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第90章

    林蔚然还来不及深思,门房就来报, “老太君, 国公爷,各位主子, 田家来了好些人,在外求见。”

    田家果然来了。

    国公府的人对视一眼,国公爷吩咐, “先将人领到花厅, 我们稍后就到。”

    门房得了令,小跑着出去传话。

    他们这边也准备动身去往前院的花厅。

    宫大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大伯娘, 您就别出去了。”林蔚然忍不住道。

    这件事已经将她刺激得不轻了,田家来者不善, 谁也不知道一会会发生什么, 场面太不可控了,她大伯娘最好是别去。

    闻言, 宫大伯的眉眼松了松。

    老太君忙点头,“对, 令箴媳妇说得对, 你就别去了, 还有琨瑶媳妇,也别出去了,在这陪着你婆婆。”

    琨瑶, 是宫琛的字。

    老太君朝林蔚然招了招手, “令箴媳妇, 来,咱俩一起去会一会田家。”家中的事务真是太过依赖大儿媳了,刚才他们竟然还没孙媳妇考虑得周全。

    因家有喜事,昨日是宫令箴和林蔚然正式拜堂的日子,所以宫大伯和宫三叔都请了假。

    加上今日休沐,宫家的几位主事的爷们都不用上朝也不必点卯。又因为田昊坠马一事嗅到了一丝异样,所以打算会一会这田家,看看能不能从中截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们踏入花厅时,田家就在了,来了不少人,还将田昊给抬来了。

    此刻他满身都缠着白色的布条带子,仔细看还有一些黄红色的血水沁出,露出的脸部能看得出来有些水肿。

    他们国公的人进来后,选择了在另一侧坐下。

    “田文镜,你这是何意?”

    田家其实也是勋贵之家,全称忠勇伯府田家。

    宫大伯直接点名田府的主事田文镜。

    田文镜脸上显露几丝困窘,却也不得不站出来说明来意,特别是看到如今重度瘫痪的儿子时,湿意就上了眼睛,“是这样的,腊月二十六那日,你儿子宫衡与我儿子田昊以及一群同窗约好去白石山骑马,可宫三少临时爽约,后来我儿见他平时骑坐的白马无人骑,于是就起了心思想试一试那白马。岂料这一试就出事了,那匹白马后来发疯发狂地奔跑,致使我儿从马背上高空抛下,全身上下摔断了十几处骨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听闻如此噩耗,我们也很难过。”宫大伯深谙谈判之技巧,并没有急哄哄地追问他们来意。

    宫衡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看到宫家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无一丝动容,田夫人尖锐的道,“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前程被毁,瘫睡在床。以后还有哪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呢?这一切都拜你们国公府所赐。你们国公府难道不应该负起责任来吗?”

    宫衡第一个受不了,“笑话,你们田家来我国公府要交待,未免太奇怪了吧?又不是我们国公府害的田昊。是我逼着他去骑的吗?你们伯府早就应该让他改掉了爱抢我东西的臭毛病啊。”

    确实,田夫人的话未免过于胡搅蛮缠了,又不是他们国公府让那匹马发狂的。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田家应该去查一查这事是不是意外。确定不是意外之后再查里面有没有猫腻,然后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算账。而非跑来国公府撒泼。

    田夫人,这话真是逻辑感人。

    “国公爷,你怎么说?”田文镜问。

    “抱歉,我不以为我们国公府在这件事中有任何的责任。”宫大伯淡淡地道。

    田夫人道,“如果不是你儿子那匹白马,我儿子就不会好奇。那么他就不会去骑那匹白马。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如果他不那么爱抢我的东西,不去试那匹白马,就什么事都没了。”宫衡仗着年纪小,毫不留情地指出这点。

    挺噎人的。

    “我儿帮你挡了灾,你还不领情?百花山马场那边喂马的小厮都招了,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给你专属的那匹白马下点料,人家要害的就是你!是我们田昊倒霉,替你这小——”

    田夫人想骂小畜生的,但看到虞国公府的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她,遂改了口,“替你小子挡了灾了!”

