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看着和蔼可亲,但骨子里那股属于政客的老狐狸味道隔个八百米都闻见了,淡定如李元羲也不得不承认,这题有点超纲。
“如今政府的公信力空前强大,颇有点认证不认人的意思,李先生想研究疑难杂症就需得有病患,没有证件认可,想要得到病患同意进行病症治疗,”贺老摇头:“难。而且后患无穷。”
被视为洪水猛兽的医闹了解一下?名声在外的甲级医院对医闹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你一个没有证书的中医大夫,要被闹一场还能剩点渣不?
云都村民愿意让李元羲看诊,那是因为知根究底,有他师父那辈打下的基础,再则村民阅历少没什么证书的概念,资讯发达的其它地域可不一样。至于能给贺藏锋看那诊,那是因为有贺芝兰被枯叶蛇咬,对方只四天就拨毒成功的案例在前,又有贺芝兰相处一个多月对其人品有所认识在后,否则能放心?答案是不能的,最大的限度也是参与到贺藏锋的治疗方案,而不是独挑大梁。
当然,这点‘杂症’在李元羲这还不到独挑大梁这点是不计入考量的。
“贺老先生的意思是?”李元羲的确没有相关证书,说出来不怕被人笑,他自打懂事就跟师父学习医理,能走会跳就试着捡药制药,别人还在中二期他就已经给人切脉开药方,因为太习以为常,‘无证不能行医’这六个字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
“‘证书’是政府进行权威认证的一种途径而非最终目地。李先生没有证书,但医术了得,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只要找到权威性的公证力作保,也能达到‘有效’的效果。当然,证书还是要考的。”
李元羲第一次有种脑壳痛的感觉。
贺老笑笑:“其实研究疑难杂症跟留在帝都也并不相冲突,你可以开一家私人性质的中医会馆,不对外开放,专治特殊病例。”见对方脸色实在称不上好,贺老笑的颇为深意:“时间不急,李先生可以好好考虑。”
书房里的对话贺芝兰没有参加,不过李元羲是半点没有隐瞒跟对方全都转述了,贺芝兰当即一拍巴掌,不得不服道:“姜还是老的辣呀!”
李元羲:“……”
贺芝兰解释:“我说的是私人性质的中医会馆。”
李元羲难得趣味:“我以为你说的是我‘无证行医’。”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点。”贺芝兰笑的肩膀直抖。
李元羲捏他下巴:“严肃点。”
“好好,严肃点!”贺芝兰解救出自己下巴,摊手:“无证就无证呗,反正我们知道你医术高超不就行了?我爷爷也说了,‘证书’只是政府进行权威认证的一种途径而非最终目地,找个权威人士担保,证书慢慢再考呗~,对于证书这项你也不用太担心,没有大学教授被一加一等于二难住的理。我觉的关于‘私人性质的中医会馆’这个提议你到是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对外,那就不是病患挑大夫,而是大夫挑病患,这样简单的感冒咳嗽也就不用浪费你时间了。”
见对方沉眉不答,贺芝兰叹气:“讲真你不会真打算回云都深山再做你的世外高人吗?千万别跟我说‘是’。”
“如果我说‘是’?”
贺芝兰拧眉:“我就——”
李元羲:“就怎么样?”
贺芝兰一脸拿他没辙模样:“就怎么样?就原谅你呗。我只能多受点累,多跑几趟云都呗,不过我现在在奋发图强阶段,像以前那种一呆就是一个多月的情况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到时候你也多担待?”
明明是让人赏心悦目的颜值非要挤眉弄眼的作怪,引的李元羲又是一笑,抬手捏他下巴摇了摇:“我考虑考虑。”
贺芝兰顺势就把下巴垫他手上:“是考虑多担待,还是考虑中医会馆?”
李元羲好悬手撑住了,否则就对方突然来的这一下,对方引以为傲的脸非得扑街不可。手上重量不轻,李元羲无奈:“考虑中医会馆。”
贺芝兰得寸进尺:“我觉的不用考虑。”
把手上重量掂回去,李元羲:“还是要考虑一下的。”说着不由分说把人往外推,贺芝兰噗噗乐个不停,用手抵着门。
“最后问个问题。明儿个程舟请客吃饭,去不去?”
李元羲:“为什么请吃饭?”
“…不吃白不吃了解一下?”
程舟请客吃饭其实理由还是很多的,一是对方治好了陈晟,身为表弟怎么也要对表哥的恩人感谢一二,二是对方是贺芝兰认同的朋友,做为发小怎么也要表示表示不是?三嘛,是个人都怕死,医术超群的神医怎么也要拉近下关系,没准哪天就用得着呢?
这顿饭也就上次打架的那群人,当初鼻青脸肿的公子哥一个个又恢复风度翩翩的衣冠禽兽模样,神彩飞扬嘻笑怒骂,做尽了风流姿态,在把一干服务人员惹的脸红不已后,拍拍屁股转战马场俱乐部。
李元羲第一次骑马,但马上的姿势看起来比他们这些骑过的都要自然,再加上帅裂的颜值,愣是把这邦正经公子哥比成了跟班!
当然,贺芝兰除外。这就更糟心了。
马场的建议是刘坤提的,收到一干发小的瞪视,默默擦了下脸上不存在的汗,提议日头太猛要去休息,发小纷纷附合,然后屁股一挨椅子就不起来了。
贺芝兰跟李元羲打马跑了几圈,回头一看顿时气乐了,用马鞭指指一众:“喊着要过来骑马的是你们,结果到了地一个个坐在那玩儿手机的也是你们,吃饱了撑的吧?”
