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一闪而过，快得就像是错觉。
再仔细看，玻璃上的是顾渊明自己的脸。难道是原本学生的脸？
还没等顾渊明想起那张有些熟悉的脸是谁，另一方剧烈的爆炸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
时间倒回四人分开之后，只留甲立于原地的时刻。
甲看着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有点别扭，嘁，就你们聪明心眼多。他用脚跟磕磕地面就往仅剩的方向走去。
运气不知算好算坏，只走了两分钟甲面前出现旋转木马，底座和顶部周围亮着两圈彩灯，破损的木马缓缓地动作，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转着。
甲走上前，发现入口处站着一个穿着黑衣脸戴面具的npc。
“下一位游客请上前。”
甲磨蹭着往前走去，他问道：“这个玩好了能拿到牌吗？”
“下一位游客请上前。”npc发出呆板的声音。
甲疑惑地回头看，发现附近只有他和npc，“你是在说我吗？”
“下一位游客请上前。”
无法沟通。甲只好根据npc的动作指示穿过栏杆走到旋转木马边，同时旋转停止，他找了个不算太旧，背部勉强算有座位的木马坐上。
甲的屁股刚碰到木马还没坐稳当，木马重新旋转，速度和幅度也比之前更强，他有种错觉，坐下的木马像是活了。
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木马本身起伏更大，往上颠的时候甲甚至感觉自己要飞出去。周围的景象因为旋转速度过快而产生残影，甚至连成一片，身处其中的人只要瞟上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
甲只得死死地抱住身前的固定木马的铁杆，顾不上锈迹和其他污渍粘满身，甚至把脸也紧贴其上，只为多求得一丝安全感。
“这要！转到！什么——时候！”他紧闭着眼大吼。
Npc没有回答，甲还在木马上颠簸。从外看，旋转木马底座和顶部的灯光因为高速运转已经变成一条线。
这是要转到什么时候！甲死死抱住铁杆不放，整张脸皱成了一团被揉过的废纸团。他心中极为懊悔，为什么非要坐上这该死的木马！早知道就该转身离开的，要是等会没有扑克牌，那不是白遭这个罪了吗！？
可这木马听不到他的心声，将人颠得七荤八素、头晕目眩——可这还没完。
甲只模糊地感觉坐下的木马触觉变了，原本冰冷平滑的木头上长出骨骼，然后是血肉毛发。
马活了？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还没反应过来这代表什么。
“咴！”马活了，不仅是甲身下的那匹，所有的马都活了。它们被铁杆穿透固定在原地，但其现在奋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这可苦了甲，除了要对抗头晕和高速转动带来的离心力，还得顾及身下的烈马。他双腿死死夹紧马腹，脚背相勾，双臂缠绕在铁杆上，保证自己抱紧唯一的支柱。
颠簸持续了五分钟，发狂的骏马重新变回破旧木马，旋转速度也慢慢降下来。
甲木着一张脸，双眼呆滞，两股战战地从马上滚下来。他几乎是爬着来到npc身边，面色惨白地背靠栏杆缓解想要呕吐的感觉。
“……我赢了吧？”甲仰起头看向npc有气无力地问道。
“是。这是给您的奖励。”npc从胸前的口袋抽出两张牌递到甲面前。他接过一看，草花10和方块10。
Npc绕过从栏杆滑到地上的甲往旋转木马走去。
甲疑惑的目光跟随着npc落到木马上，还要做什么？
“砰！”旋转木马爆炸了。
“什——！”甲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巨大的气流掀翻了，往外翻滚好几圈才停下来。
“咳咳！”甲的脑袋嗡嗡作响，背部火辣辣的，被爆炸时炸开的木块划伤了后背。好在其他地方没有受伤，能够自由行动。
他转过身看向燃烧的旋转木马，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黑夜。
“这是，怎么回事？”
***
顾渊明刚分辨出这声音是从哪发出的，他的身后也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身后的热浪狠狠将人推向前方，顾渊明往前扑出几米远跌在地上。他站起身，掌心蹭破了皮带来轻微疼痛，左耳耳鸣。
鬼屋也被火焰包围着，白色的火舌舔舐着一切可燃物，几分钟后，顾渊明面前只剩下一块空地。
在这期间，其余两处也响起两声爆炸，从声音大小来看离得不算远。
如果说每一声爆炸代表一处项目被通关，那么四人都应该得到了两张牌，可为什么要毁去场地呢？
顾渊明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他们要搜集扑克牌赢得牌局胜利，前提是在四人中分清人和鬼。
游乐园内玩家通关的项目会爆炸，一方面杜绝了他们在简单关卡中刷牌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抹去了他们寻找记忆重现场景的线索。
这四声爆炸，可真是不妙啊。
顾渊明脸色微沉，往门口放牌的机器赶去。
顾渊明不是第一个来到广场的人，乙蹲在地上，他面前铺着几张牌，看见有人来了，他立刻将牌收起塞进口袋。
“来啦。”乙站起身，笑眯眯地打招呼。
“嗯。”顾渊明点点头。两人没有说话，各站一边等其他人的到来。
“你现在有几张‘注’？”乙突然问道。
顾渊明扭过头看了他两眼并没有回答，此时西边的路灯下有人由远及近地走来。
“唔，我没有别的意思。”乙放轻声音，保证说话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到，“我只是觉得，和你合作赢面比较大。”
“你可以考虑到下一次放牌前。”
来的人是甲，看起来有些狼狈。除去脸色苍白不说，外套破破烂烂还沾有泥土和烧焦的痕迹。
他看了看两人没有说话，找了个位置站定。从上方看，三人形成了个等边三角形。
没等多久，丙也到了。他身上没有什么伤痕，眼神疲惫，脸上却带有喜色。一见到三人，丙问道：“你们都放好了？”
“还没。”顾渊明看向甲，“人到齐了，可以放了。”
甲瞟了三人一眼，从口袋中掏出牌。他的手指在两张牌上点了很久，最后皱着眉抽出其中一张塞入卡槽。
草花3。
放完牌后，甲退到一旁。其余三人依次上前放牌。
四十分不同于一般的牌局，后入的牌不需要大于前一人，只要保证同一花色。
草花6，草花7。
顾渊明最后上前放入草花5。
“第一轮放牌已结束。目前人类玩家积分为，5。请各位积极游戏，取得游戏的胜利。”四人放完牌后，机器突然发出电子女声公告目前分数。
除了人类玩家的得分为5外，四人最先确定了丙的身份。草花7为第一轮面值最大的扑克牌，这就说明丙是人类。
丙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略显不满。因为这样一来，他成了四人中最先明确的目标，行动受限；另一方面，鬼还隐藏在其余三人之中，若是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难保他不会再下一轮放牌之前对自己动手。
“行了，散了吧。”丙皱眉转身离开。
三人没有动作，他们能体会他的心情和矛盾。在丙走远，看不清其身影后，三人才点点头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顾渊明走在路上，掏出口袋中原本就有的打火机，下意识地按动开关看着火苗跳跃又熄灭。
他突然顿住脚步，拇指半按在开关上没有了动作。
他想起那张脸是谁的了。
那是他之前在彩蛋副本中最后见到的那个男人，年轻二十年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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