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TM质量也太差了吧！”丙抓牢牢抓住身前的铁杆不敢放松，整张脸涨得通红。
“请玩家积极游戏。”下方的npc举着扩音器提醒。
“这TM怎么积极啊！你自己倒是上来试试啊！”丙朝它骂道，“你上来积极游戏我叫你爸爸啊！”
Npc沉默了。
眼见丙还想继续发泄，顾渊明举起手制止他：“省点体力，我们还得下去。”
丙顿时哑了，停了几秒：“那你说怎么下去？”
顾渊明暂时也没办法，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过山车最后一个圈的顶点，他们头朝下被困在座位上。虽说这个距离与之前的圈相比并不算高，但也足有十余米。
“再等等，看它还动不动。”
两人倒挂在半空中，靠着胸前唯一一处保障稳固身体。他们落入这样的处境还得从二十分钟前说起。
***
丙没有选择往之前通关的项目方向走，而是在岔路口选择了另一条道路，绕了远路走到过山车附近。
他往入口走去却被npc挡在外面。
“请和同伴一起入场。”
“只有一个人不能玩？哪里写了规定啊？”丙到处张望，“拿出来给我看看。”
Npc指了指身旁破损了一半的木板，上面不知是用红漆还是血歪歪扭扭地写着：玩家同时入场。
另半块木板掉在地上：要求两名以上。
丙的脚尖碾上地上的木板：“这么破都不修吗？”
Npc沉默不说话。
丙背靠着栏杆，双肘撑在扶手上支起上半身，百无聊赖地等待下一个来到这里的玩家。
十分钟后他终于等到一个身影往这边走来。
顾渊明有些意外丙会出现在这里，他问道：“你在等人？”
“嗯。”丙示意他看那两块木板。
“人数已达到最低要求，请玩家上前积极游戏。”npc打开门放两人进来。
顾渊明和丙被要求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两人无视椅背上奇怪的痕迹和脚下飞快窜过的爬虫，按照要求把安全压杠放下，压在胸前。
“你怕高？”丙借着旁边的灯光看到了顾渊明紧皱的眉头。
顾渊明摇头：“我对虫子比较……”一只肥硕的蛾子扑棱着翅膀从他手边飞过，他立刻闭上了嘴，盯着蛾子往灯下飞去才放松肩膀。
丙理解地点点头：“我也不喜欢这东西，以前还没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出什么事，蛾子都趴在地上，不过脚掌大的砖上就停了七八只。一脚踩下去都爆了，就跟放鞭炮一样，仔都爆出来……”
顾渊明：你可闭嘴吧！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丙终于不再说蛾子的事。随着过山车慢慢启动，丙小声嘀咕：“这车不会半路停下吧。”
顾渊明：你可闭嘴吧。
这过山车看着破旧速度可不慢，还比正常的快上几分。安全压杠虽然表层涂料脱落，锈迹斑斑，还是坚持工作将两人牢牢地禁锢在座位上——除了这根压杠，他们再无任何防护。
顾渊明用裹着外套的小臂反扣住压杠，防止铁锈划破皮肤，另一方面增加安全感。
两人都没有尖叫，只能听到车轮卡在年久失修的轨道上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伴随着设施不堪重负的□□声的是车轮处时不时闪现的火花。
在弯道顶上停留不到两秒的时间内，整个游乐园的景象尽收眼底，虽然看清的只有隐约路灯照亮的小部分区域。顾渊明看到园内四处爆破焦黑的痕迹，也看到其余两人相向找到游乐项目。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这一刻，顾渊明有种全局在握的错觉，他觉得自己还能看得更多、看得更清楚。
就该如此。
车头缓缓移过了顶点，一寸寸往下挪动。顾渊明只感觉心跳变缓，由最高处往下俯冲，失重感随之而来。
还能更高一点，还能更快一点！
迎面劲风无法迫使顾渊明闭上眼，他无法看到自己的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此时他脸上带着跃跃欲试和某种狂热神情。
还不够。
顾渊明重新陷入在鬼屋中的状态，身体仍在车上，可灵魂仿佛离体，感受不到心跳和呼吸。他萌生一个念头，哪怕是这样的高度，他也可以从车上一跃而下。
顾渊明不自觉地松开了反扣在压杠上的手，再过几秒又是一个顶峰，他可以从那里——
“你干什么！”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死死按住杠身，“你想死别带上我！”
丙的咆哮在风中破了声，同时也惊醒了处于恍惚状态的顾渊明。一般过山车的安全压杠是单人的，两人中间有铁杆，目的是将人卡得更紧；可这里的安全压杠就是一根铁杠，两人中间悬空，什么保护装置都没有。
