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发出去之后没多久,萧遥便知道,包裹成功到达厂长陈飞手上。
得知陈飞拿到包裹的同时也离开兵工厂,萧遥犹豫,是不是该将资料悄悄偷回来——她没料到,王甘棠竟如此急功近利,还未站稳脚跟便开始对陈飞动手。按她原先的猜测,陈飞还可以支撑阵子的。等陈飞有了她给的资料,必定能力压王甘棠,重新掌控金陵兵工厂。
可是,王甘棠那里出了岔子。
萧遥不由得反思,自己对王甘棠不够重视,导致错估了他的举动。
她在搞情报方面,还是容易因经验不足而犯错误。
在犹豫是否收回资料时,萧遥出门与个阔太太喝咖啡时,总结了几条信息,猜到西派如今派人悄悄接触陈飞,便决定让资料留在陈飞手。
西派很会搞舆论,也很能说服人加入他们的派别,吸纳陈飞的可能性高达85,再加上陈飞本身还想为国做贡献,这个可能性更高了。
陈飞接掌兵工厂已经超过20年,从锐气冲天的少年到如今,满腔的热忱已经快全部变成暮气了。
研发新产品,壮大兵工厂在日复日的重复劳动与缺少经费,早就成为了记忆深处个不大亮的点,即使午夜梦回,就连陈飞自己,也忘了自己曾有过那样的壮志豪情。
北伐战争开始之后,各地所需枪支子弹骤增,可是陈飞的日子却没有多大改变——全大陆三个兵工厂就那些生产量,他们不可能增产,也没办法增产,又没有足够多的军费支撑,更不想卷入内部相争华国人杀华国人的泥淖,所以该如何便如何,对政府军的需求能推则推。
政府方面很不满,认为每年拨的军费不少,兵工厂从未有过亮眼的表现,着实不该。见多次催促,陈飞那里都没有什么成绩,便发了雷霆之怒,纸调令过来,同时送来了个极有地位的副厂长王甘棠。
陈飞在兵工厂待了20年,对兵工厂是很有感情的,朝多了个副厂长在旁掣肘,心十分焦灼。可是那位副厂长王甘棠背景深厚得很,来了之后,直接组建自己的领导班底,名义上还是个兵工厂,实际上分为二,与陈飞人负责部分。
王甘棠要走了相对好些的机器,又挑走了部分年轻且还算会钻营的工人,最差的机器与年迈无力的老人,则分给了陈飞。
陈飞知道,兵工厂本身便有技术落后这个致命的弱点,若再分为二,断绝交流研究,怕是更难生产出好的枪支,因此是不同意的,可是他不同意也没没有办法拒绝,只能领了比较差的班子生产。
王甘棠有经费有人,又不知从何处拿到了些技术上的资料,很快将陈飞排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眼看着自己被比到山沟沟里,就要被“有能者”王甘棠挤出兵工厂,陈飞已经快绝望了。
他开始与合作多年的老师傅告别。
被王甘棠看见,得了顿嘲讽:“陈先生,我以为我们能合作愉快,没想到……其实即便是兵工厂,也需要与时俱进的。当初社会上的舆论都是,你是这里的老人,熟悉这里的切,您不能走,我便想着,跟在你身边学点东西,可是,说实话,我是有些失望的。”
陈飞看着王甘棠脸的得意,张脸憋得酱紫,可是也无可奈何。
王甘棠嘲讽完,神清气爽地到外面绕了圈,给上面发了电报,建议开除陈飞与群年迈无用的“废物”!
三天后,开除陈飞与“调动”之名辞退批老工人的书便到达了。
王甘棠拿着这份厚厚的辞退书,站起身,准备亲自拿去给陈飞。
这时下属送来了份厚厚的包裹,上头只有个地址,没有落款,陈旧带着破败,还隐隐散发出阵阵腐臭味。
王甘棠爱干净,看这包裹便皱紧了眉头:“这包裹是怎么回事?”