刘坤叹气:“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呀。”
“谁还能逼得了你们呀?”贺芝兰跨下马。
发小们一个个憋笑憋的不行,程舟拿着矿泉水瓶子遥遥一指。“除了你大名鼎鼎的贺二还能有谁?”
贺芝兰瞠目结舌:“这锅我可不背。”
刘坤一副要笑摊的模样:“这锅还真只有你贺二背的。哦不对,现在加个李哥。”
李元羲狐疑:“什么锅?”
一众要笑疯:“颜值的锅!”
碰上这么一邦戏精发小,贺芝兰是服气的。
程舟要笑死:“你以前老说要找就要找个颜值跟自己一国的人,现在有李哥,要不你们内部消化一下?”
刘坤喷水:“这个提议我给两百分,多的一百分我敬你是条汉子!”
当即好几个笑到呛水,这种玩笑也就他们敢开了,换作别人,贺芝兰分分钟演示什么叫‘翻脸无情’!
贺芝兰一脸诚恳:“元羲哥,我觉得他们在欺负你。”
李元羲:“……”
李元羲:“…其实可以考虑下。”
这下是真要笑疯了,桌子拍的坪坪响,一个个笑的那叫一个人仰马翻!只有贺芝兰看着李元羲痛心疾首:“你变了,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元羲哥了。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
贺芝兰的作怪模样看的李元羲又是一乐,程舟笑的直喘气,丢他粒瓜子:“彼此的天使不是我跟你吗?”
贺芝兰严肃脸:“我什么时候说过?证据呢?”
刘坤要笑死:“完了完了,贺少移情别恋了。”
另一个发小都要笑到桌子底下去了,勉强扒着桌子边:“前任跟现任,那不是修罗场?不过单论颜值,程少,你输的体无完肤呀~”
程舟丢瓜子壳:“我先打你个体无完肤!”
对方佯装躲了下:“完了恼羞成怒了。”
顿时又是一阵笑疯,贺芝兰拿水瓶敲敲桌子:“够了哈,再说我翻脸了。”
一干发小举手投降憋着笑去骑马了,程舟懒得动,歪在椅子里磕瓜子,贺芝兰踢他椅子:“办个中医会馆的营业证件要多久?”
拍掉瓜子壳,程舟来了兴趣:“李哥打算开中医馆啦?不过也是,就李哥这医术不开中医馆那是可惜了。”
李元羲:“还在考虑。”
程舟怔住,贺芝兰插了块水果,扬扬叉子:“他考虑他的,我们办我们的。”
想明白其中意思程舟冲贺芝兰竖拇指:“你牛。”
贺芝兰咬着哈密瓜哧哧直乐,下巴点点李元羲:“没李哥牛。”说着把关于‘治病救人’跟‘研究疑难杂症’的概念说了,程舟想了想总结了一下。
“简单的说,就是李哥不想冶什么伤风感冒而是想治特殊病例?那李哥你还犹豫什么?不对外的中医馆只有你挑病人的份没有病人挑你的份,想研究疑难杂症没有比帝都更适合的地方了。每年全国各地不知道有多少人跑到帝都求医,大多是地方医院治不好的,只要医术过硬有效果,还怕别人不寻上门来?”
不对外的这个条件的确让李元羲很是心动,但他也有他的顾虑。
程舟想了想:“李哥不会是担心没钱吧?”
被程舟这么一说,贺芝兰回首,眼露怀疑:“元羲不会真担心这个吧?那你是在侮辱我。”
“不是。”李元羲哭笑不得:“师门有警训。不得开山立派,不得设立医馆。”
不以治病救人为目地,不把师门发扬光大,不开医馆对外,这一条条听的程舟不得不吐糟句:“李哥我没别的意思。但有一句‘画化清奇’不得不讲。”
贺芝兰噗一声乐出声:“还有更奇葩的。你李哥现在一直是无证行医!”
程舟也乐了:“真金不怕火炼,对有真才实学的人来说证书就是一个摆设,不能代表什么。不过要想没有后患,还是要有证书。政府对证书这类审核的很严,想要排上职称那就更难了。李哥的医术过硬考个证书应该不难,麻烦的是职称,那必须有从业时间上的限制。”
‘证书’‘职称’‘审核’‘限制’,听的李元羲头疼,比曾经那些艰涩难懂的古药方更难理解。
其实也不怪他,上世纪国家的各种审核系统并不完善,待到完善之后他师父都归隐云都深山了,现在弄个证书审核也不是为了为难人,实在是层出不穷的惨痛教训让人不得不防,最开始的目地为的不过是大浪淘沙,只是谁会想到还会有李元羲这种视钱财名利为粪土,一隐就是半个世纪,甚至还打算再隐下去的奇葩师门?!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一场公子哥的聚会只乐到晚间才散场,贺芝兰驱走往回,临下车时还是确认问一句。“你不开医馆不会真是担心钱吧?如果是,那真是侮辱我,前所未有的侮辱我。”
李元羲抿唇微乐:“你不是说只有夫妻才不用分明白?”
贺芝兰冲之白眼:“难道真要我开个五百万的支票给你,你再拿着钱在帝都四处找房子不成?折腾不折腾?”说着就要开门下车,但扣住车门的手一顿,回头莫名。“要是没听错,我刚才是被你调戏了?”
“不是。”李元羲偏头掩去嘴角弧度。
贺芝兰上下打量他眼,审视道:“最好不是。长得好的人脾气都不太好,我熊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李元羲闷笑不已,半晌:“…要不你熊一个试试?”
贺芝兰:“……”说好的高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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