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星,这枚袖扣至少能卖五万镑。”林谦说:“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更何况还是您戴过的,历史价值不可估量。”
“现在只值两千。”白芨捏了捏手腕,“记得还。”
即使在这个时候,白芨也不愿意将就自己。
联盟的贵族制不过施行了百年就被废除,但是身为当年门阀之一的白家,对于继承人的培养仍然沿袭旧制,尤其是在品味这一方面。
林谦轻声道:“我建议您算一下口袋里的钱在做决定。”
白芨对于这家酒店不满意至极,她显然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房间拉开门就能看见床,还是非常不舒服的床。
她对房间的配色也有诸多不满。
林谦靠着门,看着她站在窗户旁边微微皱眉。
“阁下。”她觉得很有意思地出声提醒道。
白芨最后还是不得已挑了这间,有两张床,中间隔着屏风。
她对古色古香的屏风配上房间内的简洁装修无话可说,用床单把屏风挡住了大半。
林谦出去了,留白芨一个人盯着房间内的装修,好像能盯出个洞来。
林谦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街道还算干净,但是太窄了。
这里透出的,难以言喻的死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熟悉。
但是时间太久了,很多没有价值和意义的事情都被她忘记了,她凭借着墙上贴着的发黄的广告单找了一家地下美容院。
她敲了几次门,里面才没好气地说了声来了。
对方开门。
林谦甩了甩手上的灰。
对方的年纪看起来不大,但是头发已经全白了,脸很漂亮,不过效果一般,人工痕迹明显。
“你要什么?”
林谦道:“一张随时可以拆下来的脸。”
对方扫了一眼林谦,她的眼睛呈现出一种近乎于失明的无神感,似乎是眼睛改造没怎么做好的结果,“你这脸做的很好了,”她说:“再加一张看起来会很……假。”
“不是给我,她没做过改造,要最方便的那种。”
“三十个小时?三十个小时之后自动溶解。”
林谦点头,“可以。”
对方道:“进来吧。”
她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位院长是个残疾人,一条腿完全是机械的。
“随便坐。”院长道:“我要半个小时现做,现在很少有人要这样的东西。”
美容院大半都在地下,只有少量的阳光从很小的窗户□□进来,房间也不是很大,各处都随意堆放着仪器,上面沾着不知名的污渍。
空气不流通,整个房间里都散发着霉味和药味混合的诡异味道。
正中间放着一张照片,相当大,是一群人的合照,都穿着军装,但也发了霉,整个照片泛着青绿色。
“那是我祖父。”院长一边戴手套一边道:“他参加王朝战争,那是战争胜利之后他们的合影,听说他还被授勋了呢。”她咧开嘴,嘲讽地笑了,“不过没什么用,除了这张照片,我们什么都没得到,他之后就像死了一样地失踪了,我们倒是宁可他死了,那样的话,政府会发一笔抚恤金,听说不少。”
“不过仅限于因公殉职,只能祈祷他没和什么别国间谍私奔,”院长道:“不然哪怕过了这么久,我们都会有麻烦。你喜欢什么样的脸?先说好这里设备有限,电影明星那样的我只能尽力而为,做的不好费用不退。”
林谦道:“普通的吧。”
院长扔给她一个晶板,道:“自己搭配。”
林谦翻了几页,道:“白齐光?还有林谦?”
“这可都是美人,”院长道:“作为模板的好素材。不过做出来很困难。而且现在这两位的风评都不太好,很少有人愿意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万一遇到暗杀什么的,得不偿失。”
林谦把一堆普通的五官排列组合,凑成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这个吧。”
院长接过,道:“这个要求还真少见。”
她拿了几瓶类似于皮肤的东西,摆到流理台上。
房间内的大屏上变换着院长之前的作品。
“越来越简单。”院长不看都知道播的是什么,“价格也越来越便宜。”
“为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院长道:“因为穷。”
林谦拆了一颗糖放在嘴里,“哦?”
“这里被放弃了。”院长道:“能走的人都走了,不能走的活着和死了都没什么分别,结果就是这里越来越穷。”
“为什么被放弃了?”
“被放弃快一百年了,鬼知道为什么。”院长冷哼道。
草莓的甜香在林谦的口腔内扩散开来。
“你的作品很漂亮。”林谦道。
“谢谢,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那你为什么不走?”
院长不知道兑多了什么,低咒了一声,然后道:“走?去哪?去哪都一样。”
林谦坐在沙发上,看着工作台旁边的院长,道:“你和你的祖父很像。”
院长举起刀,一刀劈下多于的皮肉,道:“很显然我没有继承他的优点。”
林谦的目光中好像有什么,可惜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还有一件事,这种东西会和改装过的人体发生排斥反应,”院长指了指自己的腿,道:“比如我这样的,机体会排斥的很严重。”
“会怎么样?”
“信息素紊乱?”院长努力回忆,“发情期提前?也就是那样吧。”
院长把做好的脸放在盒子里,装好,道:“三百。”
林谦把钱给她。
院长点了点数字,皱眉道:“不对。”
“什么不对?”
“通常情况下你不是应该告诉我,你认识我的祖父,我的祖父为国牺牲,你要补偿我的吗?”她晃了晃手里的纸币,道:“不多不少?”
林谦把刚才买糖找的硬币放到她手上。
院长:“……”
门打开,阳光倾泻而入。
院长道:“你很漂亮。”
“谢谢。”她向前走。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你回来了,能不能告诉我祖父,我们全家人一直在等他!”院长在她身后喊道:“家的地址也没有改,只要他肯回来。”
林谦脚步一顿。
院长希冀地看着她的背影。
令她失望的是,这个人还是走了。
院长耸了耸肩,像是平常那样地笑了,只是嘴角太沉了,笑的有些力不从心。
然后她猛地发现,门口的老式收纳箱上放着一颗糖。
……
“太难看了。”白芨戳着那张柔软的脸。
“安全更重要。”
白芨说:“你让我戴这个,不如杀了我。”
林谦突然笑了。
“怎么?”白芨问。
林谦道:“您很像我一个朋友。”
白芨微微眯了眼,也笑了,道:“什么朋友?”
“女朋友。”林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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