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封深正被张小雅问得不知如何是好。
张小雅是个人来疯的性格,就算陈词一直阻着她,那张小嘴还是叭叭个不停,差点把封深的底裤都给扒拉出来了。
等封深逃窜去接电话,陈词才无奈地看着张小雅,“人还是个孩子,你都吓到他了。”
张小雅爽朗地笑起来,“可惜岁数小了点,人太可爱了些。”她和陈词是出来毕业旅游的,比起封深大了好几岁。
陈词摇头,撩着长发,“行了,封深性格淳朴,别瞎来。”
两人说到这里,封深已经带着歉意回来了,“待会我昨天刚认识的警官要过来。”
陈一科已经到了附近。
陈词道,“出什么事了?”
封深坐下,捧着手机摇头,“没有,昨天他很热心给我找房子,现在他是我室友。”
陈词比张小雅敏锐得多,“如果真遇到事情了,不妨说出来,看我们能做些什么。”
陈词和张小雅的出身其实都不错,封深这个刚进城的老土冒看不出来,刚刚进门的陈一科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温和笑道,“我回去的时候,要不是看到你那大背包,我都差点以为把人给丢了。”
封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至于那种程度,这两位是我刚认识的姐姐。”
他也是知道自己现在挺小白的。
封深礼数周到地给双方介绍了一下,也注意到陈一科眉宇间带着倦怠,眼底还有淡淡的青痕,应该是熬了一夜。
张小雅和陈词不说话,封深却是好奇地问,“查出来了吗?”
陈一科张了张嘴,难得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安置好封深后,就直奔警局,队里的几个都凑过来,脸上带着郁色。还没说话,老局长把陈一科直接给叫走了,开口就是要他稳住消息,不得外露。
陈一科听着老局长的话,心里约莫有数,对封深说的话有了几分信服。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事实摆在眼前时的打击来得更严重。
陈一科亲眼看着监视器下的小混混撕裂了皮肤,然后变成一只老鼠幻化成烟消失了。
监视器就在那里,负责的警员差点把眼睛瞪脱框都没能改变这个事实。
“他消失了。”和外人泄露案情是不合理的,但是这本来只是个普通的打架斗殴的案子,突然一跃成为不可言说的案件,而且这个源头还是他从封深这里得知,未免让陈一科更加怀疑起封深的身份。
只是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男孩。
封深就问了这么一句,其他的他也知道不能多问,和陈一科简单聊了几句后,就赶着他回去休息,“陈哥,你再不睡就要猝死了。”
他说得直白,陈一科也知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
本来特地赶来就是为了确定封深的安全,人没事后,他冲着两位女孩点头致意,然后就回去了。
张小雅等陈一科离开后,才道,“看着像个笑面虎,心肠倒是不错。”说完后她冲着封深挤眉弄眼,“你也是。”
封深刚才在陈一科这位人民警察面前闭口不谈鼠妖的事情,也是存着让他先好好休息的念头。
陈词对小姐妹的口无遮拦已经能做到熟视无睹,看着外面雨过天晴的模样,对封深说道,“我们也该走了,今天真的多亏你了。”
封深笑着摇头,“借花谢佛而已。”
陈词摇头轻笑,张小雅却是不理,让封深注册完常用的社交app,然后迅速添加了好友,还把陈词也拉在一起组了个群,“说定了,以后常联系。”
她笑得像只偷了鸡的小狐狸,然后被陈词女神给拽走。
等她们都离开后,屋里也安静下来。
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漉漉的地面淌着水,午后阳光悄悄从云后冒头,是夏日难得的清凉。
封深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在屋内看到了一抹突兀的白色。
他停下,以为自己晃花了眼。
柜台上蹲着一只大猫,看着有半米多长,大尾巴甩了甩,一双黑色猫瞳盯着封深。
柜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一只垫子,大猫伸出一只软垫搭在抱枕上,似乎是斟酌了对比,然后愉快踩了上去。
漂亮光滑的毛发让这只大猫显得异常蓬松,随着大猫毫不在意地侧趴在抱枕上,露出的松软腹部微微起伏着。
他似乎对这块领地非常满意,优雅地用肉垫拍了拍抱枕,吧唧一声又把猫脑袋蜷缩在抱枕上,试图把巨大的身形收拢起来,霸占住整个抱枕。
未果,这坨猫团子太大,抱枕hold不住,除了缩在中间的肉垫,周边溢出了肥肥的一圈。
封深忍不住想笑,笑声闷闷地压在嗓子眼里。
大猫懒洋洋的样子很无害,封深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大猫。
巨大的猫仅仅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这一眼硬生生让封深看出矜贵,像是施舍又不耐一般,猫脑袋顶了顶封深的手掌,胡乱地蹭了两下。
像是觉得满足了,猫脑袋随即又趴下去,舒服地倒在抱枕上。这种明明是在傲视凡人,下一秒又禁不住本能磨蹭着柔软抱枕的模样,让封深忍不住又笑了。
“你是店长的猫吗?”封深轻声说着。
“我才不是那个死老头的猫!”
