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烧得厉害,夜璟深知这种状况决不能拖,一定要找个大夫,如今天气越来越凉,再待下去恐是不妙。
可是……这明明是他摆脱她的最佳机会……
他内心挣扎着,躺在地上的莫宁呼吸之间,一起一伏,嘴唇微微张开,修长的睫毛颤动。她额前的碎发散在脸颊边,如此安静平和,他头一回这么近距离、肆无忌惮看她。
他若就这么走了,她会不会死在这?
“你上次救过我……算我欠你的……”
莫宁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但是又没有力气,感觉外围有一圈热热的光圈笼罩着她,仿佛要飞升了。她大脑混沌,迷迷糊糊地,喉咙很痛,还很口渴。
她要醒过来,今天要去找路……
艰难地睁开眼睛,感觉有人在扛着她费力往前走,脚在地上拖着,膈应着石头,生疼。
脚痛……脚痛……
眉头紧皱,莫宁用尽全身力气,只继续睁开眼睛的一条缝,隐隐约约能看到夜璟在她身边,半扛着她一步一步顺流而下。睡意席卷而来,莫宁又渐渐失去了意识。
路上全是石子,一点也不好走,她们找了条路上了小山坡,这才休息下来。
她再有意识的时候,是一股清甜的泉水入喉,耳边还能听到夜璟的喘息声,很劳累的样子。
天上开始乌云密布,夜璟继续拖着莫宁往下,找了另一个山洞避雨。
“咔咔咔”。
他艰难生火,舔了舔干渴的唇,望着睡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莫宁,恨不得把她打醒。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裹,打开来里面都是一些果子。
这是最后一点儿果子了,他沿途找遍了,都没发现别的可以吃的果子……
他将果子捏成汁水,一点一点滴入莫宁口中,自己将剩下的果肉末吃了,可肚子还是咕噜咕噜响。
外面下起大雨,风吹进来让人瑟瑟发抖。
夜璟往里靠了靠,连他都觉得有些冷了。
“阿柒……”睡梦中的莫宁,梦到了自己的舍友们,梦到她们四个人没事就在宿舍打牌的样子,着实让人怀念。她的下铺,是一个小名叫阿柒的妹子,总是和她相爱相杀……
她穿过来好久了,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找她。
夜璟听着她梦里呼唤的人,不知怎么的心下有些凉凉的。
原来她心里也是有人的么……
他默默在莫宁一侧躺下,看着她的完美侧颜,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压下内心泛起的失落,夜璟吸吸鼻子,闭上眼睛,想着明日应该怎么办,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雨方才停了,夜璟早早起来,将腰间水袋灌满,这才扛着莫宁,一步一步继续上路。
彼时莫宁身上的烧依然未退,甚至还有加重的迹象,让夜璟更加焦虑。
他腿上的伤因昨日的剧烈运动有些撕裂了,今日再扛着莫宁行走,多有不便,甚至每一步都能感觉到刺痛。
“是村子,是村子……”
睡梦中,莫宁仿佛听到夜璟在高兴地喊着。她在夜璟肩膀上的手紧了紧,一阵头晕,呕吐的感觉漫上心头。
“呕——”
朝地上吐出一滩酸水,她的神志似乎稍微清醒了些。
“宁墨!你没事吧?我们快到了,前面就是村子,你坚持一下……”
夜璟伸手拍拍她的背,拿出手帕给她擦拭,随后再次扛起她往前走着。莫宁转过头看着他累地汗流浃背的脸,有些疑惑,声音细小。
“你可以走的……”
“……”
“你现在逃……我可奈何不了你……”
“你闭嘴吧……”
“不过……”她迷迷糊糊,又晕了过去,“我最后还是会把你找回来的……”
最后一句话,直击夜璟的心坎上了,他吸吸鼻子,只觉得有些酸,心里却是甜的。
“咚咚咚!”
“有人吗,有人吗?”
村里的农夫张氏是个寡夫,他一个人住这小屋子很久了。这日忽然有人疯狂敲门,疑惑的他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缓缓起身。
“谁呀……”
入眼是两个长得尤其漂亮的年轻人,男子喘着气,他半扛着一个女子,女子看起来显然是生病了。
“求求你,收留我们吧。”
男子哭得可怜,他点点头,赶紧接过女子的另一边一起扛着:“哎哟喂,你们这是怎么了,从哪里来的?怎么这样了?”
“不知怎么称呼?”
“叫我张伯就好。”
“好心的张伯伯,你们这个村有大夫吗?”
他显然迟疑了,伸手一试,莫宁烧的厉害,让他为难。
“我们这,是有一个大夫……但是……那大夫品行不正……”
“那这里离最近的县城有多远?”
“最近的就是徐安了,离这里走路的话要七八天呢。”
夜璟咬咬唇,下定了决心似得,连忙跪了下来:“求你了张伯伯,你带我去见你们村的大夫吧。”
“我……唉……你先起来,我带你去,带你去就是了……你妻主真是病得不轻……”
她不是我妻主……
夜璟此时却来不及反驳,只跟着张氏去了。
这个村子不大也不小,但是遍地良田,从一家走到另一家,要好些时辰。
“你……你确定要找这个大夫?不如用土方法治治……”张氏一路领着,一路劝说,“你这样的……怕是……”
“怎么了张伯伯?”
“唉!她品行极为不端呐,祸害了不少人……你要小心呐……”
他如今身上什么防身的也没有……但是宁墨又急需救治……
张氏带着他来到一土房前,由内而外飘出中药的味道。咬咬牙,夜璟走上前,轻轻敲门。
“谁?”
里面人打开房门,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长了一张方正的脸,她细小的眼睛打量了夜璟一番,眼神中带着让人恶心的欲望。
“大夫,我……我妻主病了,请你前去看看。”
“有钱么?”
钱?
夜璟一愣,完了,他没有钱,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见他紧张的模样,那女大夫眼中带着邪笑:“进来说话。”
他双手攥着衣服,心想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又想着他如今的处境,只望了眼张氏,便下定了决心。
不管如何,要救她。
待夜璟一进去,她“嘭”的一声关上门,将张氏锁在外面。
张氏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这村里就一个大夫,这大夫医术不错,但是要价很高,若没有钱,还想要治病,就只能……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他可打不过她!
“外来的吧?告诉你我的规矩。”女大夫色眯眯上前,饶了夜璟一圈,“我也不是喜欢要别的女人的男人的人……你就……给我摸摸……我觉得可以了,嘿嘿嘿,我就去给你看看你的妻主。”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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