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崇乔澄清道：“妈，您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儿。”
但苏母说什么都不信，只以为儿子是不想让她担心，敷衍地说：“好了好了，知道了。”
苏崇乔：“……”
苏崇乔送牧曜下去，等电梯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了他。
“学长，你干吗呢？”
“对不起，”牧曜嘴上道着歉，语气却没有任何反省的意思，“刚跟阿姨聊到你工作的事儿，说顺嘴了。”
苏崇乔哭笑不得：“不是……这有你这么顺的吗？我简历都没发呢，万一不合适怎么办？”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牧曜理直气壮，“我觉得合适就行。”
“……行吧。”
牧曜又说：“反正你答应了，总不能反悔……欸，电梯来了。”
苏崇乔：“……”
苏崇乔心想，男神怎么还耍赖的？
两人上了电梯，牧曜准备按电梯楼层，发现一楼是亮的，又把手缩了回去。
电梯里人很多，两人挤着站在一起。
苏崇乔旁边还站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他怕尴尬，又往后退了一步尽量跟她避免身体接触，但这样一来，苏崇乔就几乎贴在了牧曜身上。
不过没一会儿他却发现小姑娘在偷偷看牧曜。
挤个电梯都能撩到人么……苏崇乔有点不高兴，可又不好说什么，总不能不准人家看，只偷偷换了站的方位，挡在两人中间。但他比牧曜矮了十几公分，怎么挡都挡不住对方英俊的脸。
苏崇乔：“……”
牧曜注意到苏崇乔的别扭，以为他站得不舒服，顺手就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苏崇乔：“！”
怎么又来……
牧曜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站不稳就靠我身上。”
小姑娘的注意力瞬间从牧曜转移到苏崇乔身上，看到他俩的姿势，表情立刻微妙起来，对苏崇乔投去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
苏崇乔：“……”
等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崇乔想开口解释，但对方又换了一副“我懂的”表情。
苏崇乔：“……”
行吧。
好在电梯很快到了一楼，苏崇乔的尴尬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看到大厅的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忽然想起自己给牧曜挂了号：“学长，你还去看病吗？”
在停车场待了一个多小时的牧曜胡诌道：“不去了，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感觉好得差不多了，看不看无所谓，我身体没那么娇贵，不是什么大问题。之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喝热水好的。”他心想不看还好，万一看了医生穿帮可就麻烦了。
“噢，那行吧。”苏崇乔有很多出国的同学，多多少少听他们吐槽了一些国外的医疗制度，也没发觉牧曜的话有哪里不对。
两人一下子又没了话。
可苏崇乔不想让牧曜走，牧曜也不想那么快跟苏崇乔分开，两人各怀心思，暧昧地面对面站了一会儿。
苏崇乔又尬聊道：“学长，你真想让我跟你去北京吗？”
“真的。你怎么还是不信？我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开玩笑。”牧曜说。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坚毅，苏崇乔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太久，害怕自己情难自禁地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我信，我信。”苏崇乔赶紧说，他担心牧曜看出什么端倪，有些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他能与牧曜同在一家公司就已经很开心了，现在牧曜主动提出想带他去北京完全出乎他意料，他根本没想过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
牧曜是真的很欣赏他吗？这种可能性用膝盖想都知道很小。两人见面后聊的几乎都是生活上的事，工作上的事情苏崇乔也很少谈及。
他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吗？应该是不知道的。
所以牧曜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难道他……苏崇乔不敢往下想，这个猜测太过大胆，让他如履薄冰，一呼一吸都要小心翼翼。
可万一，牧曜真的会自己有一丁点好感呢？
没可能的。苏崇乔告诉自己，这说不通。
“那不就行了。”牧曜说，“你之前做的什么岗位？”
“企划。”
“我刚好缺个战略副手。”牧曜笑着说，“真的不考虑跟我一起去北京吗？”
苏崇乔心潮腾涌，迟疑道：“我……”
“逗你的。”牧曜拍了拍苏崇乔的肩，让他放松，“这么大的事儿不用那么快做决定，你家里的情况我了解，等阿姨出院了，再给我答复，好不好？”
苏崇乔没法拒绝他。
牧曜的做事方式总是滴水不漏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嗯，谢谢学长。”
牧曜忽然问：“你明天有时间吗？”
“怎么？”
“请你……想跟你一起吃个饭，”牧曜说，“本来今天想约你的，但你不是要陪阿姨么？就明天好了，刚好我明天也没什么事。”
明天反正也不用上班，主要是整理一下理赔要用的材料，估计下午前就能忙完。苏崇乔点点头：“好啊，我刚好想请学长吃饭呢！”
“请我？”
“嗯。你帮了我那么多，总该让我表示表示的。”苏崇乔黑亮的双眸如双瞳剪水，明澈纯净，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十分动人，“学长想吃什么？”
牧曜咳了一声，也没推脱：“日料怎么样？”
苏崇乔惊奇道：“学长你该不会知道我喜欢吃日料吧？”
牧曜还真是根据苏崇乔的口味选的：“我之前看到你朋友圈发过日料的图。”