霸气的发言,稚嫩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惊吓了几秒的封深。
封深的手僵硬地停在大猫的脑袋上,深深觉得他下山这几日撞到的神奇事件真的太多了。
但是两分钟后,封深发现他仍然在撸猫。
如果封深对人类社会的知识了解到一定的程度,他会发现有一个很好的词来形容——绒毛控。
有谁能抗拒这堆毛茸茸的小可爱吗?
没有!
……
小楼的主人名叫楼和。
据大猫所说,这个楼和是个活了几千年的青铜器,机缘巧合下才成精化形。
封深听着大猫的发言,一边忍不住趁着大猫不备,轻轻戳了戳他粉嫩的鼻头,微凉的触感让封深暗笑,然后感受了一波狠狠的肉垫攻击!
大猫愤怒而优雅地炸毛,伸着左肉垫啪啪拍了好几下封深的手腕,然后才伸出粉红小舌头舔舔肉垫,慢吞吞缩回软啵啵的腹部,继续矜持地蹲坐着。
“愚蠢!”
阿大毫无威慑力地呵责,声音稚嫩得好像一块软糖。
至于为什么叫大猫阿大……因为他叫楼大,而大猫非常不喜欢楼大这个称呼。
“他走之前好像说过,让你随便搞搞,赚了算他的,赔了算你爸的。”
封深:……好像也有点道理。
封深下山本来就是来打工的,可就算老板这么说,封深也不能肯定能做好。
大概会赔吧……封深颓颓地沉思了一会,思考着会不会让阿爸赔光家底。
……
咦,这么说来,阿大是一只猫妖!
封深在意识到这点前,突然说道,“阿大认识一个叫程喜的人吗?”
“那只该死的死耗子!”
阿大愤懑地拍着软垫,“仗着官家的皮得意,屁咧!”他听起来满满的怨言。
听着阿大的童音爆粗口,封深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官家的人?”
大猫舔毛,“你们普通人看不懂,不过他是监察局的人,专门负责处理各种生物的冲突,也包括你们人类,你怎么碰到他了?”
封深老实地把事情说完,阿大冷哼了声,“该!就他贪得无厌!”
封深无奈,看来程喜和陈一科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
……
封深注意到阿大和他说话时,一边喵喵喵,一边渴望地看着临窗,思考了好一会,封深弯腰把巨猫给抱……抱不起来。
哇哦,封深惊讶地看着长长的猫身,这,真的抱起来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发现这只大猫到底有多大。
设想中的半米长与实际看到的半米多真的感觉不一样,就像一张大毯子软在了手中,封深下意识掂了掂,大毯子也颤了颤,猫咪的大尾巴不满地在后面甩着。
封深下意识把大猫抱得更紧,穿过小厅,提着阿大放在猫窝上,走的过程中生怕大猫继续拉长的模样,而且,别说,还挺沉。
这个猫窝是他在注意到阿大的存在后,才意识到原来窗台附近垫高摆着的圆球不是装饰。
大猫就这样宛若柔若无骨一般化在了猫窝里。
大猫饼努力地把四肢蜷缩在肚肚下,大尾巴愉悦地在身后扫了扫,然后状似不经意间扫过了封深的手掌,就像一个不太温柔的嘉奖了。
封深悄悄看了眼阿大,在他发现前开口,“阿大,你说楼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先生这称呼还是张小雅进行的科普,避免了封深逢人看老就说老伯,那样未免也太难听了。
阿大漫不经心地咬着尾巴尖,“谁知道那破老头什么时候回来,你随意整整就行。”
封深抿嘴,露出个小小的梨涡,“那平时楼先生是做什么生意?”
大猫甩了甩尾巴,软软哼了一声,“生意……你进来前是不是没看门口挂着的小黑板?”
封深点头。
“你去看了再进来。”大猫说道。
封深摸不着头脑,站起来出去看了一眼,然后迷茫着一双眼进来。
“……一个小时一千??”
封深想起早上的油条豆浆才五块钱,一千是多少份早餐来着?
“打造一个让人沉思的安静氛围。”阿大捏着嗓子说,原本就稚嫩的童声更清脆了些,“老头这说法听着都想吐。”
封深下意识撸了把毛给大猫顺,感觉到了阿大的满腹怨言。
“还有你看错了。”大猫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你数着几个零?”
“四个。”封深印象深刻。
“那是一万,你个笨蛋!”
封深:???一万是几份豆浆油条来着?
这一瞬间,封深感觉到了和阿大同等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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