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直有数丈之高宽达数十丈的水墙,铺天盖地而来,更有硕大的黑色蛇尾夹杂其中,带着无边气劲向着众人抽去。
面对这足以将人抽得粉身碎骨的巨大蛇尾,汲取妖兽精血后伤势复原大半的张小凡顾不得许多,抓紧宸音祭起摄魂棒向后飞去。但那水墙如风驰一般快速追上,两人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巨浪,竟是分散开来。宸音在浪花中翻滚向前,躲避着黑水玄蛇沛然大力的攻击,身不由己地直飞向前方无边的黑暗。
混乱中,宸音心惊地看到玄蛇巨大的尾巴向着碧瑶横扫而至,幸得幽姬突然现身,手中法宝闪了一闪,风驰电掣而来,挡在狂暴巨尾之前,在碧瑶身下托了一托,绿衣少女这才险险避过了这夺命之物,向着宸音所在的黑暗深处方向漂来,下一刻,幽姬的身影也再一次淹没在滔天巨浪之中。
“快走!”
向着飘过来的碧瑶伸出手,少女稍作犹豫,立刻把手搭了上去,两人一同贴着石壁飞遁而去。然而她们始终无法摆脱凶兽的追击,身后压抑的气息越来越凝重,终于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两名少女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条数十丈长、一丈多宽的巨大尾巴抽来,尾巴上一个个脸盆大小的蛇鳞黝黑锃亮,宸音毫不怀疑这一下要是抽中了,她们两人别想捞到什么好处。
宸音左手抓紧碧瑶,右手青光大放,匆匆布下五道太极图,然而在那黑色的巨尾前却宛如纸糊的一般脆弱,巨尾末梢摧枯拉朽般地轰破了八道太极图,眼看便要击在二人身上。宸音咬了咬牙,转身将碧瑶完全护在怀里,而后便感到一股沛然不可当的巨力击在了后背上,直接将其抽飞出去。
“不要!”怀中的碧瑶看着那巨大的蛇尾叫声凄厉,泪光点点,“为什么?”正魔不两立,你为何愿舍命救我?
一口鲜血喷出,宸音没有说话,眼底满是温柔,尽管感觉全身剧痛如散架,依然疾速飞遁。一颗生长在绝壁之上的老树出现在了其眼前,宸音没有丝毫犹豫,迅速遁入了树下的狭窄山洞中,猝然晕厥。
也不知过了多久,宸音缓缓醒来,一张精致可爱的俏脸印入眼底,带着满满的担忧。见她醒了,水润的大眼立时亮了,嘴角轻轻弯起,那笑容恍如清丽纯洁的梨花,眼泪却扑簌簌地掉落,她一下子扑到宸音的怀里,呜咽抽泣:“讨厌!谁要你救啊?我才不要你救!我要你一切都好好的!呜呜——”她不会知道,看着昏迷中那张与她娘亲极度相似的脸,她究竟有多么痛苦;她再也不想看到那副容颜的主人为她抵挡任何的伤害!
宸音将绿意少女拥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她都懂的,那些有关娘亲的满是泪痕的痛苦记忆;可是,她怎么舍得让她受到伤害?她是她血脉相连的妹妹啊,保护她本就是姐姐的义务。
待哭声渐息,碧瑶哽咽着退出了宸音的怀抱:“对不起,我失态了。你伤势如何?我之前给你喂了几颗药丸,就是你包里标着内伤的那一瓶。”
“我好多了,谢谢你。”宸音帮她拭去泪水,“还没介绍,我名苏宸音,你叫我名字就好。”
“宸音姐姐。”少女乖巧地叫人。
“乖!你有看到其他人吗?”
“那边。”碧瑶向宸音的右后方指了指,“我只在洞口捡到他一人,拖进来喂了内伤药。”
“小凡!”宸音转头看去,只见张小凡捏着摄魂棒倚着洞壁昏睡,呼吸平稳,脸色并不难看,心下一安,“多谢你照看他,碧瑶妹妹。”
“我没做什么啦!”绿衣少女腼腆一笑,复又黯淡一下,“问题是我们现在出不去啦!外面被玄蛇拍塌了半座山,洞口被碎掉的岩石堵死了,怕是别想出去了。”
宸音仔细打量了一下洞中情况,只见过道一头是一堆乱石,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另一头向里延伸,但在不远处便拐了个弯,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里面有出路吗?不如我们去查看一番?”宸音沉吟一番,提出了建议。
“好啊!”
两人正要往里走,昏睡的张小凡突然醒了过来,宸音关心地走了过去,在对方惊喜的目光中将现状解释了一番,于是三人一同向着洞穴深处走去。
这般走了一会,水声渐隆,哗哗做响。过不多时,果然看见前方通道尽头,从洞顶直挂下一幕水帘,水花四溅,晶莹美丽,最后落到通道尽头一个小水潭中。瀑布后面便是坚硬的石壁,与通道两侧的石头没有什么两样,小水潭更清可见底,也不见水往哪里流出,小小一个地方只怕是渗入地底的。而在上方,滴水的地方更只是在一片石壁洞顶,不知怎么布满水珠,不停滴下,哪里有什么出路?
