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冤家

    她男人不懂没关系,那白脸妇人还在那里,一边扇自己,一边说着自己干的那些混账事。

    她男人一听,气得替她一巴掌甩了过去,“你这个毒妇!我这就报官休了你!”

    石头娘看到闹成这样,赶紧牵着自己两个孩子。

    这时门口男主人的兄弟拦了过来,“这位大嫂,您先别走。”

    “你要干嘛?”石头娘立即护住两个孩子。

    “没什么,你们别害怕,我叫刘广发,是这户男人的亲大哥。我们兄弟两人在外面做生意也是刚回来,这里的事,我也听得邻居说了七七八八,这事还得请您帮个忙。” 这刘广发说话还算客气。

    石头娘也知道,弄得这么乱,她不说清楚,肯定也走不了。

    这镇子也不大,她总还会来,躲也是躲不掉的。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事没有什么说不清的。

    “那孩子,是我在山里捡到的……”石头娘只得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刘广发听完叹了一口气:“嫂子,还请你帮个忙。那孩子托梦给你,肯定是信得过你的,这孩子怨也诉了,那婆娘肯定落不得好。你帮忙给劝劝,让这孩子早点投胎。我怕她留下,我兄弟家宅不宁啊,那孩子也不能投胎不是。”

    “我不懂这些,我试试,不行可别赖我。”石头娘虽是个村妇,但也是个仗义的,听他这么说,就让自己两人孩子站远了点。她一人走到那白脸妇人跟着劝了两句。

    小石头很担心地看着他娘,生怕她出事。

    白茱茱则是盯着那只小鬼,偷偷晃了晃拳头。

    小鬼被她打过,自是怕她,这坏女人要被拖去见官,自然落不得好。小鬼仇算报了,再不走真要被揍了,虽然……小鬼看着小石头流了一下口水,赶紧投胎了。

    石头娘劝了几句,坏女人突然恢复了神志,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合着手念着阿弥陀佛。

    解决完这事,都去大半上午,石头娘一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地牵着两个孩子去集上买东西。

    可那刘广发又一次拦住了她。

    “怎么,你们还想怎么样?”石头娘护着两个孩子,心里生起警觉。

    刘广发退后了一些说道:“你别怕,你背的这些菌子可是要拿去卖的?我和我兄弟是做生意的,正要收这些,你去集上的广发杂货铺找伙计,把这个给他,我们正好要收这种菌子。”

    他说着,拿了一木牌子给她。

    石头娘半信半疑,不过她到镇上本来就是要卖菌子,有门路正好,她从小在猎人家里养大,也跟着爹娘做过些卖皮子的买卖。

    她没那么多清高,有门路才有生路,这刘广发就算是还她个人情断也不会贴钱收她的东西。

    她想着就接下了那小木牌子。

    也因着这个机缘,伙计和他们多聊了两句,白茱茱吃着果子,顺耳听到了这店铺里常收些什么干货,是个什么行情。

    石头娘在铺子里买了些米面,又去买了些粗布和不值线的肉骨头,两个孩子逛了一路,问他们要什么,他们又什么都不要。

    两个孩子一直很乖地跟着大人,回去的时候,小石头往书坊的位置看了一眼。

    白茱茱看到,疑惑地跟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架子上的毛笔。

    肖家村里不大,回村时,村里人看到穷惯了的肖三家里买了这么多东西回去,少不了好奇的,背地里说难听话的也不少。

    毕竟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怎么编排她的都有。

    小石头一家并不知道外面人怎么说他们,还照常过着日子。

    石头娘用几文钱买回的肉骨头熬了汤,肉都剃干净了,骨头喂了大黑。

    骨头汤煮了面片汤,那些肉渣全盛到两个孩子碗里,这一早上,三个人都高兴地吃着饭顾不上说话。

    “好吃。”白茱茱吃着,笑得也格外开心。

    小石头白了她一眼,偷偷嘟囔了一句,“哼,吃成猪。”

    两个孩子还是不对付,石头娘也没办法,催着他们,“多吃点!”

    吃完早饭,小石头依旧背着一包韩秀才的干净衣裳,又准备去学堂。路过院里时,看到白茱茱在院子里喂鸡,几只鸡被她喂得又在那里瑟瑟发抖。

    小石头一时顽皮,去厨房里和娘亲说话时,摸了一下灶台,回来正撞上白茱茱端着鸡食碗过来,他立即在她脸上抹了一把。

    白茱茱一脸警惕,“你干嘛?”

