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车以后, 幸福指数能飙升整整一倍……
路人甲A屁滚尿流地跑远了, 我和小羊羔君幸福地盘起腿来共享这边刚打包来的肉食。虽然说这个年代似乎太过古早了, 因此肉质纤维放进嘴巴里感觉也有点奇怪, 并不会像发展完备的养殖场一样产出更为滑腻软嫩的鸡肉,不过对我这种一直被简陋食物荼\\毒的家伙来说还能被归在“好吃”的那一档。也不知道店家往里面加了什么特别的调味料,我感觉舌头都要被鲜得掉下来了。
“小心点。”我嘱咐他:“汤汁会掉下来的,油很难洗干净……”
他点了点头, 将手上的肉拿得远了一些, 我也总不能就让他这么干举着一动不动,那样也就未免太过难为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了——便爬去找了找背包,给他找来了塑料袋圈在脖子上, 勉强做了个围兜。我自己手上的份已经吃完,便打算要去将正事做了, 趁早坐上马车上路,偶然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吓得我又是手一抖。他将手上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油纸包却还留着油和味道, 这孩子越吃越起劲, 最后竟打算将手上的油纸袋也一起吃进肚子里。
我飞身扑了过去, 抢下了他手上的东西,顺便捏住这孩子的下巴, 将里面糊成一团的黄纸抠出来。
“不能吃……!你怎么就是……”
我想敲他的脑袋, 又觉得他什么也不知道, 其实挺无辜的。手臂举起却又不知如何下手, 终于没舍得打在他的额头上,在空中僵了一会儿就放了下来。他静悄悄地看着我的动作,眼睛又大又莹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小鬼懂什么呢。
我突然有一种无力可使的疲倦感,转身把从之前那人身上搜出来的带子慢慢装在轮子上,并将背包放到了车厢拉货的后半部分,然后在原本的坐垫处重新再加了一层我从车马店进购的软皮革垫子。
没有办法,这个时代的路也太过崎岖不平了……哪怕真的有减震带装在轮子边,我还是怕颠得屁股痛。之前难免花钱大手大脚了一些,还在担心接下来的财物要如何分配,但幸好刚刚碰到的倒霉路人甲A被我强迫贡献了一大笔自己的存款,现在的我又是可以大手大脚花钱的有钱人了。
谢谢你哦,路人甲A……!
我会在路上偶尔想起来就感激你的。
我这样想着,同时觉得是时候应该启程了。天色已经变暗,继续这样耽搁下去也不好,蚊虫渐渐多了起来,我赶紧拉着小羊羔君三步做两步地跨进了车厢。
“……”
他短时间内没有做出评价,我在静候这孩子说出惊叹的语气词,终于捕捉到了对方的一句小声的“哇”,得意洋洋地向他展示车内的各项设备。
驴车的帘子可以锁在搭扣上,因此无论怎么颠簸都会密不透风,另一面的窗户上有着一整块连在上面的纱网,外层附带一块厚厚的遮光窗布,看风景和透气的时候能将蚊子隔绝在外,想休息的话可以不被打扰地安稳入睡。
很棒吧?很棒吧?很棒吧?
我帮助他将这孩子身上累赘的鸡蛋包给卸下来,建议他可以先放在身边,(为了这个目的,我还特意买了个小盆)接下来就出了车厢,驱赶着两头小毛驴,慢悠悠地赶了一个小时的路,最后回到车厢内准备休息。
小羊羔君坐在车内,似乎有些困了,等到我一来他却显得一下子精神了起来,问道:“为什么现在驴又能走了呢?它们不是很害怕吗?”
“啊啊,差不多吧。”我挠了挠头,“所以老虎君稍微走得远了一点啦,它跟过来的话驴子们会害怕的,现在这个距离的话,它们也在努力适应呢。”
他攀到车窗处向外看了几眼,随即叹了一口气:“好可怜,它没有办法一起上来呢……”
“一起上来的话就没有办法走啦。”我揉了揉他的脑袋:“而且车厢就这么大,它没办法进来的。”
他便安静了下来。外面有虫子叽叽喳喳的声响,驴子也偶尔会发出些动静,车厢内部一点声音都没有,显得异常安静。
那孩子突然又问:“我们刚刚去往哪个方向了呢?”
