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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迎春和林黛玉这次去忠武侯府,各带了一个大丫头。贾迎春身边的是司棋,林黛玉就带着紫鹃。
贾迎春在路上嘱咐了司棋,“不得掐尖要强,也别满院子喝骂婆子丫鬟,叔叔家的婆子和在咱们府里不同,不是那等随你打骂的。”
车入了后院,先在她们的院子里休整一下,佟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彩玲来了,“我们太太请姑娘们原谅则个,本来是夫人要亲迎的,但是这会儿在接待安阳长公主府里的嬷嬷们,她们是来量屋子的,委屈了姑娘们。等会那些嬷嬷们走了,我们夫人再来请姑娘们。”
司棋看着那大丫头离开,忙拉贾迎春的袖子,“姑娘不给赏钱吗?”
甘草就在整理贾迎春的衣服,听到了觉得好笑,“快别说,咱们家论功行赏,本来替主子传话就是奴婢们的分内事,没有尺寸之功,怎么能放赏,就是司棋妹妹给了,彩玲也不敢接。”
一时吃的喝的捧了来,屋子里的丫头们各司其职,安安静静,不闻一声私语,不一会,有个小丫头过来,在甘草耳边耳语了几句,倒退着出去了。
“小燕儿说林姑娘睡下了,彩照请咱这边要是干活轻着点。”
司棋就急了,“林姑娘晚上睡不好,这会睡了,晚上走了困如何是好?快把姑娘推醒......”
一屋子的丫鬟看着她,司棋呐呐的,“...如何都...看着我?”
“主子想睡就睡,等会不误了见夫人就成了,咱们怎么能当主子的家,替主子拿主意。”
司棋更迷茫了,往日老太太说的是‘你们要多替主子想着,主子想不到的你们要想到,主子想不起来的,你们要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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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长公主的女儿实际上比贾珹大了两岁,一直没嫁出去的原因就是这几年宫中诸位皇子已经成了水火不容之势,和这些皇子们沾亲带故的都被拉入阵营,安阳长公主的女儿也是本来要许过某一个人家的,当日还没成亲的时候人家临阵倒戈,捅了今日的皇帝一刀,弄了个措手不及。
就这情况下,谁还愿意把外甥女嫁出去啊,哪怕不是亲的,当年的皇帝都不愿意再续婚约,不仅是他不愿意,就连安阳长公主自己都不愿意,一下子又拖了几年一直拖到了如今。
所以安阳长公主夫妻两个嫁女儿的心思非常强烈,开始的时候是女儿很大了,已经快成老姑娘了,后来对贾珹这个人挺满意的,允文允武,没兄弟虽然是个短板,但是也证明了没人跟他争爵位啊。让安阳长公主最满意的是没小姑子,不用让女儿去了伺候完老的再伺候小的......荣国府的姑娘,那又不是正经的小姑子,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给贾珹做婚房的院子,在后院是第二大院子,佟夫人亲自陪着,对公主的心腹嬷嬷比划了东边的那一排院子,“以后都是他们两口子住这儿,修的宽阔,还带着马场,要是有了男娃,就前面的院子里,跟他父亲住的近一点,要是女娃,就后面的院子里,跟着她母亲住,更放心。”
忠武侯府并非是靠着媳妇的嫁妆填房子,佟夫人又表明了除了儿媳妇的上房,其他的地方,家里已经打好了家具,用不用等儿媳妇看过再说。
忙到了晚上,佟氏才送走了公主府的嬷嬷们,这些嬷嬷们是有品级的,不能当做寻常的婆子看待。
贾迎春早换了衣服,林黛玉睡了一会起来也换了衣服首饰,一起扶着丫头的手到了佟夫人正房。见礼之后纷纷说她辛苦了。
“都是讨债的,就是再辛苦,心里也是甜的,我是盼着你们哥哥早日成家,他一旦成家,我啊,这辈子算是把最后一件大事做完了。”
又问贾迎春和林黛玉最近几日吃些什么?玩些什么?
“上午那会,你们的金师傅给我请安说做学问如逆水,不进则退,让你们明日上午找她读书呢,我想着姑娘们懂得多点总不会有坏处,咱们还是老规矩,上午你们去读书,我料理这些零碎事儿,下午咱们娘们再说话。”
*
贾故第二日散值,被皇帝留下说话,新帝继位才几个月,处处捧着太上皇,有的时候并不能如意,目前太上皇留下的人,不好用是真的,新帝也没放在心上,目前他心中最大的那根刺就是甄太妃和她所出的忠诚亲王。
甄家自然不会一朝覆灭,忠诚亲王也不会一下子垮台,皇帝现在要谋划的是九门提督的位置。
他觉得王子腾不能够令自己放心。尽管登基之后,王子腾是用最快的速度向皇帝倒戈,然而宫变当夜,王子腾的心思是非常的多,比起出色完成任务,且早早投入自己麾下的贾故,王子腾自然也就变得不重要了。
做皇帝的,自然是要对臣子家的事儿有所了解,施恩的时候,才能让人五体投,心甘情愿的的任人驱使。
“昨儿朕去皇后哪儿,偶遇了一个女官,叫做贾......”
