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和嬿婉的孝期已过,因为调查结果没有出现,天帝又禁止有人说旭凤是凶手,所以锦觅与旭凤的婚事还在筹备。对此锦觅既期待又恐惧,她自我安慰着,只要大婚过后,一切问题她都不用担心了,再有什么大不了让凤凰,让嬿婉,让润玉去解决。他们总会护着她的,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不是吗?她去花界的时候,长芳主也是这样安慰她的,嬿婉会抓出凶手,送到她面前,让她用匕首报仇,她只需要快快乐乐地等着大婚就好。
临近成亲,锦觅却频繁地做起了噩梦,梦见她亲眼目睹旭凤打伤临秀,用灭灵箭杀死了洛霖,还聚起琉璃净火追向自己……有的时候梦见荼姚逼着梓芬跳临渊台,梓芬受伤还坚持保护未出世的自己,导致力竭殒身。锦觅愈发消瘦,裁好的喜服都撑不起来了,嬿婉心疼她,日日下厨给她熬菌菇汤,许久不吃的灵力糖又拿出来哄她,锦觅抱着她哽咽“嬿婉你怎么这么好……呜呜呜……你才像我姐姐,我才像妹妹……我好难受……是不是他们怪我没有替他们报仇?我该怎么办啊……”
“你啊……不要多想,马上就要嫁人了,爹爹和梓芬姨会替你高兴的,他们不会怪你的……”嬿婉在司命簿上落下最后一笔,收起来卷宗,转身把刚才趴在她背上哭鼻子的锦觅拉进怀里“今天炖了你喜欢的菌汤,一会吃过饭再走,好不好?”锦觅抽噎着跟着她去璇玑宫的厨房,闻到香味心情好多了,自觉地提出做鲜花饼,嬿婉也由着她忙“你要是心里实在不痛快,我就找旭凤聊一聊,放心好啦,润玉是最了解旭凤这个弟弟的,他相信旭凤,那旭凤一定没有做。”
“嗯嗯,凤凰和我都好幸福,凤凰有润玉仙这种哥哥,我有你这种妹妹,你们俩真好。”锦觅抹了抹眼泪,觉得任何事情,他们俩都能帮自己解决,想了想又提出“要不让小乖乖(嬿婉送她的魇兽)守着我睡吧,有噩梦,它也能帮我吃了。”嬿婉将处理好的蕈菇倒进熬煮的高汤里,神情未变“好啊,你高兴就好。”
午膳是在璇玑宫吃的,一锅汤熬成了小小的一盅,全给了锦觅,润玉叫来了旭凤,兄弟二人对饮,锦觅美滋滋地喝着菌汤,旭凤好奇地舀了两勺就被嬿婉制止了“二殿下,这汤里放的,是给女仙进补的东西,你不要乱吃。你手边的是专门给火系元灵进补的,也不要分给锦觅。”旭凤一听顿时面红耳赤,锦觅吐吐舌头“嬿婉,我分你一半吗?”
“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多用,我又不像你,不肯好好修炼,全靠这些来补,再说……有我家殿下在呢,二殿下又不是水系元灵。”嬿婉把锦觅的碗又推了回去,故意说的暧昧,旭凤和锦觅两个人都红着脸不肯看对方,润玉干咳两声打圆场“好了,吃饭吧,旭凤,下午你陪她们去花界拜访吧,毕竟众芳主对锦觅有养育之恩,成婚在即,总要去看看。”
“牡丹、海棠、玉兰,她们三个,无论哪一个都可以。”在去花界前,嬿婉唤来了穗禾,给她指定了刺杀目标,穗禾不解为什么是她们三个里的一个,嬿婉手里捏了个法诀,竹简上出来一行行字“梓芬殒身前,让众芳主立誓,谁泄露锦觅身世,就元神寂灭,这三人都有命劫要应。本座如此,也算是给她们一线生机。”穗禾一脸不可置信,天道给了她司掌命理因果的神格,她就用来算计别人?还能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花界的芳主,说好听是花仙子,说白了就是由花神点化的花精而已,怎么挡得住琉璃净火?这还叫给她们一线生机?