“往北走。”我掏出铅笔在粗糙的地图上艰难地画了个箭头——托市集的福,我终于也找到了能够得到建简易地图的办法,不过不能奢求这个年头的精确度,大部分也是当地人盲走盲画出来的,必然体现不出太多的细节。但是我暂且不担心这个,对我来讲只要朝着北方京都所在的方向走就好了。刚巧那附近的好几个城镇也都是以渔业为主的港口都市,经济条件发展快的话,整体的国民素质与精神水平必定会比闭塞的群山围绕的乡村好太多了。
“是要往天皇的地方去吗?”
我短暂地分了一下神,感慨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知道天皇的名头了,一边也找不到其他更具体的解释办法,便摸摸他的发顶道:“嘛……你姑且就这样理解好了,那边的生活有一定的概率要比现在这个地方好些。”
好嘛,接下来就是要去睡觉的事了。
我们又重新进入了像之前一样乏味枯燥的赶路生活中,不过毕竟用驴车代替了脚,因此舒适程度往上跃迁了好几个层级。有了地图的指路,除了大致方向之外,我们尽量希望沿着主道行走,故而不得已小心地再次绕回了之前短暂歇脚过的那个小村庄的附近。
当时天色已经不算明亮了,还是有群情激荡的喧嚣在深夜的夜空中回响。从远一些的地方看得见男性和年纪不小的女性一起举着火把,能从跳跃的光亮中窥见他们面上的怒容和不善。
呜哇……能找到驴车真是太好了……
我捂住那孩子好奇地向外看的眼睛,尽快地加快了步伐希望能隐蔽好自己的身形,从侧面轻声轻脚地悄悄溜掉了。
这样沿着主干道又接连走了好几日,我们到了一个新的城镇。这里能见到新的不常见过的氛围,男男女女举着火把,台上有个带着御津神面具的人穿得花团锦簇,被众人围绕着舞蹈。我们下了驴车,从偏僻一些的地方走了下来,观察这里的风俗和景色,那孩子流露出明显欣羡的口吻,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袖:“好漂亮。”
呃……
我看了一眼台子上穿得像是斑斓的大鸟、却带着个狐狸一样的面具的身姿观摩了一会儿,还是没能从这个姿态中瞧出一丝漂亮的观感。
那就好像是把各种羽毛和布匹堆在自己身上的孔雀,但却一点也不轻盈,也没有矫健之美,臃肿而难看。这孩子也真是没什么好看的,这也值得欣赏了吗?
我稍微用了用力,把他举上了肩膀,他的手便攀住了我的头,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我感觉太阳穴的两边伸下了一双又软又小的扇子,软软地贴住我的皮肤,忍不住开口道:“你真的不用刻用用这么小力气,现在的你还太轻了,我姑且还背得动啦。”
毕竟自从来了这里,体力活就不得不做得多了,难免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懒在办公椅上不动,感觉身体也变得壮实了一点。
“那么、”他呼出来的气轻轻打在了我的耳侧,这孩子弯下了腰来,努力凑近我的耳廓:“以后就会背不动了吗……”
“耶?那也很正常吧。”我抖了抖他的小腿,示意他坐正,一边道:“你也会长大的,长大了不就长高长壮了吗?总不会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吧?”
说到这儿,我突然想到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还能不能继续生长,连忙也把这件事问了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想组织语言:“虽然长得很慢……但是如果不死的话……”
好嘛,以后的目标就是养出个白白胖胖的壮实的孩子。
我笑了一声,“快点长高就好了。”
他指了指台子上的那个人,“只要围着他跳舞,明年就会长高了呢……”
啊啊,是说那种习俗吧……但台上那家伙看起来可不像是神明。
“是节目?”
“……唔,也是祭典……”
啊啊,这个年代的祭典的话,绝对……
我对这种习俗存疑。
嬉闹声和谈笑声突然静下来了,我们也不好继续说话,闭上了嘴巴,随着众人的视线一起看向了台上的人。分不清那家伙的性别,姑且就用“他”来替代吧,那个花里胡哨的家伙厚厚的衣服底下钻出几个人,他就像是没了支撑一样软倒在地,被涌上来的小伙子们按住了腿脚,推搡着抬到了台子前的大缸上方,随即被布堵住嘴巴,几个壮丁合力用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器具举到了那个人的脖子处,缓慢地左右动作着。
我站的有些远,终究是看不清楚,自从袍子底下钻出几个人后,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动过了,不多时,我见到殷红的血像是小溪一样一股脑地从他的喉部涌出来,汩汩地淌入缸内,这家伙由始至终都没有挣扎,这怎么可能呢?