    一直没出声的宫令箴问,“那小厮呢?”

    田夫人翻了个白眼,“死了。”

    其实田夫人还不知道,还真是田昊那爱抢宫衡东西的毛病害了他。

    即使宫衡没有临时改变主意不去跑马而是转道去迎接亲娘和哥嫂,他还是到不了百花山去跑马的。

    因为宫令箴已经对隐在宫衡身边的暗卫下了死令,不会让他有任何的机会能成功前去跑马的。

    不过方才他大伯娘以为宫衡能躲过一劫,多亏了他媳妇勇于替她分担工作,让他们一行人能恰巧那一日抵达京城。最终将宫衡能安危无恙的原因归为他媳妇儿的功劳时,他并没有提自己留了这么一手。

    初嫁进来,他媳妇儿需要得到他家人的认可,打心底里的。

    他何必去分薄属于她的功劳于荣耀呢。

    田文镜沉默了一会,道,“咱们田昊分明是替你们国公府宫衡挡了一劫,你们不否认这点吧?不然谁知道下一次他在骑那匹马的时候会不会发狂。无论是挡灾还是警示,你们国公府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

    “你待如何?”宫大伯问。

    总得问明了田家此行的目的,才好对症下药。

    “他这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所以你们国公府要么负担其他的后半辈子的生活,要么就把我们延请天下名医,治好我儿子。”

    啧,这田家是强行碰瓷啊。

    “不可能。”宫大伯先是否了他的要求,然后又问了一句,“你们田家好歹也是伯府,确定要这么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吗?”

    田文镜脸上露了些许尴尬,但转瞬,他就态度强硬地道,“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就只能求到皇上跟前,请他评评理了。”

    “可以。”

    最后宫大伯发话,看在他与宫衡同窗一场的份上,他们国公府愿意帮忙寻找名医。

    但田文镜不领情,扔下一句‘不稀罕’就走了。

    林蔚然从头看到尾,总觉得田文静的举止有些怪异。从一些细微的表情来看,看起来这一趟似乎像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一样。而且他提的两个要求,特别是延请名医这一条,如果好好的说,他们国公府未必不愿意帮忙。

    可他一来就提出了让国公府负担田昊下半辈子的生活的无理要求。这样的要求一般都会被拒绝吧。自己先将路堵死了。再提第二个他们国公府可能答应的要求,怎么看都有点怪。人在朝中做官的人不会逻辑混乱吧?

    府门外,田家回程途中

    “老爷,这虞国公府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啊。”到了外面,坐回马车上了,田夫人还在抱怨。

    “行了,少说两句吧。”

    田文镜能同意来这一趟,才不是受不了这婆娘挑唆呢。而是前一晚亲家所托,听闻亲家如今的麻烦,他不得不重视,不然他怎么会愿意陪她疯疯颠颠地走这明知会无功而返的一趟,

    “我们刚刚又没胡说,这局分明就是针对那宫衡而去的。不然的话,事情才刚发生呢,那天喂马的小厮就无故溺亡,谁傻的大冬天还往河里靠啊。”

    “真希望遭受此劫的是宫衡那小畜生!我可怜的吴哥儿啊,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啊!”说着,田夫人又哭上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获得好处时,恨不得就自已独吞,遭遇灾难后,恨不得别人比自已更惨。

    “这田家,闹的是哪一出啊?”

    “那田夫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胡搅蛮缠。”

    宫令箴哂然一笑,“不过是物尽其用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的把戏罢了。”

    说完这句,他发现自家妻子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向他,遂低声道了一句,“闫起峰是田家的亲家。”

    林蔚然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大哥大嫂,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咱们被这田家恶心了一通,你们还有心思笑,老太君该说你们心大了。”宫衡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宫令箴肯定地道,“放心吧,田家也就来这么一次,不会再来了。”

    “大哥,你怎么那么肯定呀?”