“我明白了,放心。”奈何形势比人强,穗禾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刚准备躲进容身的玉佩里,就被嬿婉给叫住了“等下,穗禾啊,你和文昌怎么样啊?”穗禾上次炼化吸走的琉璃净火,躲进了司命府,觉得司命府都是卷宗,少有人来,况且是嬿婉办公的场地,自然是安全。但是她忘了这里还住着前任司命星君,而且命格卷宗都是易燃物,所以她被文昌当做困在火里的仙侍“救了”出来,还糊里糊涂跟着他一起抢救卷宗。
穗禾凭着从嬿婉那里学来的本事,硬生生编造了一个“饱受欺压的鸟族仙侍,被塞进司命府这种无人问津的地方坐冷板凳,一不小心打翻了灯,要是被人知道是她害的差点走水,一定会被重责,说不定会被赶出天界”这种可怜巴巴的故事,然后发现女仙有时候装可怜撒娇比放狠话更管用。文昌替她瞒下来命理卷宗差点被烧干净一事,还辛辛苦苦地把烧了的补齐,顺便把她烧掉的身份文书补上了,她现在是司命府挂职的“青苗”不用躲在璇玑宫,看那对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荣的夫妻俩互捧了。
“你以为我是你吗?你自己装贤妻良母装的久了,看谁都应该结婚生子!”穗禾延迟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嬿婉这是在看自己热闹!立即板着个脸怼她,和之前那个因为旭凤不喜欢她就哭得死去活来的孔雀公主判若两人“我不需要这种虚假的婚姻!更不需要假惺惺装好人!”嬿婉一脸怜悯看着她,就像是对待乱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宽容“好吧好吧,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慢慢就好了,无助可怜的青苗姑娘。”她被嬿婉拿着糊弄文昌的假名字调侃,却反驳不得,气得穗禾懒得理她直接化成灵体钻进玉佩。
旭凤自午膳过后,就特别想溜进锦觅的房间,着了魔一样想去触碰她,在璇玑宫里他陪着润玉下棋,不能溜进锦觅房间,去了花界,旭凤就忍不住拉着锦觅,开始动手动脚。众芳主虽然不满他这个样子,但是锦觅笑嘻嘻的,所以她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转而和嬿婉讨论婚宴事宜,嬿婉建议“姐姐毕竟是嫁入天界,花界就算是为了姐姐的脸面,也应该出面了。梓芬姨的事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说放下,未免不现实,可现在有什么能比姐姐重要?如果花界可以借此重回天界,也是一件好事……”
众芳主商议一会儿,最终长芳主同意了,锦觅大婚当日宣布回归天界,正在商议着后续时,连翘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旭凤把锦觅弄伤了。众人急着去看锦觅,二人的门却紧闭着,怎么叫都不开,锦觅带着哭腔“走开!出去!”旭凤就被东西砸了出来,脸色通红。
“你怎么她了?”嬿婉扯住旭凤质问,旭凤讷讷地开口“我……我……”海棠芳主脾气向来暴躁,揪住旭凤就骂“果真和你那娘一个德行!在花界就敢伤人!若要锦觅嫁与你,呸!除非我们死绝了!”
嬿婉强行破开了门,锦觅裹着被子哼哼,长芳主不解其意,嬿婉倒是懂了两分,锦觅附在她耳边嘟囔几句,嬿婉也红了脸,支支吾吾劝走了她们,众芳主都是基本上没见过男人的,只以为是旭凤打了锦觅,围着他算账。锦觅哼哼唧唧说旭凤不知道怎么了,粗鲁得很,险些弄伤她,她反抗不得还被他抓起来掼在榻上。嬿婉只能解释,旭凤可能是久没有见她,才会这么冲动。
“我给你疗伤吧。”嬿婉布下结界,让锦觅闭上眼睛,背对着她给她输灵力,嬿婉的灵力触碰到殒丹,惊觉殒丹近乎完全破裂,若是修补,也只能勉勉强强撑过一次,再来一次心神激荡,只怕要彻底碎裂,加大了输入的力度,把殒丹复原加固。
旭凤最终被撵出花界,嬿婉也受迁怒离开,锦觅留在花界待嫁。这件事本以为结束了,可是没想到当夜,放话出来的海棠芳主被一道琉璃净火打伤,近乎气绝,只得以原型修养,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没个几千年无法化形,化了形也不记得前尘往事了。玉兰芳主也受伤,不过只是被打晕了,休整几天就好。锦觅在休息,并不知情,花界承诺回归天界的事也作废,要不是锦觅身边的洛湘府侍女劝解“大婚在即,还是不要生事端,待婚后,成了一家人,更好说话。”为了隐瞒锦觅只能闭嘴,只怕长芳主又要去天界大闹了。
穗禾回来复命,嬿婉在司命簿上勾了几笔“花界芳主海棠,既已应劫,违誓不究。”搁下笔看向一身青色窄袖男装的穗禾“留了她一命?你倒是心慈,还是……哦,我记得,文昌星君说过,他希望某些人不要因为妄动杀孽而产生劫难……青苗姑娘果真是善良。”有了琉璃净火傍身,虽然还因为禁术受制于人,穗禾还是非常硬气地砸了嬿婉的茶盏,摔门而去。