众人开始情绪激昂起来,一通开始载歌载舞,吼着我根本听不懂的乡村调子,这种情况容不得我细想,我连忙一把拉住刚从我背上下来的那孩子,头也不回地赶紧冲出去溜了。
等到我屁滚尿流地爬回了驴车,气喘吁吁地试图平复一下心情,撩开遮光的帘子远远地看那一头影影绰绰的火光,才忍不住将憋了许久的疑问吐了出来:“啊?那家伙怎么回事啊?为什么……?”
“布偶。”那孩子对我说道:“外面是神、或者是妖怪,里面的人被包在羽毛和布里。”
为什么不能挣扎、不能动的人还会跳舞呀?因为有几个活人正撑着他在布里面扭动着身躯呢。布偶这个名字反倒让我越想心里越发慌,赶紧停也不停就打算启程了。
小羊羔君从后车厢爬了出来,从帘子里冒出了一个头:“我们现在就要走吗?”
在我回过头打算回答他之前大惊失色:“……把身子缩回去!快点回去!别掉下来了!”等到他乖乖地听我的话再缩了回去以后,我这才一边驾驶着驴车一边回答他:“……是啊,真可惜,我还打算就在这个地方落脚的呢,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离原来的那个村庄太近了,风俗也可怕的要命啊。果然还是走得远一些比较好吧?你怎么看?会介意么?”
况且从那种民俗来看,我和他要是暴露了绝对超不得了的……
那孩子的声音模糊地从帘子那头传了过来:“好的,我都可以。”
嘛……虽然我也觉得他不会反对啦……
我收回了放在后面的注意力,重新赶起了自己的面前的驴。
……
那个地方没有办法留下来,那就只能再往繁华一点的地方找了。时间反倒很充足,在这一路上,因为有了钱,因此只要注意一点,不愁找不到食物,饱腹基本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值得一提的是,我之前在市集里买了几个花盆,之前在老夫妻的房子里拿到了一些籽粒,小羊羔君请求我帮他一块栽种这些植物。
虽然小鸡仔没有孵出来,但是我觉得能种出什么东西也悬得很……谁知道这些不是炒过或是曝晒处理过后的果实呢?但是总得找点什么东西安慰和振奋他,不然小孩子就这么乖乖地安静跟着我赶路也看起来有点太无聊了,总要给他找点乐子。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种子们放在清水里泡了一夜,它们竟然有一半抽出了芽。这是件好事,将它们埋进湿润松软的泥土里之后,经过风吹日晒,它们也渐渐从土里探出了头来,那孩子就天天捧着盆新奇地瞧。我没有当面吐槽他,不过一边赶车就一边想感慨:他又是做鸡妈妈又是做农学家,左边是花盆右边是一窝蛋,看上去也真是挺忙的……
赶路用不了一个小孩子帮忙,我选择坐在前面,这就意味着注定缺少了帘子的遮挡,不得不被太阳曝晒。这样对皮肤不好,可是我的防晒霜也得省着点用,一来二去,竟然用之前从老妇人家弄来的衣服做了披风。虽说它们料子粗糙难看,但是这种时候却一点不必担心这种问题,我第一次裹得像个稻草人的时候,那孩子出来透气的时候还愣了好几秒,差点没认出来我是谁。
小羊羔君没有问我“你在干什么?”,他问了个更加直截了当的问题:
“你热吗?”
热死了啦!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嘛!不热的话就要被晒脱皮了好么!