送包括的下属脸惶恐:“送来时便是这样的。王先生确认过未拆封,我这便马上拿到外面启封,再把里头的资料拿进来。”
这个包裹上,虽然收件人写陈飞的名字,但是王甘棠势力大,是要先过滤的。
王甘棠爱干净,他本来该先把里头的资料拿出来弄干净,再给王甘棠的,可王甘棠掌控欲十足,又素来多疑,信件并包裹,需要先给他过目,确定未曾启封,才能到旁打开。
王甘棠看了眼,见那资料用的是最差档的纸包裹,想必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寄来的,纸质又差,或许臭味已经渗进去了,收件人写的是陈飞,料想是与那老家伙样的老掉牙之人寄来的,再闻到阵阵腐酸味,心阵恶心,脸厌恶地挥了挥手:
“带走带走,既然是陈飞那老家伙的,顺道带去给他罢。”
陈飞收到了辞退书,又收到个厚厚的包裹。
因为被赶着紧急撤离,他完全没空看包裹里的内容,随手放好,便收拾东西离开。
回到家,他来不及颓废,便有人来接触,劝他加入西派,并将该党派的纲要仔细说与他。
陈飞听到西派的纲要与纪律,当即便心动了,只犹豫数天便选择了加入该西派,并愿意劝说兵工厂的老师傅跟着加入并为党派服务。
不过,领着老师傅加入该党派时,陈飞在宣誓前特意说明:“我们没有机器,技术也不全面,便是加入了,时之间怕也无法生产出什么。”
西派前来说服陈飞的骨干吴江海马上笑着摆摆手:“没关系,这些都是可以慢慢进步的嘛。”
陈飞与老师傅们听了,当即宣誓加入西派,之后便留在原地,等待西派领导的指挥。
西派由于武装起义,最近直东奔西跑并征战,有时有残余小部队经过当地,便住进陈飞等当地人家悄悄地养伤。
陈飞不止次听到伤兵们提起没能多干掉几个对手,然后提到死去的战友,激昂的声音变得哽咽,到最后,全都变成了惋惜手上没有武器。
听到这些感慨的声音,陈飞的心情沉重之余,也觉得迷茫。
他桌旁坐下,望着天空出神。
他之所以离开兵工厂,原因之便是不想看到华国人打华国人,自相残杀。
可是加入西派,他还是要亲眼看着东派与西派斗争。
吴江海坐到陈飞身边,仿佛知道陈飞在想什么似的,说道:
“我们最初,是与东派结盟的,或者说,我们开始其实是盟友。可是东派容不下我们,发起血腥镇压运动。陈先生,我们希望实现全社会的共产,并愿意为此而努力。我们与那些为自己争权夺利的人不样,我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广大人民。”
陈飞听到这里,豁然开朗。
是啊,西派不是为自己而战,他们是为广大人民而战,他们如今到处开展土地革命,维护的也是广大人民的利益!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来看向吴江海,下子变了脸色:“又出什么事了?”
“由于枪|弹严重不足,我们又失利了。”吴江海挠着脑袋,“具体伤亡暂时还不知,但不容乐观。”
陈飞听得心里难受:“其实战争,只要是看军备力量,可惜我们几乎没有。”
华国有富饶的物产与四万万广大同胞,如果军备力量充足,根本就不怕与各国开展。
可惜,国内没有基础重工业,科技发展落后许多,全国只有三个兵工厂,生产力低下,根本不足以武装全国。
吴江海点点头:“我们西派的领导层也曾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我们这次吸纳你们,主要也是为了武器装备。陈老,如果我们帮你弄来机器,你们多久能生产出枪|弹?”
陈飞叹了口气:“我们这些老家伙手里的资料不够全面,即使有机器和人力,三五年内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建树。”
吴江海听了脸上阵失望,但是过了两天又找到陈飞:“我回去请示过领导了,领导说三五年也没什么,便是十年二十年,我们也要咬牙搞!”
