真思考后的回答。
神作聆音笑了笑,“那就努力一下,再活一阵子吧。”
太宰和神作聆音之间的关系一直介于朋友与恋人之间,虽说之前神作聆音曾对太宰“表白”过,但那时候的太宰却几乎是落荒而逃。
没能得到太宰的回应,她也并未显露出多少失落的神色,彻夜未归的太宰第二天捧着游戏机摇摇晃晃地跑到她的办公室,看到的神作聆音和平时根本没什么两样。
实际上,和太宰“表白”也并非真的对他的爱意有多么深刻,只是听到组织里的人都在谈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神作聆音想了想,觉得“情侣”应该是最合适的表达方式。
在下班之后也会和他待在一块、会为他学做饭、隔三差五买点礼物,还会时不时牵挂一下对方的人身安全——这一定是情侣没错了。
但太宰不这么想。
他会对织田说那些话不是没有缘由的,在组织里神作聆音名义上是太宰的下属,但大多数时候她其实都是和中也一起出现,因为太宰受伤的频率高得离谱,便每每借着这点来躲避那些可有可无的工作。
神作聆音有次出门路过一家书店,看到一本《如何避免意外受伤》,于是买下来当做礼物送给太宰,结果这个礼物送了没到一周,太宰就因为边走路边看书掉进水沟摔伤了腿。
“没有因此而死掉,真的很意外呢,毕竟是刚好那么宽的沟,而且那里也不像有人会路过的样子。”
把太宰从水沟里捞出来的,恰好是神作聆音。
她带着缠好绷带的太宰从医院回家,在吃完晚饭后,突然问:“我现在表白的话,太宰愿意接受吗?”
没有情话也没有铺垫,很直白地说了出来,就像往常问他明天想吃什么一样平淡的语气。
但她的眼神很认真,那双眼睛甚至让太宰产生了片刻的惊慌,于是像个胆小鬼一样手足无措地逃跑了。
……
表白的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被其他东西掩盖——起码表面上如此。
神作聆音没再提起过,太宰也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没过多久,太宰顺利成为了组织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
神作聆音被留在总部加班的时候,太宰却跑到贫民区附近的树林里思考人生去了。
但正是这一思考,他又捡回来一个孩子——一个名为芥川龙之介的男孩。
在可视度极低的地下工厂里,太宰一脚把那个体型消瘦的少年踹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撞上集装箱后终于停了下来。因疼痛而渗出的汗水浸湿了头发,少年的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他狼狈地捂着被踹的腹部,趴在地上大口喘息。
太宰踹的地方正好是他受伤的位置,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故意。
芥川不仅是太宰的下属,同时也是他的学生。但他从未得到太宰的半句安慰或认可,太宰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打倒在地,然后冷冷地告诉他这是对下属的教导。
少年的发色很独特,大部分是黑色,垂在两颊的鬓发尾部却如同褪色一般泛着白。可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镶嵌在苍白病态的皮肤里,透着刀锋一样的冰冷和锐利。
被这样的视线仰望,太宰眼神冰冷地俯视他,“只是这点小任务都完成不好,我的部下里可不需要废物。”
芥川扶着集装箱爬起来,弓着身子半跪在地上,他竭力抬起脑袋,声音干哑:“太宰先生!”
昔日在贫民区时,芥川曾被称为“不吠的狂犬”,那些年幼的孩子们依偎在一起取暖,生命如野犬般轻贱。
大人们不把芥川的异能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但当心怀恶意的大人靠近他们时,芥川的异能也在无声无息间切断他们的喉咙。
即便是野犬,也有挣扎着活下去的理由。
肺部如灼烧般疼痛,呼吸间牵扯到伤口,涌出的血液逐渐失去温度,芥川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活着的滋味——没有心的野犬,只有仇恨与疼痛能使其领悟生命的含义,也只有力量与屈辱能使其坚定活下去的意志。
太宰强硬地压下芥川想要辩驳的心情,“我不想听借口,也没有和你讲道理的心情,只有弱者才会和人讲道理。”
芥川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时候,他看到太宰身后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芥川对神作聆音并不熟悉,素来不与他人往来的性格使其对各种小道消息也不了解,他只知道对方同样是太宰先生的部下。
神作聆音在太宰身边停下,视线触及地上的芥川,没有对太宰的“教导”做任何评价,她平静地说:“虽然花了点时间,但对方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那就去看看都交代了些什么吧。”太宰说完,转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同为太宰的部下,同样是被他捡回来的人,他对神作聆音和芥川龙之介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芥川从未见过太宰斥责神作聆音半句,他对神作聆音和芥川采取的是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可以说太宰将一切耐心与关怀都给了神作聆音,即便他自己也对这些并不擅长。
太宰从不为他们之间的交往下任何定义,因为在他看来,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任何能概括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词语,实际上都是将人束缚起来的枷锁。
人总会本能地想要挣脱枷锁,亲人的关系随着长大疏远,友人的关系随着时间消逝,爱人的关系也随着争吵淡薄。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本就如此。
常有人说太宰是个凉薄的男人,当然,鉴于他的身份,人们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但话语就像空气,总能无声无息流动到很多地方。
他人的评价、世俗的眼光、人际的往来,但凡是活着的人,总会受到来自外界的影响。
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人们能做的只是迎合,让自己能更加贴切“正常”的状态,不至于被世界排斥在外。
若从这种角度看,太宰是真真正正的异端。
因为他正是那种被世界排斥的人,哪怕再怎么努力让自己生活在人类中,也能从骨子里渗出孤独与寂寞。
直到他遇到神作聆音。
与他不同的是,神作聆音还有着他从未拥有过的天真与单纯,不可能融入人群,自己却意识不到这点,反而觉得是因为自己对人类的了解不足,所以一直以此为目标努力。
非人之物却渴望人类之心,太宰并不想说这很讽刺或是不自量力。神作聆音拥有他所没有的东西,这几乎可以称得上神的恩赐,太宰并不信仰神,却相信神会垂怜除他外的人物。
尤其是当神作聆音停下来和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这种感觉便更加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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