但这孩子作为男性,显然还没到懂得防晒对女人的重要性的这种命题,依旧是迷惑不解地继续保持着他乖巧又安静的特质,假装看不到我的一切对他而言很奇怪的举动,依旧是那句话来应对我:“你高兴就好,我都可以的。”
哎,真的是个乖孩子。
他一边照看着青色的植物苗,一边用某种期盼的语气轻声问我:“小鸡什么时候也能孵出来呢……”
我觉得悬,真的。
但是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我只好耐着性子对他说:“孵小鸡好像是需要二十一天到一个月吧?我也不记得了,这倒不是假话,确实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你要有耐性才行。”
虽说如此啦……难免他会不小心打破几个蛋,我是不想浇他冷水的。
不过就当我和他都如此期待这些鸡蛋能平平安安的时候,打破它的并不是这孩子的不小心,而是另一股外力。
驴车正在慢慢地在道路上走,我见这是条笔直的道路,前面也没有什么障碍物,便爬回了后车厢,将灰色的罩袍一脱,瘫在座椅上休息。
他在一边看着我,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之前从那个房子里弄来了一些糖呢……你有吃吗?”
“啊、”看样子他是想起来了,“那个蘑菇里面……”
“对,蘑菇汤里放了糖。”我感慨道:“话说回来,蘑菇可真是好东西……现在还有一些没有变质呢,今天晚上做这个吃好不好?”
“嗯。”
我又问他:“不过,你好像对它兴致平平啊……是怎么了吗?不够甜?”
这个话题明显很吸引他,我们索性坐下来,盘腿一起给小羊羔君喜欢的食物TPO3排了名次:
嗯。我倒以前从未想过,原来在这孩子的心中还有對美食的排名——第一名是巧克力,第二名是口嚼糖,第三名是裝有榛果的巧克力棒,与薄荷糖不相伯仲。后者那两個只是我熬夜时在凌晨用來補充能量和充飢的東西啦,真亏他也能喜欢呐。
我们正在愉快写意地一同掰着手指聊天,驴车突然“轰”地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惯性让坐在垫子上的我们不得不向前倒去,我的脑袋狠狠地撞向了前面硬邦邦的车厢壁,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揉了揉那孩子被磕红的额头:“怎么样?痛不痛?……我们好像撞到东西了……大路上本来没有障碍物的啊……”
他只来得及解救自己怀中的鸡蛋,哪怕有软布垫着都没有办法完美地减震,它们咕噜噜地一股脑滚了出来,小羊羔君看着脚下的残局,心情有些低落:“碎掉了……”
我只来得及拯救掉得最慢的那一颗,电光火石的刹那,我伸出的手捞到了一颗正在缓缓下坠的蛋,除此之外的全部一股脑随着包裹滚了下去。
“呃,先别慌。”我把手上的东西塞到了他的怀里,蹲在地上翻找了两下,从蛋清和一塌糊涂的蛋黄之中一一检查了一遍:“……喏,先别急,还有一个在地上。”
他展颜勉强又勾起嘴角试图笑一笑,强打精神地接过来。车厢突然被人踹了几脚,咣咣乱震。
果然,路上明明没有东西,看来是撞到人了……
我没有办法,心下一沉,摸了摸他的脑袋:“已经这么远了,应该没人认得你,你别露馅啊,我去去就来。”
他拽住了我的衣角,试图停下我往车厢外跨的脚步:“你还会回来吗?”
“这个嘛……”我想了想,重新对他笑了笑:“会的啦,你别着急,也别露馅,我们走了这么久了,不会有人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到时候如果他要东西你就给他,当然,藏点钱给自己用,放进怀里藏起来,现在就藏大钞,快点,听到了么?这里比之前的那些地方会好很多的,你有了钱就要小心一个人生活,只要不出差错,不会像之前那样出事的。”
“……”
“当然了,”我又想到了些什么,“一会儿如果有别的情况,我一叫你就出去吧,趁着身体小可以趁机溜掉,跑快一点,我之后回去找你的。”
他沉默了许久,试图再抓住我的衣袖,我没办法待在车厢里不出来,只能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门应对,那孩子在我身后试图抓了几次,我的衣摆还是从他的手心中溜了出去,他的手就这样空落落地举在空中。我不忍心再回头看,掀开帘子就往外走。
车厢外是等候已久的两个壮汉,我看了看周围,没有车队也没有人群,但这两个膀大腰圆的成年男性也很难对付,我举起了手(虽然也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试图表示无害。
老虎君自从我们有了车后就一直缀得远远的,它至少比我聪明,懂得观察局势的强弱。就算现在看到了此刻的场景,这家伙恐怕也未必会肯过来帮忙,打得过打不过、野兽是心中自有一杆天平秤的。
我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们见我战斗力低下,便想要除了金钱以外的东西。我已经提前让小羊羔君在身上的内袋藏好了大额些的钱,剩下零散的钱银和我身上放着的钱财足够打消他们的疑惑,顶多再加上这辆马车,以及……
我被拉住了衣领,那孩子突然冲了出来,我不留神瞄到了他的动作,大惊失色:这还不是我要发出信号的时候!