陈飞马上点头:“正是。我们不搞,永远不会有进步。可是如果从现在开始,虽然起步迟,但是总有天出成果的。”
吴江海不住地点头:“我们领导也是这个想法。”顿了顿又道,“我会想办法多弄点武器方便的资料,只是我们的人不接触这方面,能拿到的资料不多,你们最好做好没有帮助的心理准备。”
陈飞马上点头。
吴江海踌躇满志起来,离开陈家,马上找到管理情报部门的季先生,让季先生吩咐情报人员留意这方面的消息。
然而个月过去了,季先生那里的情报人员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资料,倒是请人暗弄回来的机器到了两台。
西派高层内部即使早料到这种情况,亲眼看着无甚进展,还是失望无比。
陈飞送走在家里住的几个伤兵,见家里有点乱,收拾番,翻出个散发着腐臭味的包裹,才想起这是自己离开兵工厂时收到的包裹,因为忙碌,竟忘到脑后去了。
此时,这包裹更臭了。
陈飞闻着这臭味,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什么人恶作剧,把老太太的裹脚布给寄过来了。
不过作为个小心谨慎的人,他还是屏住呼吸打开外层的油纸。
油纸里头,是和最外层样的油纸,再打开,还是油纸——足足有五层劣质油纸。
到了第六层,是个防水油布。
陈飞已经完全被勾起兴趣了,飞快地打开防水油布。
当看到里头是叠纸质件,他十分不解,但还是翻开来。
看清上面的字是什么,他的瞳孔下子紧缩起来,呼吸也快了数倍。
最上方是张信笺,上头写的内容不少,但是他第眼看到的,是《三式□□》《南部十四式□□》《十年式轻机枪》《大正十年式掷弹筒》《铝提纯生产简述》《铜提纯生产简述》《炼钢简述》等名字!
陈飞下子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在做梦,可是却他又希望,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老师傅单长河推门进来,看到陈飞涨红着脸看手的信,双手不住地抖动——不,其实他是全身抖动的。
单长河很吃惊,忙叫:“老陈,你怎么了?”
陈飞呼吸急促地回过神来,第反应便是将手上的资料收起来,做着这动作时,看清来人是自己最为信赖的老师傅单长河之后,马上叮嘱他将门关上,然后向他招手。
单长河不解:“到底何事竟如此激动?”边说边走到陈飞身边。
陈飞抖着手把那张纸递给他,自己则急切地翻开下面的资料。
老师傅单长河看完手上的内容之后,脸色因为激动也下子涨红了,他急切地看向陈飞:“这信上写的,是真的么?”
陈飞呼吸急促:“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后面,的确有对应的几份资料。”
“看38□□,看38□□!”单长河连忙道,“太原正在仿38式□□,据我所知快成功了。”
陈飞连连忙翻到《三式□□》那个简陋的小册子,翻开看起来。
单长河凑过去,与他凑在起,屏息静气地看了起来。
看了阵,单长河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没错,是这样!这份资料没错,与太原兵工厂仿38式很像,这资料没错!”
陈飞呼吸急促地看向单长河:“这是不是说明,其他资料或许也是正确的?”
单长河听了这话,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激动得快晕倒了,却还是用理智控制住自己:“有这个可能,但是兹事体大,我们得经过验证!”说到这里,握住陈飞的胳膊,“老陈,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西派弄过来的么?”
他完全猜不到,有谁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分享!
唯有可能的,便是直竭力寻找这方面资料的西派人了。
陈飞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西派给的。这是我离开兵工厂那天,有人匿名寄给我的包裹,我先前忘了打开,今天心血来潮收拾房子,找到了这么个包裹,便打开看看。我完全没有想到,这里头竟放了这么重要的资料!”