因为有了女儿,润玉布星的活已经完全交给了邝露,那实心眼的姑娘还对润玉的信任感激涕零,润玉现在也就是做一些批阅公文和发展个人势力的事,这些都不妨碍他和他心爱的小公主玩。嬿婉磨蹭半天都没有起好名字,最后润玉给她起名云璃,和父母一样是天生亲近水系灵力。应龙的婴儿期短,所以即使云璃才三岁,人形却是人类婴儿六七个月大的模样了,可爱的很,不过她喜欢以真身出现,一般是银白色的小龙,龙形也可以围成一圈,盘在润玉手腕上。润玉办公的时候,云璃有时候盘在他手腕上,有时候缩在他衣襟里,有时候趴在他头顶上,假装自己是根簪子,扒住润玉的头发。嬿婉每天都要被这父女俩的日常逗笑,润玉几乎是无条件地宠着女儿,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惯坏。
“线已经埋好了,就差大婚了。”润玉亲了亲云璃,把她放进小摇篮里,亲手布上结界,才躺在嬿婉身边,嬿婉把被子让给他,自己又扯来新的“别动我,太微死前我不想再要孩子。”润玉只好和她盖被子聊天“其实留不留旭凤和锦觅,没什么影响……你要是不想再下手,我们就不必这样……要收回花界,总是有办法的。”虽然云璃小,可是已经认人了,嬿婉总是忙,云璃有时候会用小爪子抓着润玉的衣袖,让他把母亲找来。
“花界重要,想回收不难,只是我想尽快,锦觅不在,会简单不少。旭凤毕竟在军中威望高,我们这次不是要逼宫,是要堂堂正正地坐上那个位置,让太微身败名裂,受尽唾骂。”嬿婉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心其实很软很软,对他人的标准总是定的很低,只会苛待自己,所以有些决定,由她来做“再说了,旭凤不死,哪来的九转金丹来治我娘?”
锦觅自上次回花界,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不再那么时时刻刻想着旭凤,反而能静下心来,想要探查杀害洛霖的凶手。她对旭凤的怀疑一点一滴地泛了上来,便集中去查旭凤,有魇兽这个帮手,很快就查出来在洛霖遇害前不久,旭凤去见过荼姚,而荼姚命令旭凤抢夺储位,还让他不要娶锦觅,而是娶鸣鸾。旭凤还在那段时间去过一次魔界,见过了鎏英公主,提到过灭灵族人……
锦觅觉得有必要和嬿婉谈谈,刚进璇玑宫通报一声,却听见旭凤来访,她就和嬿婉说不想见他,躲进了厢房。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嬿婉的声音拔高起来,怒斥旭凤“你糊涂!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你母神杀害梓芬姨还不够吗?!你根本就是在为她开脱!你根本不爱她!你只是为了水族的势力!见爹爹不能为你所用……”一声杯子砸地的脆响,旭凤低吼了一句“我没有!我知道我欠你们俩的!我会补偿锦觅的!我会加倍对她好!”
“那我爹呢?我娘呢?”嬿婉也摔了个杯子,低声哭了起来,旭凤低低劝了几句,窗影里旭凤跪了下来“就算你杀了我,我都毫无怨言!我罪有应得……”嬿婉哽咽着“旭凤你不要这样逼我,你明知道为了姐姐快乐,我已经撑得很辛苦了……”锦觅听不下去了,慌慌张张跑回花界,想找长芳主诉苦,却听见她们在谈海棠芳主的事,锦觅如遭雷击,浑浑噩噩回到房间,用嬿婉教她的术法,让魇兽吐出她要的梦境,从玉兰芳主的所见梦里,她看见了旭凤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是凤凰……呜呜呜……我不能告诉嬿婉,她已经因为我很辛苦了……是我害了爹爹,是我害了母亲,当初也是我害了娘亲……”锦觅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握着洛霖给她的匕首咬着手背痛哭。哭了一夜,锦觅开始写信,告诉旭凤她将寰谛凤翎放在了内丹里,希望旭凤也能这样珍视她的心意。
大婚当日,天界几千年来第一次开满了鲜花,凤冠的珠帘下,锦觅的神情怪异,她按了按胸口异样疼痛的位置,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三拜过后,旭凤将她拥入怀里“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锦觅的眼泪簌簌而下,她是爱凤凰的,所以在三拜过后才动手,也算是全了自己的心愿“凤凰,对不起,可是,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感应着旭凤体内的春华秋实,锦觅扬起手,翊圣玄冰匕首,捅裂了旭凤的内丹,他脸上的喜悦还未褪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
“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是你杀了爹爹!是你打伤了母亲!”锦觅看他还在装傻,又心疼他将死,用灵力催动匕首,穿破旭凤的身体,旭凤缓缓倒在了她面前。众仙才慌慌张张地尖叫起来,嬿婉惊慌失措地尖叫“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
“你们都瞒着我!他就是那个凶手!”锦觅又哭又叫,甚至在旭凤临死问她“你还爱我吗?”时,冷血地踢开他,回答“再也不会。”随着旭凤化为飞烟,锦觅随着血吐出来殒丹,也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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