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被郢萱的话一噎,这样巧合,让他顿感无奈。郭靖那副蠢样子,与自家天资聪颖的徒弟哪有半点相似。只是,听着小徒弟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师傅软语相求,心里的火到底是散去不少。转头看着女儿泪眼蒙蒙的样子,终究软下心来。
“虽不知哥哥如何与师姐相识,又如何惹了师傅生气。徒儿也知道,哥哥一向木讷,不会说话,但他自幼良善,绝不会虚言相欺。”郢萱斟酌着用词,想帮哥哥说些好话,“反正哥哥在岛上,师傅就是要和他算账也给我们兄妹一点话别的时间吧。要不您还是先解开师妹的穴道,你们心平气和的聊聊,不要发火。我现在去找哥哥,把他随便领到山洞中休息一晚。等你们商量完了,再杀再剐也不迟。师傅您看行吗?”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看着他。
“哼!免了吧!”黄药师抬手解开女儿的穴道,对两个眼泪汪汪装可怜的人道,“看着你们的份上,我不杀他,但是你们谁都不许去见他!”
看着黄蓉还想反驳,郢萱急忙拉了她一下,然后应道:“是!多谢师傅!”
两人乖乖跟着黄药师回了住处,黄蓉的房间哑仆日日清扫着,与她离开时没什么差别。
郢萱出门吩咐哑仆烧水来给黄蓉洗漱,顺便叮嘱他们记得明天起给周伯通那里多送一个人的饭。
洗漱完,日渐西沉,晚膳黄蓉使性子,并没有出现在饭桌上。黄药师顿时面色冷硬,杀气四溢,看着一旁的郢萱,终究忍了下来,只说不想吃便不必送了。郢萱也无奈,师姐,你这是坑哥哥啊,师傅怕是要气死了!
饭后,郢萱还是去了厨房,做了些清粥小菜,端着去了黄蓉的房间。黄药师给她安排的住处就在黄蓉闺阁西侧,他自己却住在另一个院落,倒是方便两人说话了。
走到门前,郢萱扬声道:“师姐!是我,可以进来吗?”
片刻,黄蓉从内侧将门打开,看着她手中的托盘,道:“师妹快进来,还是你对我好!”
“师姐,师傅也很心疼你的!”郢萱将托盘放在桌上,无奈道,“就是因为太疼你了,才会讨厌我哥啊!十几年来你们父女相依为命,可是你这出去短短几个月,张口闭口就都是靖哥哥了,师傅自然会很失落啊。将心比心,若是突然出现一个人将师傅抢了去,你是不是也会很生气、很伤心?”
“那他也不能杀了靖哥哥啊!我知道一直以来,爹爹都宠着我,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所爱的人呢?”黄蓉咬着筷子,有些神伤,这段时间夹在爱人和父亲之间她也很难过啊。虽然她偏袒靖哥哥,可那是因为父亲在她眼中就像神祗一般,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可靖哥哥那么傻,要是蓉儿不帮他,他该怎么办呢。
郢萱听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声,眼珠微转,道:“师姐,你真就认定我哥了吗?说实话,就算我再偏帮自家兄长,哥哥配你确实差上不少。师姐你这般钟灵毓秀,师傅应该是想找个最完美的男人来照顾你吧。”
“靖哥哥他很好!”黄蓉第一眼见到这个师妹就觉得投缘,再加上对郭靖爱屋及乌,也愿意跟郢萱说说心里话,道,“我不在乎那些,当初我刚出岛的时候,为了避免那些坏人的骚扰,也为了躲着爹爹,就扮成了个小乞丐。那时候人人都嫌弃我,只有靖哥哥对我好,请我吃饭,还将小红马送给了我。现在想想,从那时候起,我应该就喜欢上靖哥哥了。”
“师姐,你跟我讲讲你个哥哥的事情吧,若是等他告诉我,我怕自己听不出重点啊。”郢萱笑着道。
“好!”黄蓉想到两人一路走来的往事,面上也终于有了笑容,“那日,我跟爹爹大吵一架……”
郢萱认真听着,黄蓉讲故事的水平很好,让人觉得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一般。剧情果然都有修正性,两人相遇后,依旧遇到了杨铁心,闯了赵王府,遇到了洪七公,进了太湖陆家庄。
陆乘风抓了杨康,穆念慈不忍跑去给陈玄风和梅超风报信,勾起了两人当年被赶去大漠的记忆,于是上门去找陆乘风麻烦。哥哥听了几位师傅的吩咐,帮忙出头,以降龙十八掌和郢萱所教步法破了他的九阴白骨爪。两人本就对九阴真经一知半解,九阴白骨爪被破后,陈玄风真气逆行。最后一招哥哥收手不及,将陈玄风打成了重伤,也因此让师傅有了一丝芥蒂。
黄药师一直在窗外默默地听着女儿和徒弟的对话。这段时日,两人间激烈的争执让他感到有点伤还有一丝失落。自己的女儿即将和别人共渡终生,却是和一个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蠢小子。一时之间除了发怒外,他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别的反映。
听着两人一路上的经历,黄药师对郭靖微微有些改观,只是对他那副蠢样子实在看不上眼。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若是郭靖能有自家徒弟一半的聪慧,自己也不会如此反对。越想心情越是难以平静,飞身离开,打算到亡妻的墓前倾诉烦恼。
昨晚的聊天果然还是有效果的,至少翌日清晨的饭桌上,人总算是坐齐了。父女间的气氛也好了很多,三人若无其事地用过饭。郢萱开口道:“哑仆刚来回禀说,他们给洞里送饭时,里面多了一个青年男子,师傅你看?”