陈飞又露出梦幻的神色,仿佛自己正处于场虚幻的梦境。
如此之多的资料,还都是与军工方面有关的,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单长河也激动得不行,连忙低头翻另外几份资料。
是他领域范围内的,他看出资料没问题,而不是他领域范围内的,他看不出什么,但是可以根据看懂的猜测,这些价值连城的资料,或许都是真的!
单长河把资料合上,认真地看向陈飞:“老陈,这些东西暂时先保密,等我们安定下来,再拿出来与其他师傅共同研究和生产。”
陈飞点头,红光满面:“但是,少不得要与吴同志说声,让他们尽快搞到我们需要的机器设备。”
吴江海再次从季先生那里得到没有任何进展的消息,有些失望,但是已经失望成了习惯,心情倒不算坏。
他这次来找陈飞,时通知陈飞等人跟着他们往东撤走,到达革命根据地的。
刚进门,便被陈飞拉住,接着得到了个让他大脑眩晕的消息。
吴江海觉得自己定是听错了,因此再三追问:“我没有听错吧?你们没有骗我吧?”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下子激动得发疯:
“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弄来你们所需要的机器的,你们放心!即使我们勒紧裤带,也要把机器给搞来!”
陈飞也很激动:“如果资料是真的,我们原材料又足够,年之内,我们就能生产出第批货了!”
吴江海的目光亮得好比晨星:“我们定会为此做足准备的。”说完马上提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劝说陈飞等人跟随他去东边的革命根据地。
他以为陈飞定会二话不说便领着老师傅跟他走的,不想陈飞与单长河同时摇头:“不,不能去东边,我们要往西边走。”
吴江海十分不解:“为什么?”
陈飞把那张信笺递过去:“给我们这份资料的人写的,让我们往西边走,进入纵深的内陆,选址最好选交通便利之所。”
吴江海低头将信笺仔细看了,呼吸急促,第时间便是问上面的资料是否真的齐全,知道真的齐全,激动得差点忘了呼吸,反应过来之后,慢慢冷静下来:“送这种资料之人到底是谁?”
他完全想不到,谁会将这些资料无偿送给人。
陈飞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吴江海听了忙问:“有怀疑的人选么?”
陈飞摇摇头:“没有。”
吴江海拿走了这份信笺,决定回去交给季先生查查。
西派内部的高层正在开会,他们这些日子搞武装起义,人是多了,可是武器严重不足,每天都在为武器发愁。
然而不仅他们缺少武器,便是西派乃至各地军阀,也缺少武器,整个华国由于只有三个兵工厂,武器长期处于匮乏的状态。
所以,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
正开着会,吴江海回来了,带回来了叫他们几乎失态的绝好消息!
群高层惊喜过后,便同时看向季先生:“这个背后的神秘人到底是谁,便交给你来查了。”
李先生沉吟片刻,又道:“若是查不到,也不要勉强。人家愿意给我们这样的绝密资料,表示是友非敌,我们没必要寻根问底。只要他们是支持我们的,向着我们的,就是我们自己人!”
季先生点点头。
吴江海激动地说道:“陈飞老先生与我说过,有几份资料是基础工业,对我们发展军工帮助很大。旦技术确认没问题,只要我们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我们便可以建设属于我们自己的兵工厂!”
所有人的精神都振奋起来。
之后,大家又讨论了这位神秘人让他们在西边建立兵工厂的指示。
李先生吸了口烟:“往西走的确是正确的,我也打算往西走。”
季先生听了,对那位神秘人越发好奇了:“真想知道他是什么人,是不是早些年潜伏在东瀛的爱国人士!”
萧遥知道,这份资料已经被西派所知,正在查自己,便不动声色,任由他们查。
她所处的位置敏感,所以把件寄出去之后,已经做了收尾工作,是怎么也不会叫人查到自己身上的。
半个月后,山本先生他们开会议,萧遥作为临时的速录员,在记录好会议内容之后,也得知,山本他们担心华国北伐成功统全国,会损害东瀛的利益,打算以保护侨民的名义,派兵进驻几条铁路,同时,不排除占领革命军驻地,强杀革命军以及华国民众。
由于兹事体大,在计划实施之前,所有高层都被处于严密监视下。萧遥作为速录员,也感受到盯梢自己的人不下三批。
怎么将计划传出去呢?
