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源于人的潜意识。从科学角度来看,当人陷入某种程度的疲惫或存在欲望时,大脑会自动搜索记忆信息,以VR形式将人的意识深度代入。
所以,当陆眇趴在容希的肩膀上,意识朦胧间脑海中浮现那些场景时,第一反应就是:“我真是个热爱工作的蜜蜂宝宝!”
黑暗与光明往往是刹那之间,日月不过交替循环。
苍蓝碧穹下,一行赤喙飞鸟平铺羽翼,点拂过江川,在叠叠云海间展翅翱驰,嘹声似空灵妙音,回响不休。红瓦高墙深宫苑,层层威严阶台之上竖立着一尊红布蒙身的石像,面前神台上摆满了祭祀所用的供品花肴。
“手脚麻利点!耽误了下元水官的乞愿良时,一个个都得掉脑袋!”一名略施粉黛的中年男子站在中正广场间,尖着嗓子,对着来回的男侍女官指手画脚怒骂。
“魏内侍!”一道似笑非笑的爽朗声音传来。
朝声望去,只见一名面若佼玉的白衣男子倚靠着宫门前的九龙黑铜柱,挥手打声招呼,缓步行前。
魏内侍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小跑几步双手作揖,“仆下见过陆公子。司马大人正与陛下在内阁商议政事,到时便一同过来。”
“我不找我爹。”陆眇笑容瞬时凝住,暗地撇嘴,眼睛环视四周,“今年的水官乞愿祭典,和往年相比简单了不少。”
魏内侍长叹一口气,愁绪道:“战乱之年,银子大多都拨去军中。”
如今天下战乱纷起,各国之间为抢夺一座城池,一方领土,弄得烽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风楚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国,却因四面毗邻各强国的边境交界,难免被迫加入这场硝烟,苟且求生。
“陆眇!”不远处宫门走来几名衣着华丽的男子,立定对魏内侍点头致意。
魏内侍多年在宫中,极有眼力见,知道这些公子聊天自己不应在此,便借口离开。
一蓝衣男子看向陆眇,抱怨道:“昨天说好一起进宫,可刚刚我去司马府找你,下人却说你已进了宫,说话不作数。”
陆眇喊冤道:“你以为我想!正睡着呢,我娘非逼着我起床和她们女眷一起进宫,我还委屈呢。”
另一青衣男子大笑道:“和女眷一起进宫?敢问陆公子你是走的男儿正门还是女儿家的偏门?哈哈哈......”
陆眇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二人,“......够了啊,江元,莫卿。”
“行了,不笑你了!”江元笑声减低,抬头望向阶梯上的石像,说道,“又是一年水官节!”
莫卿视线同往,叹道:“年年乞愿太平,也未见战乱停息,也不知这解厄水官和天神是否真的存在。”
江元似是想到某事,笑道:“当然存在了!就说陆眇,哪有男子过了及冠还没定个亲事。可前两年一次水官祭典上,陆眇被他娘逼着向水官乞愿求个媳妇,结果不到一月,还真来个媳妇,虽然两人至今未成亲。”
陆眇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和那叶家小姐只是见过几面,把她当妹妹,你可别乱说,坏了人家名声。”
江元,莫卿对视一眼,显然不愿相信。
“恭迎陛下!”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整个中正广场霎时安静,所有人下跪迎接。
一人身穿玄黑色庄严华服,头顶碧玉十二帘,腰缠金线蟠龙,大步凛然而来。后跟着浩浩荡荡身穿素衣祇服的大臣。
陆眇站起身,一眼就看到自己身为武官之首大司马的爹——陆添宏,被威严目光一瞪,慌忙低下头,不敢直视。
“各位公子。”魏内侍出现在面前,“这是今年的乞愿红绸布,请各位拿好,祭典后需扔进铜炉中焚烧。”
祭典开始,陆眇手攥着红绸,按君臣公子家眷的顺序,乖静站好。一声“跪!”扑通一声双膝落地。许是下跪有些猛了,双手贴地时,没发现地上有颗石子,划破手掌,鲜血涌出浸染了红绸。
“哎呦!”陆眇一声叫唤,引来不少注意,抬眼见陆添宏一脸怒气盯着自己,不敢出声,悄悄按住伤口止血。
这边的动静并未惊扰到神台前的风楚陛下陈敖,他拿起祭典器物拜了三下放回原处,双臂伸直击掌,口中大喊乞愿词。
陆眇跪在台阶下,做出同样动作,齐声喊道:“我等风楚臣民,诚心乞求下元解厄水官向上天神祇传达,愿赐我风楚一良将,平息战乱!”
