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可恶……完全是瓮中捉鳖的套路嘛。
还以为是运气好, 没想到反而抓到了在我预想中比较次的烂牌啊。这可真是倒霉, 比我预想的结果ABC都要糟糕一些……
小羊羔君已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脸色了, 他怕得簌簌发抖, 本来恨不得拔腿就逃,但姑且接收到了我给他的信号,没有再露出端倪来。这孩子的状态稳一些,就让我有了更加充足的准备来应付这种突发事态。
说老实话, 有谁意识到比起森林来, 我在这种环境下反倒显得淡定过头了?
那是因为比起森林那种荒郊野外,现在发生的事态虽然棘手,但却是我能够应付得来的场面。——怎么看都是森林那边更加凶险吧!毫无规律还深不可测, 相比较起来人类是多么地好对付啊!
也可能是因为在那边已经死过好几回了,所以心态被磨炼得宛若钢铁一样顽强, 我反倒冷静得要命,丝毫没有慌乱无措的情绪,继续和那个bba你来我去地拉着家常。
当然,如果此刻开始慌乱无措, 那可就完全找不到半点能够脱身的机会了。
冷静才是能想出应对方法的开始啊……
在我来之前也确实在心里盘算过未来可能发生的状况, 但是现在的处境比被雄壮的男性村民围殴要好太多了。我敢确定这个老太婆应当不认识坐在我身边的这孩子的脸, 但不能确定她为什么会对我们心生歹意,姑且试探着对方的口风。
“现在的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现在是下雨的季节。”老太婆呵呵笑, 继续着她的慈眉善目:“大概是两三天之后吧, 之后又会开始下起雨的。”
“梅雨季嘛。”我附和道:“那還真是糟糕啊。”
“不不, 應當這樣說……”老太婆對我說道:“雨对农民是有好处的, 因为这样子的天气下庄稼才会生长。同时,外面的野兽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来,农民不需要再出去照看庄稼了,到时候可以呆在家里、难得地休憩一会儿。”
“那也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一动不动吧。”
“那是肯定会有的,总有需要去照顾田苗的时候呀。”那老妇人说道:“那就到时候再说,一般不会花费不会多久的时候,偶尔去转一转、在田野附近巡查一下就好了,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雨季是难得的能够休息的日子,连出去打猎都不需要了。”
“原来如此,您生活的真豁达啊。”
我这样装着样子夸了夸她,在对方笑着摆手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么您家的……那一位、是丈夫吗?”
“哎……那可真是的。”她笑着没有在语言上表态,但显然是默认了我问的话。
“那么,那一位您的丈夫也会现在出去干活吗,那可真是了不起。”
对方呵呵地笑了起来:“不也只不过是为了混上几口生存的饭吃罢了。”
她随即又道:“你没有必要这么恭敬,老太婆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啊啊……”这不是自然的吗,我说话根本就做不到像本地人一样带上熟练的短句和口音嘛。
我没有接下这个话头。
竟然还有下地耕田的力气吗……真是可恶。
我在心中愤愤难平地咬了咬唇,再次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一家人的战斗力,打算把他们在我心中的危险评分再往上拉一个等级。
不过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毫无破绽。我在心中千回百转,最终也没有把其他什么多余的话表示出来。
“说起来,你回到这边只是单纯的为了看孩子吗?”
我犹豫了很久才敢做出答复,心中的警戒提到了最高等级,在脑海中拼命搜刮着之前陆陆续续从对方嘴巴里掏出来的情报。“……嗯……倒也不是。这是因为村中间的那户——是、难得才结婚的……亲戚,之前长子结婚时,我还没有上前去道贺恭喜呢,这次来也要顺便将之前的份也补上,顺便带些礼物才行。除了照顾孩子,还得回去看一眼新婚的次男啊。”
我说得很慢,但幸好那老太婆耳背,大概只觉得我是为了让她能够听懂才放慢了语速,并没有提出疑问。她微笑着,我没办法从她那遍布褶子的老脸中看出来除了笑容和慈祥以外的情绪。
心中的焦躁感有增无减,我的心一直被吊着,却还是没办法找到能让自己身处的局势变好的办法。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我之前还在想为什么总是觉得你不像是本地人,真的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
我冷汗直冒:“是啊……我整整走了一个多月才到的,这边路上没怎么歇脚,累都要快累死了。”
这每一个回答看似都简单,但在心中早已斟酌过无数遍才敢被我说出口,就怕逻辑上有了什么太大的漏洞,圆不回来。
老妪又说道:“一不留神耽误了你许多时间呐。我还记得村中的孩子,他一直都有些奇怪,可能是体质不好,总是没办法做些像其他男人一样做力气活,身板和家里的条件并不是很好,你也很辛苦吗?”