萧遥边琢磨,边在萧家的书房翻书看。
此地的萧家为东瀛服务,所以她在这里,拥有说不二的权利,占据书房,只是件小事。
机会很快来临。
东瀛方面想要得到批金属镍的具体资料,暗传讯给萧遥,让萧遥参加宴会,打听消息。
萧遥装扮新,与萧态态出席宴会。
坐在发出宴会的汽车上,萧太太轻声提醒:“此宴会,何亦欢也会出席,那位周舫,也很可能出席,请你届时注意些。”
萧遥点点头。
这两个人对原主来说,需要注意,但是对她来说,不过是两个陌生人。
到了宴会上,萧遥正与目标人物低声谈话,不着痕迹地打听消息,便感觉到道带着厌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仿佛没有察觉到,继续与目标人物聊天并打听消息。
这消息自然不是朝夕能打听到的,但是萧遥并不着急,在目标人物面前刷足了好感度,差点被拉着不放时,施施然地离开。
走出不远,她端了酒打量着宴会的人,很快便注意到对全场瞩目的男女。
男子身穿军装,高大英俊,威仪十足,惹得在场无数未婚的青年女子面红心跳地看他,而些已婚的女子,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愣是停留多段时间。
萧遥听到有女子语带艳羡地低声道:“他便是周督军之子,周少帅,与般的大老粗不般,周少帅原先是学的,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之后在德留学。后来他大哥不幸牺牲,他被急招回来,才不得已转学武,堪称武双全,是这世间少见的英豪!”
几个少女的惊叹与仰慕声响了起来。
有人低声问:“与他跳舞那女子,又是什么身份?”
“正是周少帅的太太。先前,不过是大字不识的旧派女子,据闻周少帅很不喜欢她,并不想娶她,是她下了药失了身,周少帅才娶的她。几年前,两人几欲离婚,周太太怕是不甘,竟自学识字并著书发表,成为了当地有名的才女,又自学英,口流利的英式英语,竟不比留学生差。”
萧遥听到这里有些佩服,个旧派女子能做到这步,委实不容易,周舫会态度大变爱上她,并正眼不瞧国色天香的原主,这是何亦欢应得的。
没有人能抗拒得了这般自学成才破茧成蝶的才女。
四周亦响起高高低低的叹服声音。
却有人道:“我倒是见过不少旧派女子,不说有没有勇气踏出破茧成蝶那步,便是思想,便直难以转弯。这位周太太竟如此进步,我看更像被鬼上身。”
此言出,邻近几个女郎太太都对说话人侧目,笑笑便到边去了。
那说话人咬着下唇,哼了哼,到旁去了。
萧遥听到她的嘀咕声:“假正经,心里还不是与我般笑话那什么周太太,不过没胆子说出来而已。”
萧遥听到这里目光转,看到个女子,打量了片刻,便去了洗手间。
这女子是许家的小姐,由于身子弱,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但是直还未找好婚配的人家。她家里急得很,总爱拉她出席这种宴会,不过由于许小姐身体不好,她只能待那么会儿就得回去。
据她查到的资料所知,许小姐喜好家酒楼的桂花糕,经常不顾身体,在出门时订了包厢在里头吃最为新鲜的桂花糕。
而这家酒店,便潜伏了东西派的人。
萧遥从洗手间回来,特意从许小姐身边经过,巧妙地将片与许小姐衣裳差不多颜色的碎布黏在许小姐的袖口处。
干完这切,萧遥径直往前走,又与位贵妇聊了阵子,聊得差不多了,这才走到另边,端了杯酒慢慢啜着。
正喝着,忽然感觉到人来到自己身旁,以仿佛耳语的音量冷冷地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家世,走了什么运气,总之你最好不要动亦欢,你若动了亦欢,别怪我不客气。”
萧遥听这语气,便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个给了原主希望又无情碾碎传说武全才的周舫了,当下想都没想,抬手就是巴掌扇了过去,然后抬起下巴,带着些傲然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威胁我了?”
