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花千骨篇25

小说:(综)有女宸音 作者:兰宸
    宸音身上的光芒越发地强盛了,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人们看得心神剧颤!

    “不!不可能的!天道怎会如此?”一个白色儒服的青年踉跄着直奔宸音而来,凡身在神灵威压下显得脆弱无比,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满面的悲伤绝望,“却原来,竟是我亲手将你逼进死局!小骨,对不起!我错了!错了啊……”

    东方彧卿这一刻泪如雨下:“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算计你去汇聚神器,我不该自负地认为自己能掌控一切……我算尽天下,到底算不到自己只是天道的棋子,更算不到自己的心……”

    宸音浅浅一笑,心中并无怨怼:“东方,一切看似由你推动,其实不过是天命,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不怨你,你依然是我心中的知己好友。待此劫过后,寰宇清平,你身上无尽的轮回诅咒大概也会终结了,以后一定要自由快乐活着。”

    “不——不……”再不能靠近半点的东方彧卿和着一身血迹绝望地跪倒在地。

    已经很接近宸音的白子画也在连连呕血,神力燃烧期间宸音无差别释放的威压终是重伤了他的内腑,然而他半步都不曾退去,眼底幽暗的执着看得宸音心疼也心惊。

    师尊,谢谢你的不弃,但是,这一次,是真的来不及了——

    神力几乎燃烧殆尽,宸音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强大的神灵威压也缓缓滑落,东海上的每个人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笼罩在金色光晕中的少女已经彻底开始化道,再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她的离去,一切已成定局。

    海上响起一片低低的啜泣,轻水、火夕、舞青萝、落十一、霓漫天、云隐、夏紫薰……那些熟悉的人们纷纷落下泪来。

    白子画紧盯宸音的瞳孔骤然紧缩,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宛如一柄将要崩断的长剑,而后他不顾一切地发力,一步,又一步,气息凌乱、衣襟染血的白子画终于来到宸音的身前,伸出双臂,将她狠狠拥抱:“我终是走到了你的身边。”

    宸音分出一道神力治愈这人沉重的内伤,苦笑道:“师尊,何必?”哪怕白子画顶着威压强行走到她面前,此刻也救不回她了——宸音已经开始不可逆地化道天地,若非她此刻虚弱了太多,白子画岂能走到她的面前?神灵的伟力绝非上仙可以撼动。

    白子画伸手抚上宸音的脸颊,声音和眸光一样温柔,却都带着异样的死寂和痴狂:“你是我唯一放在心上的女子,就算一定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怀里。”低沉的男声奇异地传遍海面,白子画出人意表的言行恍若惊雷,劈在众人的心头。

    “子画他、他……”刚刚还因为宸音即将化道天地而偷偷抹眼泪的摩严,这一刻顾不上自己了,手指颤抖地指着那让他操碎心的掌门师弟,跟身边的笙萧默结结巴巴地说。

    笙萧默红着眼睛摇了摇头:“大师兄,都这时候了,就让子画师兄任性一次吧!”他很早就看出了白子画的心思,只是他总以为还有时间,自家师兄总会找到机会求得圆满,谁知道……

    宸音看着白子画眉心一点若隐若现的黑色印记,眼底泛起担忧,伸手轻点他的眉心,神力涌动,在他的身上埋下一道强大的封禁——她的自毁天命和化道景象,于这人而言太过沉重,执念太深,终难免入魔之患;可是,她怎么舍得对她关爱至深的师尊、高坐仙天的长留上仙堕仙入魔?

    “你明明知道,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白子画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却在她收回手时握住了那只手,送到唇边轻吻。

    “可是我在乎啊!”宸音温柔浅笑,没有拒绝他的亲近,这最后的时刻,她不忍拒绝他任何的动作,“我希望我的师尊能够一直不染尘垢地站在仙界之巅。”

    “好,依你。”白子画闻言一笑,又一个清浅的吻落在怀中少女的眉心,“还有,叫我子画吧!”

    “子画。”宸音温顺地应下,“你也叫我宸音吧,那是我的真名。”终究被他的情意打动了,可惜她已没有时间去回应他,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将自己的名字留给他。

    “宸音吗?很美的名字。我叫你宸儿好了。”白子画愉悦地轻笑出声,仿佛这并不是一场生离死别,而是一次美好的约会,“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你的师尊对你居然怀有异样的情意。

    宸音垂下细长的睫毛:“蓝羽灰迷惑我交出神器之前,曾经探察过你的记忆。”