我呃呃地直点头,开始胡谬乱造:“是的,自从嫁掉之后,我就生活的好很多了。……说起来新妇是怎样的人呢?”
“呵呵,这倒不许担心。她虽然长得不算绝顶的美貌。但是不算丑陋了。手上力气很大,能够帮村中做家务,做许许多多的体力力气活。”
……好吧。
我一直以疑问代替陈述句与她对话,争取对方少关注从我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毕竟它们一听都很经不起推敲,我生怕露馅。不过现在看来,从她口中能被我套出来的相关情报已经不多了。
那这个老人家一口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想做出这样瓮中捉鳖的一个局呢?
我重新用左手捏了捏手心中的茶杯,感受到从它那儿传来的灼人的暖意,感觉心还是有些七上八下,难免紧张了起来。
“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呢?”我这样喃喃地对她问道。
“现在这样的天气,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这个家虽然并不大,但是好歹能有遮雨的地方,也算得上是暖和,你们可别在这种天气着凉生病了就不好了。”
我怕的也就是这个。雨天带来的感染风险很大,我觉得在这古代有条件一定也不怎么样。就算有了能够调理身体的药也未必不是现在的我能支付得起的代价。我点了点头,感激地对她说道:“非常感谢您的款待,真的是帮了大忙了。”
老妇摇头,“不,你也没有必要对我说这些东西。我呢,一直都在这个地方待着,根本没有什么能够聊天的孩子可以说话……”
也对啊……仔细想想他们的家庭住址好像确实离村庄很远。这么说没准儿她也未必知道小羊羔君的情况咯?
我又回忆起了什么之前被以往的话题,继续有意无意地试探道:“那么您的丈夫现在还需要以这种身体年龄来耕田,孩子呢?不帮忙吗?”
她的脸色一僵。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能从对面这家伙的面上猜出来,只好连连道歉:“啊,不好意思,是我没有礼貌了,问出这种问题。”
对方摇了摇头,“不,别在意,没什么,老头子也喜欢去耕田,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还能够像年轻人一样干重活呢。就让他去呗,这样他也高兴。”
“那么……”我又问道:“难道这个家里就只有你们二位吗?”
没有壮丁。
也没有成年男性的样子。家中似乎只有这两位老人,但大概是看我和那孩子只有一男一女,女性看上去很好对付,男性又没长大,只是个小孩子,武力值的不对等才会惹得恶念的滋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知道她是否在骗我,但这也算一个有利的情报了。和她你来我往地地说了这么久的话,我一直留着心眼在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发现她那张脸大概是因为早已肌肉松弛的缘故,真的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就好像是个单纯的慈祥的老太太,对我的只有一片善心而已。
好的,慈祥老太太。
怎么可能呢?如果真是这样,何必锁上了门,又何必偷偷摸摸地去准备其他的偷鸡摸狗的手段?
我沉着脸终于不打算再周旋下去了,两人围攻对我来讲情势更加不利。那老头子不知道还打算去准备些什么东西了,我得趁他回来之前赶紧行动才行,要避免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那老妇人问道:“哎呀,你的茶水不够了,还渴吗?不用特地站起来,我给你加……”
“加上”这个词语还没说完,我已经将墙角旁的一根木杵拿了起来,向前奔去,然后用力对着她一挥!
当然留了点力道,往这种年纪的老人家的脑门上攻击,如果不留手大概就真的会死吧。总而言之,带着呼啸的风声,她倒下去了。期间有不自觉地迸发出惨叫,我脸一歪,就怕这声惨叫引来别的响动,打乱我现在的行动计划。
但在她正打算开口的时候,那孩子继续发挥了他敏捷的反应速度,纵身一跳,跃上了她的背后,用两手紧紧捂住了对方的嘴巴,让她的声音全部被闷在了掌心之下,我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了凶恶的眼神,用棍棒的长端抵住了她的脖子。
“再敢叫出声就真的杀了你。”
老人也会流眼泪吗?
我还以为她干涸的泪袋再也分泌不出半点以供润滑的液体呢。
她抖成一团,战战兢兢地点头。我还是没有让小羊羔君把他捂住对方的嘴巴的手放下来。
“你在想什么?你在打什么主意?”
她的眼神变得怨毒起来,好像是看着一只落单的大肥羊,我冲着她慢悠悠地摇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觉得你的老伴会来救你是么?”
她不肯说话,我用棍子的尾端戳了戳这个人的腮帮子:“我的口音很奇怪吧,谎话是不是也漏洞百出?你看出来了,又不说出来,为什么呢?”