那个孩子的动作很快,从后背倏地一下纵到了男人的背上。银光只在空气中闪现了不到半秒,然后光芒隐入我左手边的那个大汉的脖颈。
大汉向后蹒跚了几下,却分不出气力来捉我,佝偻着背,捂住自己的喉咙跪在地上咳嗽。
他的血就好像那天晚上在祭典上见到过的、那横卧在缸上的人,血液止不住,好像是从自来水的龙头里喷出来一样,汩汩地像是小溪,殷红的液体上泛着泡沫。
这家伙把血液咽了一半,呛到气管里了,狼狈地在地上打滚。
喉管被割开了吗?
我来不及再想那么多,既然一切计划都打乱了,我便继续没命地拉住小羊羔君向外狂奔,在奔驰中,他的声音小声但坚定地在呼啸的风中响起,钻进了我的耳朵:“去推他的小腿。”
去推他的小腿?
我在奔跑的途中勉强向后看了一眼,剩余的那位同伴狂怒地嘲着我们的方向跑来,一时半会儿看不出破绽。但是他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我打算怎么都相信这孩子一次,转身停下来,瞄准了他向前跨的左腿,闭着眼睛向前一推!
那个男人正打算抬脚踹我,但没想到我蹲下来向前进了一步,脚没有着力点,又在狂奔的过程之中,他踉跄着被打乱了步伐,斜斜地歪着倒下,被草丛中的崎岖起伏彻底绊倒。
我还在发呆,没有来得及起来,那孩子的动作更加地快,他不声不响地提着刀,直直地劈上了对方的头颅以下。
咻。
刀光隐没了下去。
从头到尾,他的动作利落无声,情緒冷靜,视野清晰。
他没有再吐出一个字来,但是又充满了勇气。
我惊慌未定地发抖,真的以为自己要就此失去性命,将他有些疲累的小小身子猛地拥进怀里,死死地抱住,恨不得就此分散掉自己的恐惧。
他那双柔软的小手在我的背上轻轻摸了两下,随即也环抱住我。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最后才松开他,到处检查了一遍:“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还好吗?”
这孩子摇了摇头,一个一个地回答我,最后回答:“可是有点累了……”
那可是如此高强度的活动,这样小小的躯体竟然能够爆发如此恐怖的精力吗?真了不起啊。
我把他拉回了车厢,让他先坐着休息。那孩子撩开了帘子露出脑袋:“你要去哪里?”
“我要把地上这两具身体稍微收拾一下……被发现了会有麻烦的吧。”我锤了锤腰,头也不回:“你先休息一下,我收拾完了很快就回来。”
“那、钱要拿出来吗……”
我回过神来:“你放到哪里去了?”
他轻轻地指了指下半身。
我的嘴角抽了抽,重新转了回去,那孩子继续在我身后小声地说:“不要浪费……肉可以喂老虎。”
嘛,话是这样说啦。
我没有接他这个话茬,专心地处理自己手上的事。这两位都弄出了一片狼藉,首先先要把它们先拖到一边去,不要倒在大路上。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的创口都不大,但也不算很深,全部都是以致命伤为目的而下手的切口。小孩子手上并没有什么力,他自然深知这一点,因此尽量简洁而快速地完成了两击,绝不浪费力气。
像他这样被杀死、再反复重生无数次的人来说,想必最擅长的也就是被杀吧。他自然知道各式各样能给人带来死亡的方法,因此只要出手就一定有成效。
因为这是寻常人绝对不会有的、以死亡硬生生堆砌出来的经验。
我在搬运的过程中忍不住忧心忡忡,一个一味承接伤害的人也是最明白伤害别人的方法的,如果有朝一日出手,自然会有这样的成效。可是、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羊羔露出了獠牙,他知道了自己擅长伤害,那今天的这件事,是否对他来说是启发他另一面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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