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想和谁一起度过呢？”
年长的男人站在讲台后，看着台下的小萝卜头们，有些怀念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尽管他的脸上有一道横跨鼻梁的伤疤，也丝毫不能减损笑容的温度。
“诶——”五六岁的孩子还是第一次思考这样的事情。
“我会把白纸发下来，认真考虑过后，请大家把那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警告道，“不许叠成纸飞机！”
在教师的威严下，孩子们不情不愿地动起了笔。
只不过，纸张的摩擦声、笔尖戳打桌角的声响、椅子腿被拖动噪声……看样子的确不是什么好回答的问题呢。
“鹿奈，你写了——咦，你不写吗？”小女孩顶着翘毛的黑色短发，悄咪咪看了一眼同桌。
男孩子打了个哈欠，淡琥珀色的眼睛沁出一点水汽：“啊，感觉很麻烦。”
“麻烦？”女孩不明所以。
鹿奈慢吞吞地将视线向左挪去，恰好看见对方冲自己眨巴了两下眼睛——比天空还要淡一些的蓝色，和她的哥哥博人一模一样。
……也和妈妈的眼睛很相似。
鹿奈有点别扭地想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鹿奈？”向日葵发现他在走神。
男孩看着对方睁得大大的蓝色眼瞳，妥协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而已。”
“而且伊鲁卡老师还真是没有新意，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把铅笔转了一个圈，“我听老爸提起过，他当年在忍者学校的时候，也被问过相同的问题。”
向日葵惊讶地张了张嘴，下一秒，表情却突然僵在了脸上。
“这么没有新意还真是抱歉啊。”伊鲁卡站在鹿奈身后，露出了“亲切”的微笑，“不如我给你布置一个有新意的特殊作业，怎么样？”
……
下午五点半，是奈良家准备晚餐的时间。
男人放下报纸，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家儿子：“需要我问一句吗？从放学到现在，你一直是这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男孩撇了撇嘴，决定对老爸的幸灾乐祸表示抗议：“因为发现来接我放学不是妈妈而是你，觉得很失落。”
“噗哧。”笑声从指间泄露出来。
男人将视线投向站在鹿奈身后的人，宠溺地摇了摇头：“我听到了啊。”
笑得很温柔的女人得意地抬了一下下巴，然后弯下腰揉了揉男孩的脑袋。
“这样不行哦，鹿奈，偶尔也要分给爸爸一点关爱嘛。”她不是很认真地嘱咐道。
“不过……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温柔地喊出他的名字，“鹿奈？”
男孩子和他的父亲很像，不仅是外貌和脾气，还有对某人喊名字完全没辙这一点。
鹿奈回想了一下无良教师的要求和威胁，视死如归地张开了嘴。
“我爱你——”
身为父母的两人都是一愣。
“我，我是想问，妈妈第一次说‘我爱你’，是对谁说的呢？”男孩憋红了脸，把话头猛地一转，“突然有点好奇。”
他这也算是对父母说过“我爱你”了吧，就算伊鲁卡老师追究起来……
想通这一点，鹿奈仿佛松了一口气。
“是爸爸吗？”他看着妈妈为难的表情，感到有趣地猜测道。
谁知道她面露难色地说道：“不是，我在想到底是我的爸爸还是妈妈。”
“……除了祖父母呢？”
“啊，这样的话就容易很多了。”她毫不犹豫地拍了一下手，“是鸣人。”
（详情请参见第五十二章）
……哈？！？！？！
鹿奈表情空白，陷入了某种可怕的猜想中。
沉默许久的男人把揉烂的报纸丢到一边，淡淡地微笑起来：“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聊一下。”
女人心情愉快地亲了一下傻掉的儿子，炫耀似的把他抱在怀里。
——像得逞的松鼠抱着油光水滑的大尾巴一样。
“我爱你哦，鹿奈。”她歪着脑袋，黑色的发丝从耳后落到眼前。
男孩的脑子还没转回弯，耳根已经擅自红了起来。
“这样子……”她拖长了语调，瞄了一眼低气压的丈夫，“你就是第五个收到我的‘我爱你’的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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