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南方就平定了呼吸,只静静的和秋千夫对视着。
也是直到现在,秋千夫才发现南方身上有血迹,右腿的下半截裤子破碎不堪,整个膝盖鲜血淋漓,看着有些吓人。
这还不够,他右手除了大拇指,所有指甲都被磨平了,还有丝丝鲜红露出来。白皙的脖子上,重重的掐痕这次更加放肆的留在了那里。
总之,全身上下,狼狈不堪。任何一处地方,都恨不得一遍一遍冲击着秋千夫的眼球。
感觉整颗心脏都被怪物紧紧揪住了,生疼。
秋千夫手忙脚乱的蹲下身,伸出手却根本不敢碰南方,只能忍不住闷吼:“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南方只道:“你要不要我?”
秋千夫单膝跪在地上,弯腰驼背的去看南方膝盖上的伤。听见这话,他倏的愣住了,抬起头时都略显茫然。
南方直接下了结论:“我就知道你要我。”说着就扯了扯嘴角,却被发白的脸衬得有些病态。
刚看见报道,秋千夫都要被吓死了,他不敢想不知所踪的意思是什么,又是不是死了。
现在见到人,他本应该高兴,尽管此时南方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但至少人没出事。
可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秋千夫不知道。他从地上站起来,没说话,只小心翼翼的牵起南方的胳膊,把人带进了屋。
平常领着一个孩子住的时间很少,大多时候秋千夫都是自己一个人,他对自己一向很心大,家里除了几年前看见南方脖颈处的掐痕而准备的擦伤药外,其他药物一概没有。
“现在有人在找我,我不去医院,你刚才已经答应要我了。”刚到客厅,南方就先发制人的出了声,紧张的眼神似乎真的在害怕秋千夫把他送出去。
秋千夫的动作一顿,眉头都拧在一起了,只能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哪儿都别去。”就出门去离的较近的小医务所买了需要的东西。
等动作轻柔、万分艰难的给南方把伤口清洗干净,又上了药包扎好后,天都黑了。
把没用完的药物放进箱子里,秋千夫顿了顿,斟酌道:“你今天在车里……怎么……”
“南竟轩把我推下来的。”语调毫无起伏,甚至可以说的上过于平静,却让秋千夫再一次呆愣了。
不过想了想,如果意识到有危险,会保孩子也不奇怪。
还算有良心。
想必南方身上的伤都是被推下来后造成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血见多了,秋千夫竟然下意识的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南方脖颈处的掐痕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他问的话,也只会得到一个“南极不会控制力道。”
可是,这种伤在南方四五岁的时候就出现过,而他四五岁的时候,南极根本就没有出生!后妈都还没进南家的门。
秋千夫有时候连住的地方都确定不了,经常搬家,生活过得紧,以前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如今一想,心里却有些发冷。
这时,南方又平静的开了口:“我不是南竟轩亲生的。”
“你知道?”话接下来,连秋千夫自己都懵了。
果然,南方双眼微睁,询问:“你也知道?”
他不知道!
他就是刚才想到这方面的事情了,所以才条件反射的接了一句。所以秋千夫张了张嘴,才干巴巴的回:“我不知道。我就是……猜的。”
“你猜对了。”
今天的冲击力太大,秋千夫懵了好大一会儿,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他这才感觉清醒了些。
周围静默半晌,秋千夫深呼吸,突然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南竟轩自己告诉我的。”
“你信了?”
“我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很小的时候。”
原来他们不是叔侄关系,怪不得南方从来没有喊过他叔叔。
秋千夫突然发现,他好像并没有多关心南方,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缓了缓,他又问:“他有说你亲生父亲是谁吗?”
似乎是膝盖上的伤疼了,南方低头去看自己的膝盖,小手轻轻揉了揉纱布,摇头:“没有。”
就算如此,秋千夫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
但不等他问,南方就一边对自己受伤的手指吹气,一边平缓闷声道:“他今天推我下来,是因为他看见了尾随的车子,大概是不想让我死吧。我脖子上的指痕以前是我跟同学打闹留下的,后来就是南极不会控制力道,不是他……”
嗯,还没问呢,就先交代了,刚才秋千夫确实是在想南竟轩有没有虐待南方。
虽然此时听到了否认的答案,但他心里还是觉得堵的难受。
看小朋友很疼的样子,秋千夫起身离他近了些,把人的小手捧起来给他吹气,动作轻柔到让人不忍打破。
很早就没了妈妈,后来又后妈当道,就算没有虐待,根本就不是亲爹的玩意儿又能对人多好。
不管出于哪种心情,秋千夫都不再想把人送回南家了。
决定之后,他边给人吹气边道:“你知不知道多带一个人开销很大的,你看我连自己都快养活不起了……所以呢,你以后要是跟着我受苦了,不准喊苦闹我,不然就不要你。”
只听前两句开场白,就把南方急得眼眶红了一下,眼看就要哭,直到听完,南方愣了愣才立马应道:“好!”