“让他在那呆着,什么时候我有心情了自然见他。”提起这话,黄药师深情瞬间转硬。黄蓉儿看着父亲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大概也是不想破坏刚缓和的父女关系。
“是!”郢萱垂眸道,心中思索怎么让哥哥提亲前先把《九阴真经》默一份出来,也好做聘礼不是?只是师傅盯着她们师姐妹二人,不许去见他,有些为难啊!
这日,黄药师正在院中考校郢萱武艺,黄蓉被勒令在一旁观战,这些天他基本上是全天看着两人,弄得郢萱和黄蓉都不得空去见郭靖。
场内人影翻飞,桃花岛的武艺本就虚实相间、姿态飘逸,移花宫的武学更是女子所创,宛若翩翩起舞。黄药师一向也不限制郢萱用之前的武艺,如今二人比武,各种招式用来,实在让人眼花缭乱,极有美感。
黄蓉在一旁看着,想到这些天与自家师妹相处时的场景,也不得不怀疑,当初二人在母体中时智慧是不是都被小师妹给吸收了。单看二人悟性,实在很难相信他们会是同胞兄妹。
百余招后,郢萱内力不继,黄药师也不紧闭,趁势收手。一旁侯立的哑仆,急忙上前递上了一份拜帖,正是欧阳锋携欧阳克来提亲了。
匆忙间师姐妹交换了个眼色,郢萱借口衣衫不整且体力不济要回去整理,黄药师也没拦着她,挥手让她离开了。黄蓉则上前缠住黄药师,硬是要跟他一起去前面。
郢萱绕开两人的路线,急忙赶去关押老顽童的山洞。
洞里,两人还在玩着四国大战,郢萱上前道:“哥,好久不见!”
“萱儿!你怎么在这里?娘呢?” 郭靖见到郢萱很是惊喜,他一路上留着标记,却一直没见郢萱追上来,还在担心,没想到在这见着了。
郢萱上前拉了他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娘很好,被我安置在江南一个村落里。我被岛主收为关门弟子,这些我们以后再慢慢讲。现在快跟我走,欧阳锋上岛向师傅求娶师姐,你要是再不去抢亲,怕是就晚了。”
老顽童在后面想拦来着,在他看来女人都是洪水猛兽,可不能让义弟被缠上。郢萱怕他像原著那般误事,直接撒了一把迷烟过去,然后拉着郭靖就跑。
“唉,大哥!他……”郭靖回头,有些焦急。
“你是要兄弟还是要媳妇?”郢萱拉着他往前走,“放心,只是让他睡一觉,不会有事的。快走吧,小心师姐被欧阳克那个淫贼欺负了!”
“噢。”郭靖在大漠上听妹妹的话已经习惯了,知道她不会伤了大哥,便没有再问,跟着她去了前院。
郢萱本就精通奇门遁甲,这些天足够她将桃花岛的阵法全都吃透,一路上挑着近道,与西毒一行人前后脚来到了积翠亭。郢萱拉着郭靖站在一旁的百年苍松之后,看着眼前欧阳一家的排场,很是好奇,毕竟她待在江湖上的时间很短,这也算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剧情人物了。
洪七公未至,也不好让郭靖出去,不然说错话不好收场。于是也不急着让他去抢亲,拉他在一旁叮嘱起一会儿拜见黄药师时的注意事项,免得他等会儿把自家师傅给噎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还没谈到最关键的地方,黄药师便被欧阳锋的无齿行为激得取出了袖中的玉箫,箫声筝声相随而上。郢萱急忙在郭靖耳边道,“坐下,抱元守一,凝神运气,用马钰道长教你的全真心法。”她自己也急忙运转明玉功,消去心头突然升起的烦躁感,专心欣赏两人的合奏。
听得筝声渐急,到后来犹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蓦地里柔韵细细,一缕箫声幽幽的混入了筝音之中。铁筝声音虽响,始终掩没不了箫声,双声杂作,音调怪异之极。铁筝犹似巫峡猿啼、子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一个极尽惨厉凄切,一个却是柔媚宛转。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
突然间远处海上隐隐传来一阵长啸之声,郢萱心头一松,看来是洪七公到了,这样自家这个傻哥哥就可以出面娶媳妇了,背景这东西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很重要啊。
啸声由远及近,三种声音缠斗在一起时,发啸之人已近在身旁树林之中,啸声忽高忽低,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狼嗥枭鸣,或若长风振林,或若微雨湿花,极尽千变万化之致。箫声清亮,筝声凄厉,却也各呈妙音,丝毫不落下风。三般声音纠缠在一起,斗得难解难分。
郭靖听到精妙之处,不觉情不自禁的张口高喝:“好啊!”他一声喝出便即惊觉,郢萱知道不妙,还未待反应,突然乐音齐歇,青影闪动,黄药师已站在两人面前。
“师傅!”郢萱垂着头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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