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州安县,东临沂湖,北连巴山秦地,作为毓州的第三富县,安县富庶者众多,但是也不乏孤苦无依者。
寻艳阁内,浓艳脂粉香溢满了阁内,灯火辉煌,妓子多情,恩客婉转,靡靡之音,丝竹洞箫无一不声色流转。
阁内分了两层,花楼锦帘,浮华生艳,一层是清倌吹拉弹唱,二楼则以居室为主,多是红倌在陪富人员外之类。好的□□有扬州瘦马,不过那种就不是平常人都消费的了。
春月房内,一个穿红着绿的□□依偎在谢安利怀里,头上梳着坠马髻,头上戴了一朵碗大的紫色蔷薇花,娇笑柔媚的咯咯笑着,说:“爷,再饮了此杯吧。”她身上只着了嫣红色的芙蓉花纹抹胸襦裙,胸前一大片雪白险些晃花了谢安利的眼睛。
谢安利淫.笑着接过酒杯,道:“美人,伺候好爷让你吃穿不愁。”说完大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小手,被那妓子嗔笑着瞪了一眼也不着恼,反而更加痴迷起来。
谢安利和谢安和本是兄弟,对比谢安和的俊秀,谢安利面容也算的是秀气,只是脸上额头有隐隐的疤痕,让人觉得此人不好相与。再加上常年沉迷酒色,眼下青黑虚浮,气质猥琐,让人不敢恭维。
一个穿着淡黄色锦袍的男子突然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谢安利看过去是自己的好兄弟尤然,此人是县太爷一个宠妾的小舅子,和他一样是脂粉里的好手,酒色中的丈夫,一来二去也就成了狐朋狗友。
谢安利放下酒杯,问他:“你小子着什么急啊?火烧房子了?还是你等不及今晚把雨烟姑娘梳拢了?”说着带了□□。
尤然喝了一口茶,没好气对他说:“谢兄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消失几年的兄长不是遭逢大祸了,而是在京城!”
谢安利大惊失色,问他:“你说什么?谢安和没死?那他现在在哪?那我怎么办?”谢家只有他和谢安和两个儿子,这几年谢安和没有音讯他还以为他那个没用的兄长不知道在哪里死了呢,还做着继承谢家财产的美梦。
他这几年担着家里的大小事务,没少干中饱私囊的事情,若是那个谢安和真的回来那他怎么办?
尤然看他这幅模样,心里好笑,说:“谢兄,你不用急,你那个大哥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想回来了。他现在娶了安阳长公主,据说还做了大官,你不想着去京城见见世面吗?”
谢安利依旧不相信,问他:“怎么可能啊?我大哥可是有妻有子的,皇上怎么会让他做自己的女婿?”
尤然翻个白眼,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在京城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吗?你那个好大哥,这么些年也不回来就是因为骗婚公主,结果被你那个上京寻夫的大嫂给揭穿了,你大嫂还告了他呢。”
谢安利听了险些没把王秀娘骂死,贱妇这不是害他们谢家吗?欺君罔上严重点可是杀头的罪名啊!谢安利问急着问他:“皇上怎么判定的?”
尤然说:“你不用担心,皇上判定了他们二人和离,安县的财产都由你侄子谢琰继承。”
谢安利一听有些不悦,气愤道:“那个黄毛小儿怎么能继承谢家?我可是他的叔叔。”
尤然恨铁不成钢,咂嘴说:“你这真是目光短浅!你大哥现在是驸马,你大嫂是长公主,你唆使你父母上京,你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可以享受吗?这区区的安县,你能看上吗?”