随着话音落下,沉闷的氛围才算终于冲散了一点,但秋千夫也有意想逗小朋友开心,就一转头对着不远处被挂在半空的鹦鹉道:“媳妇儿,唱首歌听听。”
“咳咳。”当了大半天的透明鸟,终于被点名了。鹦鹉抬头挺胸,气沉丹田,卖弄似的用有些尖细的嗓音唱:“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
南方:“……”
本来听见那句“媳妇儿”就已经够震惊了,却又被这天杀的歌唱的脸黑。
《小芳》是他最后的底线!
南方没有受伤的腿一抬,一脚踢向了秋千夫小腿,怒道:“秋千夫!你想让我掐死它是不是?!”
“哈哈哈哈……唉别别别别,开个玩笑嘛,别当真别当真……”秋千夫伸手接住他的腿,轻轻放下后,这才笑成个二百五似的滚到了一边。
鹦鹉被这突如其来的音调,和听到并且懂了的“掐死它”吓了一跳,嗷一嗓子唱破音了,立正站好,一时静如木雕。
秋千夫:“……”
秋千夫稀奇了,看了看自己手上鹦鹉刚来时不受管教,给他琢出来的伤口,还没好全呢。
怎么这会儿……怂的一逼?
越对比越心塞,秋千夫嘿了一声,指着鸟道:“看你那怂样儿!”
鹦鹉眼睛都不眨,安静如鸡。
这次是真不乐意了,可还不等他起身去教育,南方又道:“在拿别的物种做我弟弟妹妹,或者做你的另一半,我就碾死它们!”
”!!!”秋千夫震惊的去看他,只看到了对方一脸的严肃和认真,真不敢得寸进尺了。
悻然哦了一声,他又暗搓搓道:“你看你回来了,你弟……仓鼠小鱼也不知道被你扔哪儿了,但鹦鹉寿命比较长,得起个名字吧。”
还没说就给他取名叫“媳妇儿”,南方就扫了鹦鹉一眼,率先道:“蠢才。”
比才蠢顺口那么一点。
秋千夫:“……”
应该是听懂了,鹦鹉眼睛一瞪,立马呸了一口,怼了一句“你蠢才”。
它满以为他曾经的爱人会替他出头,却没想到秋千夫只同情的看了它一眼,还点头了。
点头了?!
蠢才扑棱了一下翅膀,当机立断改口:“你的蠢才是我,我是你的蠢才!”
“噗哈哈哈……这特么什么玩意儿,我买了一个傻逼吧!这么戏精怎么这么不值钱,怪不得便宜没好货哈哈哈……”秋千夫脚蹬着桌腿,此时笑得桌上杯子里的水都一晃一晃的。
笑了半天,肚子都抽筋了,秋千夫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停止,见南方也放大声音笑倒在沙发上,又没忍住乐了出来。
等到笑够了,秋千夫把人拉起来,直接道:“行了,改名字吧。”
笑声顿止,南方迷茫的眨了眨眼。
后来猛地反应过来现在没人知道他在这,他也不打算回去,确实得换个名字,当即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秋千夫想了想,道:“你也知道我去年签了什么合同,以后总得出现在观众眼前,你要是跟我姓,说不定就能被人说成是我私生子,尽管我们只相差六岁,我生不出来你。所以你还姓南吧,反正你也习惯了。”
“好。”
接下来名字想都没想,秋千夫就直接道:“就叫南芜吧。”
“哪个无?”
“荒芜的芜。”
“为什么?”
秋千夫笑了,故意放慢速度,贱兮兮的:“南无阿弥陀佛……”完了还做了一个和尚的姿势,神经病似的说:“要不要我明天给你买个木鱼啊?木鱼,这名字挺好的。”
南方很不理解,既然都南无阿弥陀佛了,为什么不是无,而且南的音也不是nan。
不过他懒得纠正,意识到秋千夫又给他起了外号,他突然萌着声音喊:“球球。”
小孩子声音本来就奶软甜萌的,被他故意一撒娇,更甜了。但秋千夫想笑的脸却猛地僵住,变脸之快不忍直视。
球的平面图就是个圆圈,所以南方又道:“圈圈?”
秋千夫:“……”
“甜甜圈?”
秋千夫有气无力道:“……你可闭嘴吧。”
“甜甜?”
“……我告诉你别太过分啊。”
“圆圆。”
“……”
秋千夫拿抱枕盖住了脸,默默捂上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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