“学长还看了我的朋友圈？”
牧曜：“……”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牧曜的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不过很快调整了过来，“加好友的时候顺便看了看。”
他居然真的看过自己朋友圈。苏崇乔简直难以置信，那昨天晚上冒出来的新消息不会真的是牧曜回复了自己吧？可为什么点进去又看不到呢？
这时苏崇乔手机震了，又一次被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牧曜调侃道：“你比我这个总裁还忙呢，苏总？”
“没、没有……”苏崇乔也很尴尬，这已经是第三次他和牧曜独处时手机响了。
现在的人都那么喜欢打电话吗，不会又有什么事吧……
苏崇乔惴惴地拿出手机一看。
是大王打来的。
他猛地想起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大王号召朋友们来医院看他妈妈，现在不会到了吧？
苏崇乔按下接听，大王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喂？小乔，我们在医院门口了，阿姨在哪个病房啊？”
苏崇乔下意识看了一眼牧曜：“你们还真来？”
“还假的不成？”大王嚷嚷说，“我们都进来了，快说在哪儿吧。”
“我就在一楼电梯这儿，几个人啊……噢，行，行，你们进来吧，我带你们上去。”
苏崇乔放下电话，解释道：“是昨天跟我一起吃饭的高三同学，知道我妈病了，今天来看她的。”
“高三同学？”苏崇乔的高三跟他不是同一所学校，牧曜了然，“行，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嗯……再见，学长。”
牧曜笑得意味深长：“再见，小乔。”
“小乔乔！”
牧曜还没走，大王那极其有穿透力的声音就吼得苏崇乔浑身一震，他体重早就过了200斤，走路姿势还带着北方汉子的豪迈，黝黑的皮肤宛如移动的人形宝塔，动起来后肥肉像波浪一颤一颤的，极为瞩目。
苏崇乔跟他打招呼：“大王！”
在牧曜注意到来者的同时，对方也一眼看到了他。
“小乔，这是？”大王后面还跟着两个人，都是苏崇乔的同学，大家都有些好奇。
牧曜外形气质都太过出众，大王能确定自己没见过他，不然不可能完全没印象。他看看苏崇乔，又看看牧曜，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王，这是我在长沙念书时的学长，叫牧曜，比我高三届。”苏崇乔兀自介绍说，“学长，这是大王，王德元，这是范新，还有石越……他们是我高三关系最好的同学，我们一个寝室的。”
牧曜大方地跟大王等人握手：“你好。”
“你好，你好。”大王伸出手后却在偷偷打量牧曜。
牧曜对这样的目光极其敏锐，一抬眼就跟对方来了个对视。
他的态度太过坦然，阅人无数的大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才悻悻地收回探究的心思。
简单的问好后，牧曜便走了，大王倒是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没动，直到苏崇乔叫他才上了电梯。
苏崇乔对两人短暂的交锋毫无所觉，直到后来大王把他单独叫到一边，才回过味来。
两人找了处人少的地方站着。
大王问他：“那个叫牧曜的是干吗的？”
“我学长啊。”苏崇乔奇怪道，“怎么了？”
大王怀疑地看着他：“只是学长？”
在兄弟的逼视下，苏崇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被你看出来啦……”
在朋友面前他从未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向，大王自然也是知情的。
事实上苏崇乔自己也从未在这方面纠结过，在初中发现自己喜欢男生后，很坦然地就接受了。
在看他看来，喜欢从来都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大王问：“很喜欢他？”
“嗯……”被戳穿心思，苏崇乔整个脸都红红的，“喜欢了十几年了，昨天晚上碰巧见了一面。”
“打算发展么？”
苏崇乔小心翼翼地说：“我跟他不可能的吧……”
“什么不可能？”大王从鼻孔里喷气，仿佛被人抢了东西似的，大剌剌地说，“你都没注意他瞧你那眼神……啧啧啧，他要是对你没意思，我今晚排位十连跪。”
“真、真的吗？”苏崇乔每次跟牧曜独处时，人都是懵的，哪还敢注意他的眼神，“刚刚他还约我说明天要跟我一起吃饭呢。”
“哟，有情况啊？”大王表情一下变得微妙起来，“来跟哥说道说道。”
苏崇乔把他跟牧曜的事大致说了一下，还提了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插曲。
大王沉默了一会儿，说：“小乔，我说句你不爱听的，现在还是先离他远一点儿好。”
苏崇乔愣住了：“怎么呢？你不是说……”
“我不是说他不喜欢你，而是……怎么说呢……”大王挠了挠头，“刚见他一面，我就觉得这人不简单。”
“嗯。”苏崇乔倒是赞同他这句话，“但我还是觉得学长他挺好的。”
大王说：“可是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苏崇乔茫然道：“什么？”
“你们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一面，联系也很少，这两年一句话都没说过。你觉得他在昨天晚上喜欢上你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苏崇乔：“……”
“退一步说，如果他早就喜欢你了，那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不来找你？偏偏过了这么久，才摆出一副要追你的样子，你想过么？”
苏崇乔沉默了，他不能确定牧曜心意的症结也源于此，大王三言两语就把他的疑惑摆在了明面上。
“我是怕你吃亏啊，小乔。”大王语重心长地说，“你可别当局者迷，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跟他接触一段时间再看看吧，千万别冲动了。”
大王的话把苏崇乔心中仅存的半点旖旎心思全冲散了，他点点头，说：“嗯，我明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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