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救‘秦渊’的计划很成功,至少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满意的。
靖王失了皇帝的宠信,虽然没能一次捏死,但誉王对这次行动的结果依旧是满意的。身份成迷的白军师落入悬镜司,夏江也很满意,这可是捅向靖王最锋利的刀刃,比那个明面上仍是誉王谋士的江左梅郎好用多了!郢萱自然也是满意的,至少他家七叔没有直接当着皇帝的面忤逆犯上,没有捅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回来后有了言豫津和小叔的阻拦,也没有直接派兵攻打悬镜司……这就够了,至于其他的言语冲撞,在皇帝看来,也只是觉得他重情急躁,还不至于太过生气。
或许只有梅长苏最不满意,明明当初的计划里,该进悬镜司的是他才对!若是郢萱有个万一,他要如何去见祁王哥哥!如今整个计划已然开始,由不得他们说结束,但靖王和梅长苏都不由得加快了算计夏江的脚步。言豫津也在郢萱进去的当夜,便赶往纪王府上。
悬镜司对郢萱来说还真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当年祁王对此地颇为忌讳,嘉华受父亲影响,游遍了金陵各处,却从未去过悬镜司的地盘。
夏江没有急着审她,只是把她推进一间狭窄得只容一个转身的黑屋子里关着。介于当年从军之时,郢萱身子尚未完全复原,朝中之人都以为她与当年的聂真无二,是个精于军略的病秧子。因此为了防她冻死,被褥还是够的。而且夏江暂时也不打算对她用刑,他正忙着审问之前捉到的流觞阁隐藏在金陵城内的‘高层’。
这一出,并不是郢萱的谋算,而是齐宇和黎柏他们硬加进去的,为的就是转移夏江的注意力,怕郢萱受苦。说实话,对于刑讯,郢萱从来不怕,悬崖那一世见过得经历过得多了去了,夏江这点手段她还不放在眼里。只是,黎柏他们不肯!郢萱怕出乱子,只能接受,叮嘱几人,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莫要强撑。
因此两日后,在看到自己的亲眷被押进悬镜司后,那位受了刑的高层终于吐口。供出流觞阁实则依托秦氏当年暗中势力而建,而白郢便是他们的阁主,美人榜榜首白郢萱。
夏江挥手让人将里面那人的妻儿推了进去,转身便去了关着郢萱的牢房。
“夏首尊!”郢萱微微挑眉,“没想到你居然会亲自跑到这转不开身的大牢里来,难得啊!”
“白阁主说的是,倒是我失礼了,来人请白阁主去水阁!”夏江皮笑肉不笑地道。
郢萱在听到那句阁主时,眸光微微一闪,而她侧身的角度刚好能让夏江看清她的神情。“那就多谢夏首尊了!刚好,我也能松快松快!”
夏江将郢萱带到了一处临水的茅亭上,挥手让两个手下在远处守护,转身竟是和善一笑,“想不到天下第一大帮和第二大帮的掌舵人竟都为靖王所用,而您这位让天下男子趋之若鹜的美人榜榜首,竟也易容换装,进入军营,跟在靖王身边。咱们这位靖王殿下,还真是招人喜欢啊!”
“夏首尊此言何意?”郢萱故作不解道。
夏江一抬手,冷笑道:“呵!白阁主还是先请坐吧,不急,咱们慢慢聊!”
郢萱安然点头,坐在了夏江的对面,端起茶杯闻了闻,将杯子放在手心里取暖。数九寒天,还要与这等阴险小人虚与委蛇,还真是够心累的!“夏首尊想聊什么?”
“就先聊聊,这流觞阁是怎么建起来的,而你,又是什么身份好了!”夏江道:“我知道白阁主是奇才,心志之坚当非常人可比。不过要论硬骨头嘛,我也见过不少了。记得我以前办过一桩挪军资贪贿的案子,当事的是一个将军,嘴硬得跟什么似的,不过在我这里呆了两天,就把同伙名单全都招了。”
“招了?我怎么听说他是疯了?”