她突然笑了,我给那孩子使了个眼色,他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这老妇说道:“何必想这么多,只要你不察觉,什么事情都没有,你……”
最后的话语突然吞没在她的嘴巴里,那孩子突然悄无声息地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然后向下用力一折。我确实听到了不可忽视的“咔哒”的声音,她的头歪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和形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闭眼倒了下去。
还有呼吸……
我摸了摸她的鼻下,暂且松了口气。那孩子的敏捷反应竟然派上了如此大的用场,这倒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小羊羔君现在像是把力气全部用光了,瘫在地上大口吸气,一张小脸蛋煞白煞白。我看得好笑,连之前的感慨和夸奖也忘了,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怎么样?腿软了吗?”
他艰难地找回了呼吸,但胸口还是跳着,良久才小声地告诉我:“站不起来了……”
“那就先坐着吧。”我又没管住手,揉完了他的脑袋,才低声道:“接下来就是我的事情了,你就坐着就好。”
他猛地擒住了我的手腕:“他们认识我。”
“差不多也猜到了。”我头也不回,检视四周的环境:“我的衣服上有颜色,有这么怪,就算不在意,他们也应该要问一句才对。”
一句不问才奇怪呢。
“已经有想法了吗……?”
“啊啊,姑且算是有吧。他们就是因为这样才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我扫视了一边窗口,点了点头,一边忙着去绑紧那老妇的双手双脚,“你好好坐着不要动就好,别害怕好吗?”
“嗯……”
这种宝贵的时候就不该有人打岔,我还打算再叮嘱他几句,但是厅堂附近的门又传来了响动。
“嘎吱——”
我的肛|门一缩,觉得自己真是无比倒霉,这个点实在是来得太不合时宜了。
之前离开的老家伙刚好在现在回来了吗!
搞什么啊!太不凑巧了吧!
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听到了铁器的声音在地上刮出了轻轻的“噌”的一声清音,很快主人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似乎将手向上提了一提,这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带了什么?是铁器吗?——铁锹、还是锄头?
真是装备齐全、用心险恶……这要怎么对付才行……
可恶……可恶,可恶……
再给我多点时间吧!这样下去可不行,难不成就这样,让他举着凶器看到室内的一片狼藉?这不是铁定会让他破罐子破摔,直接在露馅后开始行凶吗!
一步、两步、三步。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能够轻易地从动静中推算对方缩小的距离。
我紧紧扫视过四周的摆设装潢,昏暗的屋内有着几个小柜子,但看柜门也很老旧,拉开绝对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时间浪费得更多。四周空旷,只有边边角角堆满了杂物,一个活人躺在地上的场面一览无余,我的汗掉了下来,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用随手捡到的布塞住了那个老人家的嘴,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
“……”
那个老人进来了。
他似乎将东西提前堆放在了厅堂门边,进来时我正坐着喝茶,那孩子依旧是老样子,低着头紧紧挨着我,像是怯怯的小仓鼠。
不过这样也正好,他不说话,就不会露馅了。
“嗬……”
“您的老伴刚刚好像说要去找你了,似乎有什么事想和你说?”我在他的眼神四下搜寻的时候赶紧开了口,就怕他看到没有封紧的瓦瓮盖子,心生疑窦,“没有看到她吗?”
对方的眼神在这厅堂游弋了很久,直到我觉得他的视线带上了无比沉重的重量,他这才移开了目光,似乎想做出亲善的表情,却屡次失败了:“我去看一看。”
他似乎生怕有什么信息没有及时交换地离开了,我盯着他的背影,眼睛都不敢眨,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没过了墙角消失以后,终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不再保持原本跪坐的姿势,像屁股下有弹簧一般飞快地跳着离开了垫子。我手脚并用,三下五除二地快速爬到了墙角边,把那老妇的脚向下用力压了压,之前仓促之下忘记处理的衣服也被全部塞了进去。将盖子彻底盖好,这下就彻底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幸好昏迷的人和死人不同,手脚关节依旧是柔软的,方便我折起来。老人家本来就矮,年龄大了四肢也会萎缩,其实体积并不大。
这似乎是他们家腌菜的坛子……幸好还算宽敞,足够我勉强地塞下一个老妇。——想必转身出去找自己老伴的那老头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妻子被我装进了瓦罐里吧?
我脑子一抽,没仔细想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这坛子可真大啊……话说为什么会这么大?这玩意儿为什么能装下人?”
“……”
我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孩子身子又僵直了,他似乎还没从紧张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抹掉了上面的冷汗,同时也抹掉了我自己额头上不自觉因为紧张而泌出的汗水,小声再安慰了他一次:“呃,可以了,没事,这回我应该搞得定的,别担心、别担心……”
看了看外面那老汉的动静,感觉他回来也是时候了,在此之前还得想好应对措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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