    “我捏捏你脸胖了没有,那么能吃。”他说着,又用脏手捏了她几下。

    大黑狗这时在门口突然大声吠了起来。

    石头娘听着狗叫声不对,顺手拿了根捣衣棒撵了出来。

    院里来了几个妇人,为首的是肖大婶子,连梅花也来了。

    石头娘看到一大早的,来了这些人,面上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没有放松警惕。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一大早的,这是哪来的风把你们都吹来了。”石头娘说着,手里的捣衣棒却没有放下。

    梅花夹在妇人中间,一双眼睛盯着白茱茱。

    看到小丫头脸上又脏又黑,她嫌弃地皱起了眉。

    小石头也看到梅花在盯着白茱茱,他立即挡在她前面,隔开她那吃人的目光。

    肖大婶子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棒子,咳了一下说:“老三家的,听说你弄到钱了,是不是先把你男人欠的钱还上。”

    “钱?”石头娘冷笑,这老大家的也是够没脸没皮的。

    当年肖家四个兄弟里,捉了两个去从军。肖老头子挑了老二、老三去,这两儿子不得宠,去从军也就算了,可家里老婆孩子怕没人照顾。

    当时,也是肖老二机警,他说,他两兄弟去从军可以,但另两家要给五两银子他们。

    免得,他们走后,老婆孩子没人养。

    肖老四没说什么,肖老大是死都不肯。

    肖老二就说了,“大哥,那我给你五两银子,从军你去吧。”

    他这么一说,肖大婶子立即坐地上哭闹起来了,说她一个妇人怎么能没男人,说她儿子还小怎么能没爹。

    然而却不想,另两家却会没了男人,没了爹。

    最后,肖大婶子死不肯,好不容易才抠出了二两银子给他们。

    肖老四家好说话,提前就给了,不过家里穷,只拿得出三两。

    老二老三家里把五两对半分了,也因着这二两半的银子,当初肖老大家里闹分家,硬是把好田好地都占了。

    要不是石头娘拿着柴刀找他们拼命,这些人连一亩薄田,一间小破院子都不肯分给他们。

    石头娘看着肖大婶子不由的冷笑:“你不会是想要那二两银子的卖命钱吧。”

    “那是什么话,不管什么钱,那也是我们家里借给你的。我听说,你赚了不少钱,我那二两银子也该还回来了吧,再加上利息,你怎么着,也该还个三,三四两。”肖大婶子不知道她到底赚了多少,想要多要些。

    石头娘拿着手里的捣衣棒,真想捶死这不要脸的。

    小石头知道这段事,他心里也气,但毕竟是读过书的小学子了,知道和这种不讲理的人不能用正常的办法。

    他扬着小脸说:“大娘,你说我家欠你钱,有借条吗?”

    “欠条,什么欠条,自己家里人借钱哪有借条。”肖大婶子本来不想和这小孩子理论,但石头娘那不要命的,说多了怕她犯浑真打人。

    虽然他们今天来的人多,但都是女人。真打起来,也怕伤着。

    “那这样啊,这事就让村长来凭理吧,是吧,梅花婶婶。”小石头说着,看着梅花。

    梅花跟过来,就是想等着,石头娘没钱抵,她就做个好人,让她把女娃娃卖了。

    可没想到这小孩子跟她来了这么一出。

    她哼了一声,哪能被小孩子难住,“也就二两银子的事,还用得着找村长。”

    “那就找肖爷爷吧。”白茱茱突然冒了一句,她说着拉着石头娘甜甜说了一句,“姨姨,是吧。”

    石头娘看她笑得甜甜的,偏偏还一脸不知道哪里来的黑印子,不由笑了,气都气不来。

    “是,大嫂,这事找爹吧,当年这事也是他做的主。”

    肖大婶子哪里能去找肖老头子,找他又得被骂一顿。

    可是二两银子呢,不要回来,她这一辈子心里都不舒服。

    “找这找哪那个的干嘛,你欠我钱就还给我,反正你那钱来路也不正,小心我给你说出去!谁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要脸的营生。”肖大婶子捏着拳头,耍起了蛮横。

    石头娘一听这话,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不要脸的人,真是永远不知道自己不要脸,还觉得别人不要脸。你要不讲理,我今天还真要跟你把这事掰扯清楚,走,见族长去!”她说着,就要拖着肖大婶子见族长。

    “肖族长他不在家。”后面的妇人赶紧帮腔。

    白茱茱撇了一眼大黑子,打眼色让它找人去!

    大黑子是村里的老狗了,“嗷呜”地长长叫了两声,立即肖族长家的狗就回应了它。

    “汪汪!”在家。

    白茱茱立即拖着石头娘说道:“姨姨,他们骗人,肖族长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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