谢安利一听,这话极是啊,心里狂喜,谢安和娶了公主,那他岂不是也算的上皇亲国戚了吗?京城,那可是帝都皇城啊,他是不是也能连带着当个官儿,想完这些匆匆就急着回家去了。
夏日榴花初绽,胜似骄阳,一树一树的石榴花张扬的舞动自己的身姿在树荫中,一抹红色似乎让这个夏日更加炎热起来。
石盘街谢家里,位居县城东南,这里基本上这里是谢安和和谢琰的家里。谢家祖上也曾经有人位至知府之位,但是后代不争气,便渐渐衰落下来,谢安和中了个秀才也让谢家所谓的耕读世家有了脸面,过了几载,也积累了点家产。
谢家是个典型的二进房子,正房芭蕉叶绿,樱桃果红,谢安利刚从寻艳阁回来,身上带了脂粉味道,形色匆匆。谢安利是谢安和的二弟,因着谢安和常年在外‘求学’,所以家里的庶务一直是他在料理。
他一身灰色棉衣短打,进了正房,谢老太太在那里吃经念佛,檀香味弥漫在空中。谢老太爷悠闲的躺在摇椅上小憩。谢安利的媳妇康氏坐在桌子上抱了王秀娘的女儿谢岚在那里玩花绳,看见自己丈夫进来了眼里含着委屈,也不知道这几日又跑到哪里去鬼混了,摆了张脸色给他。
谢安利可顾不得看她的脸色,走到谢老太爷跟前,说:“爹,你可还在这里闲着呢?你不知道大哥在京里当了驸马做了大官吗?这么多年没有音讯,连家里的父母兄弟都忘了提拔。”
谢老太爷睁开一双浑浊的双眼,从摇椅上起身问他:“你说什么?你大哥在京城里当了驸马?怎么会啊?你听那个混混乱说的?你这几日是不是又去寻艳阁鬼混去了?你媳妇都不顾了?”
谢老太太也被惊动了,问谢安利:“你真的听人说你大哥在京城,这几年没了音讯,我还以为他有个什么不测,前些日子秀娘还带着琰哥儿去了京城,也不知道如何了?”
谢安利无言,晃了晃自己的眼珠,又说:“爹啊,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训我啊?你啊,看看你的好儿子吧,他如今在京城做驸马享福,据说和大嫂和离了。他倒是潇洒,结果让我们在安县里日日替他担惊受怕?听说他现在是皇帝的女婿,不如咱们也去京城开开眼界。”
谢老太爷听到这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他没想到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了骗婚公主,竟然连父母都不管了。康氏也是咋舌不已,看了怀里乖巧的谢岚,生的玉雪可爱的,长的像大嫂,没想到如今她父母如今和离了,那谢岚和谢琰处境岂不是尴尬。。
谢老太太在一旁给谢老太爷顺气,她还是不相信她的安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对谢安利斥道:“安利,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你大哥怎么会做出如此没人伦的事情?”
谢安利心里不满,本来大哥就是个道貌岸然之辈,父母一向偏心他。当年家里贫穷,只能供一个人科举,剩下的要耕田做农活,大哥就使计让他在脸上留了疤痕,不能去科考,现在他在谢家也不过是替他儿子谢琰争家业罢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谢老太爷缓了口气,精神萎靡,说:“不行,空穴不来风,安和这里多年没有音讯,怎么着也得上京去看看才是。”谢老太爷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完就让家里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晚上,正房里灯火暗暗的,谢老太太看着怀里熟睡的孙女,对谢老太爷叹气,说:“如果安利说的是真的,那琰哥和岚姐怎么办啊?”她虽然对王氏也有几分情分,但是终究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谢老太爷也是头大,说:“到了京城再说吧。琰儿和岚儿也是咱们谢家的骨血,怎么能抛弃?”
远在京城的谢安和和谢琰都不知道的是谢家一家子都往京城来了,一个悠悠然的赏花斗鸟,一个苦读奋发。
晚上,一灯如豆,谢琰坐在书案前背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习方法。谢琰以前就是一贯先理解一篇课文的大致意思,再细细背诵,最后再是默写,默写后再对照课文,若有错误或者忘记,再将错误的忘记的默写十余遍,这样反复三次也就记的非常熟悉了。
据说康熙帝教导自己的儿子是要先读一百二十遍,再背上一百二十遍,这个谢琰倒是十分推崇。
谢琰在案前摇头晃脑,细读:“黄河尚有澄清日,岂能人无得运时?得宠思辱,居安思危。念念有如临敌日,心心常似过桥时。英雄行险道,富贵似花枝。 ”
大致意思是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得宠思辱,安居虑危。念念有如临敌日,心心常似过桥时。英雄行险道,富贵似花枝。人情莫道春光好,只怕秋来有冷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得到宠爱时要想到会被侮辱的时候,住的安全的时候要想危险。经常对自己说,好像有敌人进犯的一天,心里经常觉得过独木桥一样。这几句话告诫人们要饮水思源、做好准备。
有句俗语叫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谢琰读了这《增广贤文》百遍,果然心有所得,意思也很了解了。谢琰记完了《增广贤文》,又拿起手上的《论语》结合自己做的笔记细细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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