也就是说，顾渊明一掀压杠，丙同时也失去了保护。
顾渊明一下子从之前的状态中回过神，他额头冒出冷汗，心有余悸。要不是有人拦着他，这时他已经死了。
“谢谢。”道谢声飘散在风中。
丙还在旁边吼：“你在想什么！没卡在半路嫌太简单了是吧！”
车停了。
两个人正处于最后一个圈的内侧，他们被倒挂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两个人都傻了。
“停了？”丙不敢置信。
顾渊明：“停了。”
丙：“卡住了？”
顾渊明：“卡住了。”
丙：“玩我呢！？这TM质量也太差了吧！”
只剩下半个圈和一段直线就能到达终点，可两人正巧被卡住了。
下方的npc毫无眼力见地举起扩音器：“请玩家积极游戏。”
丙：“这TM怎么积极啊！你自己倒是上来试试啊！你上来积极游戏我叫你爸爸啊！”
这就是开头状况的全经过。
两人在车上坚持了五分钟，确定车不会再动后，顾渊明提议顺着轨道爬下去。
丙：“目前确实只有这么个选择，只怕——”
顾渊明：“闭嘴！”
丙想到自己之前立的flag，识相地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顾渊明想借安全压杠的力从上方爬出，他一手撑住压杠，一手紧紧攀住车头前的缝隙，缓缓地将胸口从压杠上挪开。他不敢懈怠，出了一丝差错，地上就会多出一滩肉泥。
二十分钟过去，顾渊明整个身体从座位上离开，上半身紧紧贴着车头，双手扣住前方用力，这是他唯二能够借力的地方。双腿钳住压杆，一方面增加摩擦，另一方面，要是不小心手滑还能挣扎几秒。
后背全部湿透了，衣服黏黏糊糊的，冷风一吹叫人直哆嗦。掌心也出了不少汗，大大增加了危险性，顾渊明没时间抹去眼角边的冷汗，现在摇头抖落汗水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他伸手费力摸索，终于找到了裸露在外满是锈迹的轨道铁杆。顾渊明内心松了口气，随即握紧铁杆，顾不上铁锈划破皮肤嵌到肉中，咬着牙将整个人拉了起来！
当他穿过轨道中间的缝隙爬到上方后，整个人卸力趴在最高处喘气。
“怎么样？”丙忍不住问道。
“……可以。”最高处呈圆弧状，只要不往两边倒，足够两人前后趴在上面。
顾渊明微抬起头往旁边看，底下一片黑暗，只能看到前方npc站的地方有圈光亮。微风拂过，他只觉得浑身战栗。
真是疯了，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自己无所畏惧？顾渊明苦笑一声，往前挪动，准备等会拉人一把。
丙学着顾渊明的样子慢慢往上蠕动，有了顾的帮忙，他爬得还算轻松。又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两个人小心地趴在轨道上休息。
丙后背也湿透了，他稍微平复呼吸后说：“我们从里面爬还是外面爬？这车要是爬到一半掉下去怎么办？”
顾渊明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丙后知后觉地捂上嘴。
顾及到丙乌鸦嘴的厉害程度，两人在轨道上趴了很久。久到两人听到远处两声爆炸伴随着火光传来。
“再等等。”顾渊明抢先一步。
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期间两人听到了身下过山车因破旧而不堪重负发出的声音，一开始声音很轻，仅是木材裂开的细小哔剥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响，整列车都发出崩塌以及车轮轨道摩擦的刺耳声音。
过山车倒挂在半空，车身开始了轻微晃动，被趴在轨道上的两人第一时间感知到了。身下的轨道也开始晃动，车子晃动愈发激烈，最终“吱————”很长一声摩擦之后，车身再也坚持不住，从半空中掉落、解体、撞击地面。
要是两人没有等待这么长时间直接往下爬，现在他们应该快到底了——正好碰上车体掉落。
“走吧。”顾渊明长舒口气，和丙两人一前一后，虽慢却稳地一格一格往下爬去。
两人到达终点时四肢发软，互相搀扶着走到npc面前。
“算通关了吗？”顾渊明问道。
Npc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四张牌举到两人面前：“来抽牌吧。”
丙说：“你先。”他看了看顾渊明，“抽吧。”随后转过身表明自己不会看牌。
顾渊明也不推脱，伸手抽出左边两张。他翻转牌面快速地扫了一眼。
草花J，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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