萧遥生得十分出色,自来就是全场瞩目的存在,而周舫,也是少见的英武男子,两人凑块本就吸引人,此事萧遥竟给了周舫巴掌,不亚于十二级大地震。
宴会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萧遥与周舫。
他们想知道,萧遥为何这么大胆,也想知道,手上有兵权的周舫被这样扇巴掌,会不会觉得大失脸面然后打回去,再不济,总要带兵给萧家点好看罢?
周舫这还是第次被打,惊得好会儿才反应过来,很快眯起眼睛,上前步,语气带着狂风骤雨:“很好,你是第个打我的女人。”
边说,边上前步,凑近萧遥。
萧遥见他压迫力十足,俊脸上是说不尽的冷意与戾气,却没有半点失面子的恼羞成怒,不由得在心调高了对周舫的评价。
在这样的场合,被女子打了巴掌,竟不觉得失面子,果然是个枭雄!
萧遥见他压迫力十足,便退了步。
这时道手臂斜刺里横出来,拉住周舫的手,“周少帅,请手下留情。”
周舫语气冰冷:“顾北希,我还不至于打女人,你这声手下留情,倒是叫我无地自容了。”
顾北希放开了手,露出歉疚之色:“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道悦耳的担心目光响起:“怎么回事?”问完看向萧遥,脸上带上了愤怒之色:“萧遥,又是你,你为何要如此阴魂不散?”
萧遥理了理自己的旗袍,慢条斯理说道:“若我没记错,这是镜城,而我是萧家人,出现在镜城天经地义。反而是两位,你们的活动范围,怕不是这里罢,特意前来,怎么倒怪我阴魂不散了?”
何亦欢时语塞,好会儿才找回声音:“我不与你争辩,孰是孰非,我想我们都明白。”
萧遥含笑点头:“的确。可惜啊,我不会为自己喊屈,身份上又天然差了周太太分,怕是从此要声名狼藉了。”
宴会众人顿时都目瞪口呆,这样级别的宴会,还从来没有人这般明白掐起来呢,眼下这两位,个艳冠镜城或者说全国的萧家小姐,个是坛上的才女周太太,竟对垒起来,着实叫人难以置信。
难道说,北伐军路北上,这两位被吓得心慌慌,竟管不住自己了么?
何亦欢听出萧遥暗示自己以名气压人,心里憋了好大口气,但是也明白,在这样的场合吵起来太难看了,于是忍了下来:“萧小姐不必把自己说得如此楚楚可怜。”
萧遥笑道:“我家书香门第,比起手上有兵有枪的少帅与少帅夫人,自然是楚楚可怜些的。”
这下,所有人都确定,萧小姐与周太太,或者说萧小姐与周家人都很不对付!
顾北希见萧遥丝毫不给何亦欢与周舫面子,生怕以周舫睚眦必报的性子,回头要找萧遥算账,便看向萧遥,劝道:“萧遥……”
却不想,萧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顾北希此时完全顾不上面子问题,又转向何亦欢:“周太太,此地时宴会,不如各退步……”
何亦欢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北希,目光里带着明明白白的受伤:“难道是我要揪着不放么?”
萧遥后退步:“若你们放不下面子,那我先退步罢。”
何亦欢差点没气死,这不是说他们小鸡肚肠、斤斤计较么?她倒还好,可周舫不行啊,他是少帅,他要领军的!
