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玦身子顿了顿,面上却仍旧是那般宁静淡然的样子,他松开环着君越的手臂:“累不累?在屋中休息一会儿,想想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等下我再带你去购置。”
他站起身就要离开,却猝不及防被君越扯住了衣角,那孩子睁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他,眼中满是担忧:“外面的人是谁?是来找您麻烦的吗?”
东方玦点头:“是有些过节在,不过并不是什么大事,放心。”
他轻轻按了按君越的手腕,试图让他松开手,没想到君越反而越攥越紧,指节都捏出了青白:“您别想丢下我一个人!我也要去!”
东方玦先前一直对这孩子抱有一种超出想象的温和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对这孩子产生类似头疼的情绪:“听话,在屋里呆一会儿。”
屋外骂骂咧咧的内容越来越不堪,屋内君越用力摇了摇头。
他甚至直接将刚刚没流下来的泪花挤了出来,奈何东方玦却不为所动,他以一种强硬又温柔的态度轻轻掰下了他的手,径自转身便走出了屋。
君长泽对着他的背影,眸中一片暗沉,那眼中波涛翻涌黑暗诡谲,仿若下一刻黑雾就会破开他的瞳孔翻涌出来一样。
君长泽左右环视了圈,不由得冷笑出声。
东方玦离开的太匆忙了,竟忘了将这峰上的结界给竖立起来,如今整座清容峰上仅有一道护峰结界自动运行着,这也是那人只能在峰外叫嚣的缘故。
前世他当真没和云倾仙居打过多少交道,除了对温云晖和几个在修真界中都出名的风云人物有所了解外对其余人等印象并不算深,不过毕竟身居魔君之位统领天下魔族……他还是一份一份看过这些名门正道的资料的。
云倾仙居共有十二峰,前世的清容峰主是个云字辈的元婴道君,根本不存在东方玦的事情,云倾仙居也根本没有非云字辈的峰主存在。
君长泽漫不经心地回忆着过去那些事情,足下绕过一间一间空屋,小心翼翼放出了极微弱的一丝灵识渗出查探起来。
清容峰外,东方玦背对护峰结界挺拔而立,那条森白的长鞭在这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锐利,像是条布匹般层层叠叠在他手上缠绕了数圈。
东方玦的外表根本无可挑剔,身姿挺拔容貌俊美,四肢修长眉宇精致,他的脊背挺的笔直,就如同他身后那座耸立的传承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清容峰一样。他仅是随意立在那里,就仿佛一幅大家名画般令人赏心悦目。
可他对面的人就没有那么……了,尤其是在东方玦的对比映衬下,一分的颜值差距都能被衬托出十分来。
“哎呦喂,可得让我好好看看,这不是我们东方峰主吗?怎么就有脸回来了?”纪云然冷笑数声,继而嘲讽道。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东方玦反问。
“呵……当年我向你下了战书约战,没想到你竟二话不说逃出了云倾仙居,现在你居然说你为何不能回来?”
“不战而逃畏畏缩缩临场露怯胆小如鼠,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云倾仙居的峰主?!”
东方玦便更茫然疑惑了:“你给我下了战书?”
“好啊,你还敢不承认!”纪云然闻言大怒,指着东方玦骂到:“我本以为你只是胆子小,没想到你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战书是我亲自送到清容峰下的!你居然敢不认!”