    宫大伯久居官场,略加思索,便大约猜到了其中的关窍。

    刚将田家人送走,国公爷的随从便将太医院的院首何春华请来了。

    于是他们一行人原路返回松鹤院,想必此刻她大伯娘已经接到了他们将田家打发走了的消息了。

    到了松鹤院,他们先让何春华替宫大夫人看看。

    手一探到玄关的脉搏上,渐渐的,何春华一脸的凝重。

    大家都屏息着,在他把脉的期间都觉得时间似乎过得非常慢。

    何春华把完了一只手,又换了另一只。

    看到这情况,大家都意识到宫大夫人的身体怕是出了大毛病了,

    等到他把完脉,宫大伯关心地问,“何院首,内子的身体如何?”

    “宫大夫人的心疾是越来越重了。”

    林蔚然恍然,宫大夫人果然是有心疾。

    “何院首,那可怎么办呀?”

    “之前的药药效对她来说不够了,待我回去另配一些给她吃。还有,切勿再让她操劳了。”

    宫令箴和林蔚然对视一眼,宫令箴问,“何院首,我大伯娘是因为操劳过度心疾才加重的吗?”若说操劳,近来大伯娘就只操劳他俩的婚事了。

    “有这方面的原因,却也不尽然。”何春华回答得很客观。

    “哪是操劳,我就和平时一样。”林蔚然和宫令箴都知道宫大夫人说这话是想宽他们的心,不让他们太过自责。

    林蔚然想了想,突然问道,“何院首,我想问一下,以我大伯母如今这样的身体状况,如果遭遇突如其来的大刺激,会如何?”

    国公府的人都看向她,都有些不解她为何向何院首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唯独宫令箴眼中若有所思。

    何春华一愣,然后拧眉,“什么样的刺激?”

    “比如突如其来的噩耗,然后过于悲恸哀伤之类的。”林蔚然看着何春华,一字一句地说完。

    她的话一出,国公府的人中有好几人都脸色一变,国公爷、老太君、宫三叔以及宫琛,他们弄明白了她为何这样问的原因。

    何春华沉吟片刻,看向他们,“如果是这样的话,严重的话可能会突然暴毙。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事情没发生,谁也说不准。”

    只要有这种可能就够了,林蔚然又问,“对了何院首,我大伯娘的病多走动走动会不会对病情的好转比较有帮助?”

    时人讲究静养,但这以疾以及心肺功能差的话,还是要多运动运动,所以林蔚然才问出口,有了医嘱,也好让宫大夫人照着做。

    “适当走动一下自然是好的,但切不可剧烈,她的心脏受不了。”

    又问了一些该注意的地方,最后林蔚然陪着宫令箴一道亲自将何春华送了出门。

    他们一走,宫琛第一个就受不了,“爹,这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是谁把手伸得那么长!”

    国公爷点头,刚才林蔚然问的那番话,给他点明了后果,想到那种可能,他焉能不怒?“还有,咱们府上也要排查一下,你娘患有心疾一事,怕是被有心人所知了。”

    宫衡笑嘻嘻地道,“大嫂真是咱们国公府的福星。”

    他这话将宫老太君和宫大夫人都逗笑了,一扫方才心情的沉重。

    国公爷扫了众人一眼,“不觉得你大嫂一进门就发生如此多的事,不大吉利吗?”

    除了容氏心里惴惴,其余人都很淡定。

    宫衡嗤笑,“这有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灾祸一直都在,大嫂不提醒,我们没留意难道就意味着阴谋不在了吗?”

    他们从来不惧怕面对阴谋诡计,就怕它掩盖在底下不为人知。如今林蔚然一进门,就给他们掀出了冰山一角,这是福气好不好?

    宫琛也跟着翻了个白眼,“就是啊,爹,你心里指不定多满意大嫂呢,还来试探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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