他身后的大太监洪总管上前一步提醒,“贾元春,凤藻宫女史。”
“对,就是她,说是你侄女儿,荣国府的大姑娘,是吗?”
贾故想了想,“臣大哥,贾恩侯有二子一女,前几天臣胡闹,把他姑娘和江南盐课林海的女公子一块接到了家里,如今养在我们家呢。您遇到的那位,应该是贾存周的长女,他有二子二女存世,长女在宫中,年龄嘛,是女孩子里面最大的。说到这个,臣就不得不和您说说荣国府的笑话,贾恩侯的长子,排行是二,人称连二爷,贾存周的儿子,也成二爷,是宝二爷,也就是说堂兄弟们是分开了序齿,但是姑娘们又排在了一起。”
皇帝带着贾故在御道上走着,回头看着贾故,“你的意思朕明白,你为朕,也是辛苦了这么多年,你也就是跟你大哥的感情好,朕知道,荣府的事情,朕也听过不少,但是你知不知到,荣府欠着国库银子?”
“臣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欠了多少?”贾故问的小心翼翼,就以荣国府那过日子的态度,欠的日子就不会少了。皇帝说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去荣国府催债?
“太上皇他老人家当日坐朝的时候,国库就不丰盈,你也知道,连北地那紧要的地方,也是常年欠军饷。到了如今,朕当家做主了,银子照样不丰盈,朕有心收回来一点,但是太上皇念着昔日老臣们为国尽忠......”
“是是是,臣立即回去让大哥还银子,不知道是多少,您给个数儿。”
“七十多万两,从你曾祖哪儿开始借,最近几年尤其的多。”
“既然这钱有祖宗欠下的,尽管臣没有入族谱,也应当扛起来一部分,臣这就回去收拾家产,愿意扛下来五十万两,只是求皇上一件事儿。”
“还银子还有条件啊。”
“不是,没条件,臣这立即回去还上......”
“你回来,你才有多少家底,朕也不是催着你还钱的,是催你那两个兄弟还钱,先跟你透个底儿,又不是找你要银子。”
“虽是如此,但是这笔钱是祖宗欠下来的......”
“你祖宗没欠多少,加上你爹,也就二十多万,算上利钱,三十万......”
贾故打断皇帝,“臣就还了这三十万。”
皇帝看了他一会,“既然是祖宗的债,你还了也行,看在你这么积极的份上,你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说说看,朕今儿心情好,听你说说。”
“臣那大哥,就是个棒槌,当家的也不是他,白担了一个名声,您要说他的胆子,跟老鼠的一般,往日里也是在家折腾下家人,从不出去喝酒惹事与人应酬......”
皇帝点点头,“朕知道,他当年还是皇兄的伴读呢,听说上课经常瞌睡。”
“......”贾故脸上替贾赦难为情了一下“臣想说,要是日后荣府犯了事儿,别算在他头上,他也没那胆子啊。”
“是,当年皇兄谋划,也没算上他。朕知道了,但是他必须是老老实实的,要是他自个做了作奸犯科的事儿,朕就不记得今儿答应了你什么。”
“若真是这样,那是他自己活该。谢主子。”
“起来吧,你去跟那兄弟两说说,早点还钱。”
*
贾故一回家,赶快把贾赦请来,回想着和皇帝说过的话,让贾故背后冷汗直冒,就是皇帝对贾家的事儿门清,“作奸犯科”的事儿没少办。
“贾贵,派到江南贾雨村那里的人出发了吗?”
“没呢。”
“别去了,皇帝的人盯着呢。”
贾赦开开心心的来了,他的日子过得是最美的,老纨绔一个,贾故对他的最大要求是不欺男霸女,他自己没有压力,不必操心,还不缺吃喝,让大部分人羡慕的要死要活的。
贾赦一进门,看到贾贵把书房了的金器搬出去,问了一句“这是?”
“拿去卖了。”贾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贾赦赶快进去。
“故弟,怎么了?没银子花了?”
“今日圣上让我传话,说老贾家欠着国库七十万两银子呢,问我什么时候还?我在御前说了把其中三十万两还了,这是要做出点样子给天家看看。”
贾赦心疼的要死,“银子......”
“银子没命贵,哥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
“但是银子也没花在我身上啊,一大家子都花了......”
“晚上把贾存周叫出来,我三十万两,你们一人二十万两。我是不养老娘,但是老娘也没养我,他要是敢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自己和他理论。你那二十万两先拿出来。”
贾赦低着头。
贾故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没有算了,我给你拿了,晚上你别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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