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九霄云殿封赏已经过去十来天了。素瑜的名声已经响彻天界,但她仍旧爱缩在璇玑宫闭门不出,倒是打断了不少神仙的窥视。
左右润玉和水神长女的婚约取消已成定局,素瑜每日里开开心心地和魇兽玩耍,这璇玑宫的气氛,终于同往常一样了。
彩虹桥仍然架在那处。
魇兽撒着小蹄子跑上了彩虹桥的最高处。
素瑜在一边对着它挥手:“小魇兽,你滑下来呀,快点快点,快滑下来。”
魇兽心里有点怕,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
素瑜在下面大笑:“别怕别怕,下来,快下来吧,放心,我会接着你的。”
魇兽“呦呦”叫了两声,只好闭着眼睛滑了下去。
素瑜在彩虹桥边接住了它,揉着它的脑袋笑道:“小魇兽好棒呀,要不要再玩一次?”
魇兽抬了抬蹄子,呦呦地叫了两声。
润玉一手负在身后,从一边走出,温润笑道:“彩虹桥本是为阿笙建的,如今倒便宜了魇兽,成了它的玩乐地。”
素瑜又揉了揉魇兽柔软的毛,大方道:“好说好说,魇兽也是我们的亲人嘛。再者说,这样多热闹呀,你看前面有流萤花路,这里有彩虹桥,屋里有白龙灯,如今的璇玑宫,可不是以前的璇玑宫了。”
“这彩虹桥,对于我这盏老宫灯来说,也是意义重大。若非你的彩虹桥,我在大荒也坚持不下去,所以在这件事情上,玉儿你还是居功至伟的。”
想起那分离的一百年,润玉心里就是一痛。他失落道:“是润玉不好……”
素瑜放开魇兽,走到润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怎的又说自己不好?我就觉得你是天上地下第一好的神仙。说起来,好玉儿,我觉得在这天界,你这夜神大殿除了司夜以外,倒可再兼一神职。”
润玉好奇问道:“阿笙何出此言?”
素瑜笑道:“你架的彩虹桥这般美丽,可指示迷路人归途,若再兼一神职,那定然是司虹的彩虹仙倌了。”
润玉低头浅笑,满眼温柔:“若阿笙喜欢,润玉去请示父帝,做一回彩虹仙倌倒也无妨。”
说起天帝,素瑜便想起润玉的婚约一事,道:“有一事你或许不知,我曾为水神仙上卜过一卦,他是有骨血留在六界的,只是自己不知而已。若是玉儿不排斥,说不得和这水神长女的婚约,当真可成……”
“此婚约润玉定会取消。”润玉的态度十分坚决,“润玉感念水神仙上这些年的照拂,但这不是润玉可以付出婚约为代价的理由。”
他有错,他在背着父帝与水神所立的婚约时爱上了一个人。他想与那人长相厮守。他非大贤大圣之人,但也不耻三心二意之言。他既爱上了素瑜,便只能将心交予她一人,断然不能再与他人成婚。
他是必然要违背这个婚约了。
得成比目何惧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只要能与阿笙在一起,他九死不悔。
“哦,哦,”素瑜见他如此严肃,似是十分抗拒她的话,便道:“那我便不提这话了,只是,你何时要与天帝说取消婚约这一世呢?”
润玉低头看着她,浅笑道:“不能急,事缓则圆。若是你前脚便提出会解决上神盟约,我后脚便将释盟石拿出,父帝脸上定然没有脸面,且他会疑心我们故意算计他,倘若他以此为借口坚决反悔,倒白费了阿笙这一番辛苦。”
素瑜眨了眨眼睛,不在意道:“玉儿胸有丘壑,这些你做主便是。咱们做神仙的,定要坦坦荡荡,走那阳关大道。如你父帝那般,踏着尸山血海成了天帝,却不思造福苍生,仍旧用些阴谋诡计,拉拢打压,纵容天后。你且看着,他们这般倒行逆施,迟早会人心尽失,走入绝路。”
润玉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笑道:“如我们这般,不过是在璇玑宫里躲清静过日子的,何须想这许多?”