“招了之后才疯的,招之前我才不会让他疯呢,我一向很有分寸。至于您流觞阁的下属,我近几日也审了几个,倒是未见得有多硬的骨头!”夏江淡淡道,“不知白阁主是怎么想的?是乖乖招了,还是学那个将军再呆两天?就算您呆着,这易容之术,总是有痕迹的!我就不信找不出来!我提醒白阁主一句,你可是女子,还是不要想着见识我悬镜司的手段的好。”
郢萱用手支着额头,认真地思考了良久,在夏江已然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开口道:“既如此,那我还是招了吧。”
夏江刚刚进入状态,突然听到这句话,一时梗住。
“夏首尊想让我招什么?流觞阁的势力组成吗?”郢萱看了看天色,估计了大概的时辰,便不再拖着,道,“没错,夏首尊得到的消息是真的,流觞阁依托于当年秦氏暗中的势力和祁王府的旧人而建,现在里面大部分高层,都还在朝廷的通缉名单上。而此次营救秦渊,也是靖王主使,我帮忙谋划的,流觞阁和江左盟也参与其中。我们本打算进攻悬镜司,可却发现这里戒备外紧内松,像是个陷阱似的,便暗中探查金陵城,发现朱越最近着实有些不对劲,顺藤摸瓜找到了秦渊。于是,阁内高手连夜送了张□□过去,秦渊就顶着一张狱卒的脸,大摇大摆出了监狱。”
夏江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关得好好人居然会凭空消失了,一时间气得面色发白。
其实真相当然不是这样,那人只是用了缩骨功,从栅栏直接逃了出来,不过这些,夏江就没必要知道了!
郢萱接着道:“为了算计你和誉王,我们派人攻打了悬镜司,不过却没有深入,刚进大门便撤了出来。对了,我们撤出来的时候全靠巡防营帮忙才能逃脱。后来夏首尊您回来了,于是我们就心血来潮,把夏首尊您打了一顿,算是报复。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说完双手交叉,歪着头微笑着看向夏江。
夏江自入悬镜门后审人无数,可却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犯人。他努力稳住了自己的心神,盯住郢萱语调森森地道:“你知道你招供了些什么吗?什么叫为了算计我和誉王,才来攻打悬镜司!”
“这不是听说您在悬镜司埋了一堆□□吗?”郢萱道:“我本来以为,你把□□敕造悬镜司府衙给炸了,陛下肯定会追究的,还费尽心机让他们帮你多扔了几个炸雷。没想到,却低估了您与陛下君臣想得的程度!”
话是实话,只是被郢萱这样说来,像是含了无尽的讽刺,让夏江怒火中烧!
“白阁主,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夏江眯着眼道。
“您问的,我可是都说了,夏首尊完全可以按照我刚才所招的内容写口供,写好拿来,我一定画押,绝不给您添半点麻烦。画了押您再把这份口供送到陛下那里去,这案子就结了,大家也都省省心。”郢萱微笑着道。
“您可忽略了我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夏江逼近一步,“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秦渊现在在哪?”
“秦渊啊,他出京了!”郢萱道,“你也知道,我精于易容之术,再造一张脸,还不容易?您的那些手下,除了三位掌镜使,剩下的,比酒囊饭袋也好不了多少。这么些年了,我混迹军中都没人能看穿,那些府兵小卒,怎么找得出哪个是秦渊呢!”
夏江的脸色顿时一凝,如果秦渊换了张脸出城,悬镜司的府兵们当然查不出来。不过看到对面坐着的人,夏江面色缓和了些许,冷哼一声,道:“秦渊逃了,你还在!当年秦家的下一任家主都在你的庇护之下,白阁主的身份怕是也不一般啊!有你在,想必陛下也不会追究秦渊逃窜一事!而你的身份落实,那些口供什么的,都会变得不重要了!”其实他心中有些猜测,当年祁王府和秦府相继失火,能掩护逃离的可不少!
“夏首尊确定?”郢萱勾唇冷笑,夏江啊夏江,你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亲眼看着掉下悬崖,并且一月后在峭壁古松上找到了尸体的人,会再次出现在进京城中吧!
夏江突然一把抓住她,“白阁主,莫要再拖延时间了,靖王和梅长苏如今自顾不暇,没有人能来救你的!这易容,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帮你!”
郢萱挣扎了几下,没能甩开,便转头看着夏江道:“夏首尊,你觉得我在军中多年未被发现,这易容是那么好卸的吗?你总要容我开了方子,配好了药水,才能歇给你看啊!”
夏江淡漠地忽略掉她话中的嘲讽之意,将头俯近了一点,道:“你最好别想着耍什么花招!来人,送纸笔来!”
片刻,夏春亲自端着纸笔进了水阁。
郢萱也不理会二人的眉眼官司,提笔刷刷写了一个方子。而后摸了摸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杯,道:“夏首尊可否再给我添些茶水?”
夏江审视地看了眼郢萱写的东西,而后对夏春道:“你亲自去配!”
“是!”夏春领命出去。
见夏春走远,夏江才看着郢萱道:“这茶水怕是白阁主你是喝不了了,我还有事要处理,您怕是还要暂时回那个黑暗的牢房里去了!等我处理完,会亲自去揭开你最后的面目!”
郢萱淡然道:“那我……就恭候夏首尊大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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