顾北希也是滞,再次懊悔自己在那五年,把萧遥美化得太好了。
可是即使发现萧遥与自己想象不样,他想到萧遥变成如今这样,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便不敢能置身事外了。
萧遥完成了任务,之后的时间便打算消遣了,因此随便找了地方坐着。
她发现,周舫果然是个心机深沉又脸皮厚的,被她众目睽睽之下扇了巴掌,按说丢尽了面子,可他似乎不觉得,就那般话。
萧遥收回目光,发现身边坐了个男子,便冲人笑了笑,有搭没搭地跟他聊着天——她每次出席活动,总有人凑上来的,所以她已经习惯心二用地说话。
东升酒楼的糕点闻名本省,每日里达官贵人、豪商巨贾都爱来吃糕点——此处的糕点刚出来时味道最为美味,所以许多人喜欢亲自来吃,而不是让小厮仆人来买。
因着这特殊性,几乎所有势力都在此处投放了情报员。
小涂是西派的情报员,但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属于西派,更不知道自己属于什么部门,他只知道,他若在酒楼里看到熟悉的标志,要想方设法将之弄到手。
即使那标志很不明显,他还是眼扫到了,在去包厢给许小姐倒茶时,他不着痕迹地将许小姐袖口的薄布料扯下带走。
全程,许小姐什么都不知道。
小涂把轻薄的布料带走,没有看,而是直接传了出去。
这份布料于次日送到季先生的直属手下汪林手,他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用了天功夫,最终通过经纬线,得出两列数字。又经过仔细分析,猜出第列数字,大概是指某日某份报纸的某篇。
汪林等了两天,终于等到自己要的那篇章,又根据提示从章找出数字,再根据第二列数字从另篇章的字截取相应内容,终于凑齐了所有的信息。
第,东瀛为坏北伐计,将在ads三地派兵把守铁路,还会冲击革命军根据地。
第二,东瀛图谋金属镍,已打探得具体存放地址,将取之。建议舍部分金属镍,出击f城,拿下即将带离大陆的钨矿砂、锡、铝与锌,之后再虚晃枪,再枪金属镍。
看到这消息,汪林不敢迟疑,马上往上传。
萧遥再宴会后第二天便去见了知道提纯的金属镍在何处的高官,并终于打探到了确切的消息。
所以她在将消息汇报之后,马上注意自己传出的消息,当确定消息的确传到西派人手,便将东瀛要让华国亲东瀛派发的篇章修改了些字词,让人发出去,自己则继续留在萧家做无所事事的大小姐。
个星期后,个名为小泉的人来到东瀛位于城的住处与山本先生见面。
萧遥很快,便收到山本先生同进晚餐的邀请。
她到达的时候,得到山本先生的大力夸赞:“你很好,那批金属镍已经到手了,以后若再有大功,你便可以单独行动,去珍子身边跟她学习了。”
萧遥有些自得地谢过,见来客小泉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暗暗留了心,提出休息后,悄悄潜入山本的书房。
过了许久,脚步声响起,小泉与山本先生的声音也响起。
两人聊了些别的,便将话题转移到萧遥身上。
小泉道:“看来,我们的药物果然没问题,她是真的失忆了。”
萧遥的心下子提了起来。
果然,她失去记忆,是因为东瀛人搞鬼!
山本笑道:“我早说过,她是真的失去记忆了。虽然才智平平,但长得实在太好,当初泽北提议,只要她之色行事,便能事半功倍,果然没错!”
小泉也不住地点头,“没错。既然药物如此不错,便多试验几个女子罢。华国的女子,比我们东瀛,是要美很多的。拿她们行事,方便得很。”
“正是。”山本笑起来。
萧遥又听了阵,没再听到什么有效信息,便悄然离去。
之后两天,她回到萧家,继续当那个萧家小姐。
到了第三天,她被山本急召回去,刚回到,便听到山本在大发雷霆:“我们被渗透了,我们内部绝对被渗透了,华国人居然打探到我们那批金属的所在,并在昨晚偷袭,把所有的金属都抢走了!饭桶,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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