    “原来如此……”白子画了然地点头。

    少女看着他弧线优雅的下巴,柔声道:“时间不多了,子画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

    白子画沉默了一下,带着不自知的迷惘道:“我想让你活下去,可是已经做不到了……而现在,我只想抱着你,一直这样抱下去……”说话间,将怀中少女拥得更紧。

    话一出口,宸音的眼泪就那么突兀地倾泻而下,颖慧过人的少女瞬间痛彻心扉——就算他一直抱她在怀里,又还能留住什么?等她光化消散,终是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本来透着微光的晴朗天空须臾间风起云涌,闷雷滚滚,暴雨如注,浇在身上,凉到心里。这就是与天地同生的神灵,一念动,天地相和。

    “宸儿,别哭。”白子画吻去她滚落的泪水,“明明将要离去的是你,何必为我流泪?起码这一刻,你还在我的怀里。”

    “好。”少女止住了眼泪,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

    云未散,雨已歇,宸音靠在白子画的身上,细细地嘱咐:“这场大劫,已经算是过了,天下将会迎来一段长久的太平,你也能活得轻松一些,过上一段安宁日子……”

    “替我把糖宝送到十一师兄身边,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照看一下朔风……他毕竟不是神灵,天道对他不会太苛刻,也许能够成功转世……我们欠他太多……”

    “有空代我回到家乡,给我此生的爹娘扫一次墓吧。出门好几年,我一直没能回去,现在想来真是不孝啊……”

    “还有,等我不在了,你再收个徒弟吧,堂堂长留掌门,门下怎能连颗草都没有?”

    ……

    连绵的阴云随着少女的诉说渐渐散去,天空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已是天明时分,波光粼粼的海面吹来清新的晨风。每个人都明白,宸音的时间终是到了。轻水、糖宝等忍不住想跑过去做最后的告别,却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一句“不要去打扰他们最后的时光”,让他们瞬间泪流满面,再迈不动步子。

    金色的光华不断地从宸音身上迸发,白子画感到自己怀里的人重量越来越轻,他死死地凝望依旧语笑嫣然的少女,看着她已经完全透明的身体,还有不断逸散的光华,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不止,眼底是满满的惶恐和绝望。

    宸音怜惜地轻叹一声,双臂揽在他的后颈,额头相贴,那一双温柔如水的眸直直地对上他眼底的脆弱:“我就知道,你一定看不了我消散在你的眼前;那对你来说,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情……要不这样吧,我听别人说过,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那么反过来,只要子画你把眼睛闭上,我就吻你一下好不好?”

    白子画痴痴地望进宸音的眸,几乎要溺死在那片带着哀伤的温柔里,他深深地凝望她最后一眼,哽咽着开口:“你又在哄骗我了……可明知如此,我还是无法拒绝你的诱惑……”他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子画,再见,再也不得见……在他轻颤的唇间落下最后一吻,深深凝望眼前人的宸音彻底化作炫目的光华……

    如同一片初雪落在心湖,一个羽毛般轻盈柔软的吻落在他的唇上,清清凉凉,须臾间又淡了去;同一时刻,他的怀中已是一片虚无。

    “小骨”、“千骨妹妹”、“掌门”、“千骨”……悲痛的哭泣声骤然爆发在海面,白子画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猛地睁开眼睛,最后一缕金色光华在他的怀中逸散开去,片刻间便融于虚空,什么都没有剩下。

    “宸儿……”

    隐忍多时的泪珠终于绝望地滚落,再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清明地认识到,他铭刻在心上的少女,再也回不到他的身边!

    “宸儿——”

    白子画声音凄厉,浑身气势翻滚,墨色长发无风自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了雪白,一道漆黑的堕仙印记在他的眉心若隐若现,眼底腥红一片。

    “子画!”一直关注他的摩严大惊失色。

    “师兄!”笙萧默将手中的扇子握得更紧,心狠狠一沉。

    众仙一片惊慌,连妖魔都被吓得不轻,实在不敢想象白子画居然会入魔,震惊之余也只剩唏嘘了——碰上这种“天要你死”的糟心事,谁又有什么办法?

    就在众人认定白子画就此堕仙时,他的眉心忽然绽放一缕炫目的金色光华,将他一身魔气尽数压制,他又变回了那个一身清华不染尘垢的白衣上仙,除了那头雪色长发,之前的变故,仿佛不过是一场幻梦。

    “这……”所有围观之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竟不知宸音在回归天地之前还在白子画身上留下这样的后手……长留白子画,依然会是那个高坐九重天的白衣上仙。

    “我记起来了,宸儿想让我为仙的……”白发如雪的男人抚着自己的眉心,喃喃自语,“这样也好,长留到处可见你的气息,我并不想离开那里去往妖魔界呢……”

    晨曦和暖明媚,白子画阖目背对仙魔,孑然独立于寥廓海天,气息冰寒孤寂,犹如万山之巅千万年不化的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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