素瑜一本正经点头:“是极是极,此话有理。”
润玉被她逗笑了,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没过多久,天帝便召唤了润玉:“素瑜仙子为了求了一纸解婚书,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长袖轻扬,润玉行了一礼,道:“父帝明鉴,润玉并未想到素瑜仙子会有如此出人意料之举。但仙子是为了润玉,润玉心怀感激。”
“哼,明眼人都能看出你钟情与那素瑜,难道此事不是你二人事先计划好的?”天帝并不接受润玉的说法。素瑜的一番胡搅蛮缠,几乎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着实令他火冒三丈。
“父帝容禀。”润玉跪在地上,道:“润玉心慕素瑜仙子久矣,然素瑜仙子真身乃是一盏宫灯,宫灯有芯而无心,她天生便是缺情少爱之人,从未明白儿臣的感情,又如何会因此事而与儿臣合谋?儿臣心慕一人,便要全心全意待她,断无三心二意之言行。便是素瑜仙子不提,儿臣也要恳请父帝取消婚事。”
天帝睨了润玉一眼,心料他孤寒司夜,势单力薄,想来也无资本说动水神来安排这样一出戏,便缓和了语气,扶起润玉道:“也不是父帝不信你,只是那素瑜仙子实在太过无礼,她年纪尚小,如何能明白为父为你安排这桩婚事的苦衷?润玉,诏书有约,此婚约由你自己决定是不是要解除。润玉,相信你定能了解为父的心意……”
润玉的心颤了一下。
虽然知道自己在父帝心中没有什么地位,但一看到他这样罔故自己的心意,利用自己巩固地位,仍旧觉得难过。他挺直了背,眼神颤了颤,坚定道:“父帝,儿臣情系素瑜仙子,此志不改,怕是要辜负父帝的一番好意了。”
天帝怒斥道:“你也知道那盏宫灯有芯而无心,她迟早要回西方的!你此时若拒了水神,待她走后,还有谁能保护你!”
若当真想要护他,便不该纵容天后!
这番虚伪简直让人作呕!
“润玉虽与长夜为伴,无亲朋少好友,但尚有自保之力。至于素瑜仙子,儿臣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或总有一日,她会愿意与儿臣互许终身。”
天帝心中一动。素瑜那盏宫灯,本身便是混沌青莲所化的先天灵宝,如对上穷奇那十大凶兽之一才不落下风。她在西方,素来受佛祖的看重。若润玉当真能留住她,与西天结亲,倒也不失为他一统六界的好助力。
想到此,他又放柔了表情,道:“也罢,本座也年轻过,理解你们这些小儿女,总是将情爱看得比天还重。你少年慕艾,无可厚非,但你也要体谅本座的心。这样吧,倘若哪一天,那素瑜仙子愿意嫁与你为妻,本座即可便解除你与水神长女的婚约,操办你与素瑜仙子的婚事。”
润玉知道,此事已经无可挽回,只能行礼谢恩。
走出九霄云殿后,慢慢走回璇玑宫的路上,他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一回璇玑宫,他便看到素瑜在流萤花树边逗着魇兽。
眼神明亮,笑容明媚。
他缓缓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只要看到她,仿佛在天帝那里受到的沉重压力便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只要有她在,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看到他回来,素瑜便同小魇兽一起过来了:“天帝找你说什么了?”
润玉笑着摇摇头:“父帝此时找润玉,说的也就是婚约之事了。”
“他是不是耍赖了?”她瞧着那天帝,便不是甚信守承诺的好人。
润玉笑笑,双眸清润如水:“阿笙,你已经为我做了这许多,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润玉便好了。”
倘若他同阿笙说了,阿笙这样不懂情爱的神仙,说不得就会在懵懂之下入了父帝的圈套。
他十分珍惜素瑜仙子。
所以,他不愿意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因为这是侮辱了阿笙对他的情意,侮辱了阿笙为他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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