“送到了峰下?你放到哪里了?有看到我们东方取走吗?!”旁边骤然闪现出一道少年身影,少年个子不高眉目清秀,又长了个鼓鼓软软的包子脸,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十几岁的孩子。
这少年眸子晶晶亮亮的,内中隐隐闪烁着异色的光芒,宛如繁星般璀璨耀眼,正是东方玦先前与温云晖交谈中出现的谷云星了。
君长泽这会儿也回忆起来了,若说纪云然的身份还需他仔细回想片刻,谷云星却是完全不用的,这少年的鼎鼎大名他前世接连听到过许多次,想忘也忘不了。
谷云星生来便被上天赋予了双通灵之眼,据传能看穿天道运行看透五行运转,听闻他从小就有着准确的近乎恐怖的直觉。
他出生后没过多久凡世的几个国家便开始打仗,多亏了谷云星的不断预言,那个处于两国交界的村庄才能无甚大的伤亡。
后来战争终于平息,谷云星的这个能力也被有心人宣扬了出来,他一度在凡间被称为“神子转世”。
“神子”的名气威望在凡世中一时无人能敌,也是因此他才会被云倾仙居的仙师注意到且带回门派。
云倾仙居十分看重他的能力,他刚来到门派便被上一代的观星峰主收做关门弟子,而后沉寂数年潜心修炼卜卦算天之术。待他多年后再度出现在修真界众人面前时……谷云星一卦卜出修真界中的一处存在了许久的巨大隐患,从而扬名整个修真界。
也难怪他能提前算出东方玦的回归时间。
至于东方玦对面的纪云然……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相较于谷云星的叠了厚厚一沓的资料,纪云然那全部加起来不足两张纸的经历实在是有些可怜。
这人是个标准的修二代,爹娘都是云倾仙居的修者,连这个峰主之位也是从他爹那里继承来的,长这么大甚至连云倾仙居的大门都没出过几回。
纪云然顿了顿,又坚定到:“我明明将信放到这里了,再来时就没有了!他清容峰的位置这么偏僻,难道还能是别人特意跑过来给拿走了?!”
谷云星大笑出声:“纪云然你是不是火灵力修差了脑子进水了?要不要大爷我帮你控干?这清容峰这么大,云倾仙居这么大,谁知道是不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被人给拿走了或弄丢了?”
纪云然脸色顿时涨红一片,他含糊不清嘟囔几句,又愤愤指向东方玦:“那你跑什么!”
东方玦眼皮抬了抬,不轻不重吐出两个字:“私事。”
纪云然更气了,提剑就作势要砍。
他剑到途中突然被一股柔和灵力击中正中,整把灵剑发出一声凄厉清啸,磅礴灵力顺着灵力打到手上,纪云然只觉得虎口一麻,灵剑骤然脱手而出落在地上翻滚数圈,锋利剑刃将地面划出数道深刻划痕。
纪云然猛地抬头,愤愤道:“掌门!”
说话间的功夫,谷云星早就从原地蹦起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温云晖的身前:“师兄你来的正好,这纪云然实在是太过分了!”
温云晖瞪了他一眼:“放肆。”
谷云星身子一颤,悻悻立在温云晖的身后,垂着头便不说话了。
温云晖逐一扫视了圈在场众人,目光在经过纪云然身上时略顿了顿:“来时我已经听说这事情的经过了,东方,你确定没有接到那封战书吗?”
“确定。”东方玦实在是懒得应对这种场面,他见纪云然满脸不满还要说些什么,又补上了句:“我可以立天道誓言。”
天道誓言在修真界中不是小事,轻则留下心魔重则永不得突破,常人是轻易不敢立下的。
纪云然闻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片刻后才小声嘟囔了句:“你立不立这誓言有什么用,全云倾都知道你是个不能突破的废物。”
“纪云然!”温云晖猛地沉下脸来,他常年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冷不丁阴着一张俊脸便显得尤其可怕,纪云然被吓得一个哆嗦,却还是咬牙不服输道:“我说的有错吗!”
“掌门!你看看我!你看看云星!我们这些年纪小入门晚的都接连突破元婴了,凭什么这个三千年还在金丹期徘徊的人能占着个峰主的位置!您就让这样的废物来帮您一同扛起仙居大旗吗!”
“纪云然!”温云晖捏了捏拳:“再怎么说,东方玦入门都比你早,是你师兄,这是其一。”
“云倾仙居严禁同门相残,你向着同门挥剑,这是其二。”
“你在不确定战书是否传到他手中时妄下结论污蔑他人,这是其三。”
“你接连犯下三条门规,从今日起就去后山幽闭涯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纪云然瞪大了眼睛,眼眶通红:“我就知道!你总是向着他的!当年云生的事情便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他恶狠狠地瞪了东方玦一眼:“别以为有掌门护着我就动不了你,你等着,千万别落到我的手里!”
他撂了狠话转身欲走,临走时却突然听闻东方玦的声音道:“慢着。”
“你不是要教训我吗?”东方玦抬起头。
“你的战书,我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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