山洞中一时陷入一片寂静。
宸音四处打量,不一会儿,在洞顶石壁上发现七块半个巴掌大的红色石头,歪歪扭扭地呈勺子状。尤其是那颜色,也不知在这洞中被水冲刷了多少年,依然殷红如血,甚至连晶莹的水珠流过这些红石时,都被它映成了像鲜血一般的红色,然后滴落下来,便如血滴从洞顶滴落。不过一旦离那些红石远了,这些水珠就又恢复了原来的透明样子。
宸音双目大亮,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滴血洞么……腾身而起,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摸这些红色石头,但觉触手冰凉,与旁边的石块并无两样;轻轻敲打,也没什么反应;随后拉、敲、掀、砸、拽,什么手法都用上了,每一颗红石也都碰过了,但一切如常,并无什么异样事发生。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石头下方的水潭,但见水波荡漾,渐渐地,水潭里缓缓浮现出七颗红色石子的倒影。因为是倒影的关系,此刻它们的排列,已不再是那古怪的勺子形状,反而有点像是一个人的手掌。
“明白了!”
宸音一步跨入水潭,安静地等待着水面恢复平静重新出现那七颗红石的倒影。慢慢地,倒影浮现出来。将手伸入水中,果然有七颗嵌在潭底的小石一一对应那七个倒影,少女玉一般的手穿过了温柔的水波,向下伸去,红石在水中的倒影幽幽地飘动起来,水面上波光粼粼,不知反射着哪里来的光芒,把这美丽女子的脸庞,照得微微发亮。
等待了漫长的一刻之后,一阵刺耳但却沉重的“喀喀”声在这山洞中响了起来。三人同时看去,只见在水帘背后,那曾经天衣无缝、坚硬之极的石壁,竟是整块的向后退了进去,虽然缓慢,但终于露出了一个新的洞口。炼血堂总部,是个八百年后再次向世人开放。
亲眼见证宸音发现并打开机关的两个观众一脸敬服地看着她,满眼小星星。
“走吧,进去看看。没错的话,这就是传说中的滴血洞了!”宸音笑着招呼两人。
“好啊好啊!”碧瑶一脸笑容,拉着宸音就往里走,张小凡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这是一个幽深的隧道,洞侧石壁上发光的事物明显比外边通道上少了许多,通道颇为曲折,又深且长,而且慢慢向上;隧道尽头,一丝明亮的光线照了过来,隐隐看见是一个大的石室;石室呈圆形形状,隧道正在石室中间,而在它对面,居然还有一条通道向里延伸,看来这并不是唯一的尽头。
在石室左边,放着两尊巨大的石刻雕像,一尊慈眉善目,微笑而立,一身衣裳被刻的如风吹拂般栩栩如生,倒有点像是佛门的观音菩萨。
另一尊却狰狞凶恶,黑脸鬼角,八手四头,嘴边还刻着一丝鲜血流下,令人不寒而栗。
此外在这两尊雕像前面,还有一张石桌,上边一个香炉,旁边放着几包香烛,灰尘遍布,估计这八百年来从未有过香火。
至于这石室的另一头,却只有几个蒲团,随意地扔在地上,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正诧异处,却见碧瑶神色郑重地奉上香火,一脸肃然地跪了下去。
“幽明圣母,天煞明王,圣教四十三代弟子碧瑶诚心拜见。圣教遭厄,衰微已久,无数教众,披肝沥胆,为兴圣教,前仆后继。唯愿圣母明王,垂怜苍生,赐我福祉,再兴圣教,渡化众生,共登长生不死极乐欢喜境!”
待她满脸虔诚地磕了三个头起身后,三人才继续向更深处走去。这一次倒没走多远,又进了一个宽敞山洞,洞里各色钟乳石千奇百怪,颜色也是异彩纷呈,而在三人面前,洞口处立着一大块巨碑,上边龙飞凤舞地刻着十个大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十个大字,每一字几乎都有半人大小,笔意古拙,笔势苍劲,直走龙蛇,竟有迎面而出,呼啸苍穹之势。
绕过石碑又走了一会儿,几人见到一幕吃惊的情景:洞底是一面光滑的石壁,石壁两侧各有一条隧道,通往不知名处,但在这石壁之下,却是一块青石平台,上面竞有一具骷髅,成端坐形状,安静地坐在那里。而张小凡手中摄魂棒上的那一颗珠子,此刻就对着这具骷髅,泛起了青色的柔和的光。
“八百年前威震天下的黑心老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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