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梅长苏惊讶地看向她,“秦大哥当年可是夏江亲自抓的!他会信吗?”
“会!”郢萱抬头,“当年夏江抓的不过是个替身,舅舅是在去梅岭报信的路上,被人劫杀。动手的,并不是悬镜司的势力!而是……天泉山庄。这件事我试探过,应该是谢玉给自己留的后路,夏江并不知情!”
“难怪,你对卓鼎风下手那么狠……”梅长苏喃喃道:“这么多年,你怎么都没有提起过?”
郢萱微微侧过脸庞,道:“时过境迁,何必说出来徒惹大家感伤。这份仇,我记得便好!”
梅长苏话刚出口,便想明白,嘉华是为了自己。以秦家几百年传承的势力,秦渊若不是为了赤焰军,为了取信父帅,执意亲自去梅岭送信,秦家暗中的势力怎么会保不了下代家主一命?
本来梅长苏觉得此事太过凶险,可阻拦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点头道:“好!”
两日后,悬镜司内。
夏江看着夏秋飞鸽传来的消息,恨恨地拍了下桌子,“白费我那么多的功夫!”
夏春走进来,见师傅怒极的模样,急忙问道:“师傅,出什么事了?”
对于这个一手教导出来即将继承自己衣钵的大徒弟,夏江还是信任的,因此并没有隐瞒,道:“日前我在南郡发现了卫峥的踪迹,顺腾摸瓜之下,查到了他如今的身份,药王谷谷主的义子,素玄!”
“卫峥还活着?”夏春一愣。
“是!”夏江恨声道:“我本欲亲自设计围捕,无奈谢玉出事,我提前回京,将事情交给了夏秋。药王谷进来有笔大生意要与南境做,夏秋探听到,素玄会亲自押送,便打算沿路伏击。可是,最终卫峥却没有出现在押送的队伍里,据说此前他接到一封信,从此便闭谷不出了。”
“信?我们这边走漏了消息吗?”夏春皱眉问道。
“不知道!”夏江微眯起双眼,心中对夏秋产生了怀疑,毕竟,他是夏冬的亲哥哥。
夏春沉思片刻,道:“既然我们知道卫峥就在谷中,不如直接禀报皇上,派兵围剿?”
“不行,药王谷与他处不同,处于西越烟瘴之地,崇山峻岭无数,各中小路不为人知。药王谷在那里经营多年,根基已深,大军围捕之时,卫峥要逃,绝对拦不住!”夏江摇头道,“而药王谷,进,可入朝堂鸣冤,退,可进雨林躲避。到时,被动的就是我们了!”
“那怎么办?”夏春问,“师傅不是和誉王已经……”
夏江冷冷一笑,道:“无妨,现在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一个比卫峥还要让靖王挂心的人。”
“是谁?”
“秦渊!”夏江拿起桌上的情报,递给了夏春,“这人,当初可是祁王亲自上门给靖王请的文师傅。当年秦家暗中势力猖獗,弄了个替身将人换了出去,一直都没有消息。如今,怕是此人见靖王得势,想要翻了当年的旧案,一路从青州往金陵而来,终于被人侦得了他的踪迹。”
“青州?”夏春皱眉,“那不是流觞阁的势力吗?这个势力,我们一直不曾打入进去过,秦渊在青州藏了那么久,会不会……”
“这个不急!流觞阁在青州势力极大,且极为神秘,我们暂时分不出力量去收服。”夏江道:“你亲自带人,先把秦渊给抓了,决不能让他见到靖王!”
“是!”
三日后,郢萱一大早便去栖霞居见了赶来的齐宇。两人在最顶层落座,看着街道上早市的繁闹。
“人被抓走了?”
“是!夏春亲自带队动得手。”
郢萱沉吟一瞬,道:“路上,让流觞阁明面上的人手去劫几次囚车吧。等到了城门口,让江左盟的人和你们一起,再来一次最大规模的偷袭。”
“阁主!”齐宇惊愕地看向郢萱,“这样一来,流觞阁与当年旧案就彻底撕扯不开了!万一,夏江将事情上报,好多秘密就藏不住了!”