击掌间,伤口鲜血再次涌出,浸入红绸,滴答落地。
陆眇深吸气,忍痛完成祭典,踏上台阶,走到石像跟前窜出熊熊火焰的巨大铜炉,将红绸举到额间,原本的乞愿词一转,闭眼默念道:“什么水官和天神,全都是骗人的瞎话!会诚心拜你才怪!”随即睁开眼,伸手把红绸扔进铜炉。
乍得一阵大风忽起,尘土迷乱了众人双眼,错过了一条银光交缠一丝红绸飞云之上。顷刻,回归平静。
“呸!”陆眇吐出嘴里的沙尘,百思不得是哪来的怪风,瞅着面前腾起的烈火,转身走下台阶。
“陆哥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疾步跑来。
陆眇脚步一顿,转身去看,来人正是江元所说的叶家小姐,叶晚。“小晚,跑来找我有事吗?”
“数月不见陆哥哥,来打声招呼。”叶晚害羞低下头,看到陆眇手上的伤,忙道,“陆哥哥,你手怎么了?”
陆眇见叶晚靠近,下意识后退,说道:“不小心被石头划道口子,没事,都快结血痂了。”
“陆眇!”江元和莫卿站在几米外,一脸坏笑喊道。
陆眇狠瞪一眼,对叶晚说道:“朋友叫我,失陪了。”
“你不和姑娘谈心,怎么倒跑过来了?”江元道。
“别闹了。”陆眇面露尴尬。
莫卿收住笑,道:“一会儿陛下要去山林放生完成最后祭典,除女眷外,所有大臣及家中公子都要去。”
陆眇哀叹道:“还没完啊。”
一个时辰后,寒风在萧木间呼疾而过,山泉叮咚流响,在这孟冬时节,野兽蛇虫也进入冬眠,原本沉寂的山林,突然被一行人打破。
山路不似平地,陆眇平日懒散惯了,再加上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被掂久了也有些不适应。他和好友策马走在队伍最后,手揉了揉着大腿内侧,皱眉道:“还有多久到放生地?”
莫卿道:“到了。”
前面浩长的队伍倏地停立不动,陆眇脸上露出喜悦,拉住缰绳立跳下马,落地之时,大腿内侧被摩擦出的伤口一震,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先是手伤,接着腿伤,流年不利啊!
队伍最前的陈敖及众位大臣,站在一汪潭水边,手中抱着一个装着黄金龟的玉盆,神情肃穆对天示礼。
陆眇趁众人不注意,蹒跚地走到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低声碎语,“世上哪有什么神明?”
忽然,耳畔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在这满地枯枝落叶的山地上,声音听得格外清晰。
就在将领侍卫发觉不对拔剑出鞘时,数十个黑衣人双手握弯刀,从山间石缝飞身跃出,目标直指风楚陛下陈敖。
陆眇陡然心惊,立刻起身冲去。他爹陆添宏虽身为武官之首,可大司马这个名称却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职位,不会半点武功。
“爹!你没事吧!”陆眇随手夺了一个侍卫的长剑,飞身跃到跟前。
陆添宏虽有惊慌,但仍保持镇定,“没事。”
陆眇把陆添宏移到安全地,紧接又回到混乱之中,挡在陈敖面前。那些黑衣人弯刀在手,时而周旋离手,时而左右飞花,用法极为怪异,摸不清招数。
陈敖年过半百,纵然是一国之主,但危险之时却不见帝王之气,躲在陆眇身后左右跳窜,“把这些乱贼给寡人都杀了!杀了!”
陆眇挥剑挡过一击弯刀,半侧过头随口回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又冒出一名黑衣人,左右手各持弯刀夹击,陆眇回头不及,被刀把击中后肩,与陈敖分开数米。陈敖见身前没了“人肉盾牌”,慌不择路霎然摔倒在地,黑衣人手中弯刀转得飞快,对准脖子扬刀离手。
陆眇虽跃去但此刻也赶至不及,惊慌之下,忽见一把银光玄剑迎着寒风跃进山林,剑气凛冽,将众人震退分离至两侧,与将要紧挨陈敖脖颈的弯刀相撞,直挺挺插入石缝中。
随后,一名墨袍乌发男子脚尖轻踮潭水,不留波澜,落在陈敖面前,大掌一挥,银剑飞出石缝回到手中,电光火石之际,又扬出一阵剑气,部分正往前冲的黑衣人顿时被卷到空中,旋转几圈应声落地。
陈敖从地上爬起来,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躲在身后。
其余黑衣人想要上前,可又慑于这位凭空出现不明人的武力,脚步前后迟疑,相视一眼,转身逃之夭夭。
陈敖从身后走出,见贼人逃走顿然帝王威严又回来了,一声喝道:“快追!”紧接转脸望向持剑男子,“这位英雄,可否告知姓名?”
“容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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