“夏江啊!”郢萱冷冷一笑,“这次之后,一切都会如父王当年所愿,再不会有悬镜司这种机构了!”
“属下明白了!”齐宇点头,“对了,此事是不是提前告诉靖王一声比较好?”
“不需要!”郢萱收回视线,盯着他道:“这件事,在最终结果出来前,一丝半点都不需要让靖王知道。这样,他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夏江才不会起疑。”
“可以靖王的性子……万一被皇上彻底厌弃……”齐宇有些担心,靖王曾经的脾气,可实在算不上好!说得好听些叫刚正不阿,难听些,就是不知变通。齐渊大人对他的影响太深了,若是最后硬顶着皇帝的脾气上,难免留下隔阂,日后,想要修补也不易了!
“不要小瞧靖王这十多年的历练,还有静妃娘娘对皇帝的影响。”郢萱道,“虽然靖王做不到曲意奉承,可这么多年下来,总归不似当初那般鲁直,无碍的。而且,这个心结梗在两人中间,总要找机会挑破,才能让靖王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更进一步。”
“属下明白了!”
次日,针对靖王与梅长苏的一系列离间之计开始实行。
送走了前来讨主意的列战英,梅长苏问道:“誉王动手了。静妃娘娘那儿,真的没事吧?”
甄平回话道:“宫里探子传回的消息,静妃只是被皇后禁足,并没有受什么苦。”
“宫里人都是捧高踩低,静妃这一年来独得圣宠,皇后就算打压,下人们也不敢不精心伺候。放心吧!”郢萱道。
“嗯。”梅长苏点头,“派人沿路盯着些送信的戚猛两人!誉王的算计,绝不会就只为了将静妃娘娘关上几天。”
“是!”甄平点头,道:“我亲自去!”
梅长苏看向郢萱,道:“你去忙你的吧,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我这里有蔺晨就够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郢萱点头,她还要忙着将夏江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呢!自己和小叔,若是有一人要吸引夏江的注意,那还是自己来吧,好歹,当年皇帝口谕赦免了她。就算夏江查到了她的身份,也只能暗地下手,无法明面上做什么。
流觞阁在十多年后,随着‘秦渊’的被捕,一次次地劫囚,再次明面上卷进了朝堂争斗之中。江湖传言,其阁主及长老已然来到金陵,目的不明。
皇帝回京,城门劫囚,让最近沉寂了许多的金陵城再次酝酿起了风暴,不知会将谁卷进去,尸骨无存。
郢萱这几天一直守在栖霞居,居中调度。熬了一宿的她,看着天边泛起白色,走过去靠在了窗边,“七叔,要回来了!誉王那两出离间计没派上用场,不知道这一出打算怎么唱下去?”
言豫津拿起披风盖在她身上,道:“只要苏先生敢开口劝靖王殿下不要救人,靖王必然发怒,这离间计有没有差别也不大了!”
郢萱长出口气,随即无奈笑道:“希望小叔在七叔面前,还谨记说话的艺术!”
“难说!”
郢萱歪了歪脑袋,语气有些缥缈,“他们若是不闹上一场,我又怎么把夏江和誉王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呢?”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一切一定要以你的安全为重!”言豫津沉声道:“你说过,会嫁给我,陪我一生,不许食言!”
“自然!”郢萱挑眉,“一个夏江而已,你是太看得起他,还是太看不起我?”
言豫津看着她的表情失笑。确实,这可是连卧龙凤雏都能驾驭的人啊,就算此生身体拖了后腿,单那份算计,也不是夏江比得过的。
“睡会儿吧,下午还有场好戏要看!”言豫津拉过她,两人一起倒在了塌上。
“嗯!”郢萱闭上了双眼,这些天算来算去,还真是有些累了。
两个时辰后,齐宇的敲门声惊醒了补眠的两人。
“阁主!靖王殿下和少帅闹了起来,斩断了暗道的铃铛。少帅上门求见,依旧吃了闭门羹。蔺少阁主说,要您去劝劝。”
“好,我这就去!”
郢萱起身,整了整衣物,直奔靖王府。
她到时,蒙挚和梅长苏正在院门口等候。蔺晨也不嫌冷,仗着轻功好,直接在靖王府墙上坐着看戏。
郢萱看向一旁的府兵,道:“靖王殿下呢?”
“殿下在书房,说谁也不见!”旁边小兵是认识军师的,瞬间低下了头。
“去通报,就说我求见靖王殿下。”郢萱也不客气,直接指派人去通报。
“是!”
片刻后,列战英跑了出来,“白先生,您快请进!”
郢萱却没急着走,“给苏先生和蒙大统领搬两个火盆来!靖王府已经穷到炭都买不起了吗?”
“这……”列战英有些迟疑,命令是靖王下的,可眼前这位,他也得罪不起啊!
“需要我给你采买银子吗?”郢萱微微一笑,却让列战英的心瞬间跟掉进冰窖差不多。
当年有人不服气,军师就是挂着这样的笑容,把人整得找不着北的。因此,列战英很识时务,道:“我马上安排!”
郢萱这才朝两人点了点头,走进了书房。
“靖王殿下!”郢萱抬手行礼。
“快起来!”靖王拉过郢萱,急忙问道:“你可知道,秦大哥他落入了夏江手中?”
“殿下!你的心乱了!”郢萱淡然道,“舅舅当年,确实死了,遗体是我亲自收的。这一点,你问我昔年之事时,我告诉过你的!”
“可是夏江他……”靖王抓着她的手,有些急切道:“会不会,是你当年弄错了!秦家毕竟传承百年,当年你还小,有些暗手不知道也很正常。”
郢萱心里微微丧气,七叔的性子啊,还真是不怎么适合做皇帝。面上不自觉带了一丝疲惫,“殿下!那人,是我安排的!”
“什么?”靖王的手不禁松了松,“什么叫,你安排的?你拿他当诱饵来算计夏江?”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有些严厉。
他这样莽撞的质问让郢萱更加心累,出言安抚道:“七叔,你先冷静点。我说了,那不是舅舅!”而后便向靖王解释事情的起因经过,包括这个‘秦渊’的来历都说清楚了。
“可是,母妃那里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会让她涉险。”靖王道。
“这个啊,要问苏先生了,我只知道大概。左不过是誉王的离间计罢了,静妃娘娘,应该无事才对啊!”郢萱歪头看着他,“你该相信苏先生的,他与七叔相识也有一年多了,您就算仅看在他为你献计的份上也该稍微用心了解下他的为人了吧?您对任何人都很宽容,为什么就容不下您的谋士呢?”
“我……”萧景琰一时间倒是愣住了。
“君臣之间,若无基本的信任,苏先生又如何自处?”郢萱没有惯着他,以如今的形势,七叔身后势力已成,上位是必然的。可他如今的性子越来越让人忧心了,世上的能不能全然以道德秉性而论,驭下之道,君子要用,小人也要用。只用君子,是要误国的,只用小人,也是要亡国的。若是做事单凭自己好恶,这国家,也就是以另一种形式衰败罢了。
“战英,去请苏……不,我亲自去!”靖王想到之前同梅长苏的不欢而散,便主动开了书房门,向梅长苏赔礼。
几人进门,分宾主落座后,才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与此同时,夏江收到了一份线报,写着靖王府军师的生平,最关键的一条,便是其亦出身流觞阁。
而夏春到来,带来了靖王因白郢劝说,重新与梅长苏修好的消息,让夏江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决定将那位江左梅郎暂时放一放,先彻查这位神秘的白郢先生,若是他的身份被证实,靖王就彻底完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