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葑本来舒服得不想动, 只想窝在那儿被动地被谢燎原灌输知识, 可是慢慢地, 他感觉接受被动灌输太慢了,完全不能满足他旺盛的“求知欲”。
对于知识的狂烈饥渴, 令他忍不住开始翻身做知识的主人!
他开始如饥似渴地主动汲取知识了!
自给自足的感觉真是超级棒!
谢老师本来还担心他硬来嚼不烂, 熬夜订书身体吃不消, 却又害怕打击到他的学习积极性, 只好纵容他,没想到小手窝如此聪明,而且身体素质一级棒。
他越学习越精神、越学习越精神, 食髓知味、举一反三, 活活折腾了谢老师一整夜!
折腾完他就一头栽倒在谢燎原怀里,甜甜蜜蜜地睡着了, 还意犹未尽地夹了夹他的大订书针。
谢燎原快被他搞死了!
还得抱着睡得迷迷糊糊,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的小手窝去浴室, 洗得干干净净, 又上了滋润药, 这才重新抱回温暖的小被窝里,相拥而眠。
他从未有一刻如此疲惫, 又如此满足,低头看着小手窝恬静的睡颜,心里的温柔甜蜜满得要溢出来, 完全舍不得睡。
第二天中午, 罗葑终于睡饱了觉, 神采奕奕,一溜烟跑到厨房找吃的。
谢燎原反倒像是被……过一样,脸都是白的,眼底一片青黑,显然劳累过度,没休息好。
朱红不在,王大强过来帮忙看网店,看到神采奕奕、明显滋润过头的小手窝,和一脸倦容、很像被鞣吝过的谢燎原,惊了!
他趁着罗葑不在客厅,小声对问谢燎原:“谢总,你被罗土匪反攻了?”
谢燎原:“……”
“没有没有,”罗葑啃着抹了草莓酱的面包片,“我嫌他订书太慢,就自给自足了哈哈哈!哎呀原来订书这么爽!超级无敌爽!”上次谢燎原技术太渣,白让他对订书产生了这么久的心理阴影。
要不是因为这个,就算有坏坏在,他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要学而时习之,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最好能日日日东升,日日日西落哈哈哈!
谢燎原:“…………”
他默默给助理发了条信息。
是时候增加健身强度了!
罗葑啃了半包面包片,又吃了一大碗谢燎原做的菠萝烩饭,就一溜烟跑到田里去了。
田里到处都是被阳光蒸腾起的、清新潮润的水的气息,带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淡淡的泥土芳香。
罗葑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去。
广阔平原和低矮山丘、洼地,全都被浸润得湿漉漉,没旱死的棉花棵和高粱秧苗被雪山融水滋润,吸饱了水,纷纷舒展开叶片。农民们脸上带着喜气,在地里来来回回、忙忙碌碌,准备补种新的作物。
他们这儿的作物以棉花、春小麦和高粱为主。
春小麦已经不能补种了,因为气温已经太高,小麦不能经过春化阶段,会造成小麦不能正常抽穗,就算种了,也很大可能会欠收。
棉花这个时候补种也有点儿晚了。
虽然彩棉才是当地农民最大的经济来源,但经历了棉商拿拒绝收购做威胁这一出,他们都对彩棉种植不是很信任了,谁知道棉商会不会再恶意压低收购价?再说,今春西北大旱,粮价肯定要涨,还是多种一点儿粮食作物吧。
毕竟,吃饱肚子才是硬道理!
那就只有补种高粱了。可是高粱既不是很好吃,又不是很好卖,附近又没有酒厂收购,少种一点儿还行,种多了吃不了,又卖不上价,也不是很好的选择。
或者种一点儿玉米或者谷子试试?
农户们委决不下。
“要不……去问问罗总工?”
“行!去问问吧,他种菜种得那么好,说不定真能给咱一点儿意见。”
罗葑……罗葑也不是很懂。
但他认识农科院的邓院长和研究员啊,于是火速跑了一趟L省农科院,不但搞来了一批农科院新培育出的耐盐碱旱稻种子,还买来了一批耐盐碱的油葵和黑豆种。
北方的单季旱稻五六月份播种,九月份收割,现在播种刚刚好。他们这儿昼夜温差大,生长时间长,光合积累多,种出来的稻米会积淀更多的营养物质,口感肯定比一般稻米要好。
如果能成功实现旱稻的大规模种植,这儿说不定能成为除了东北之外的第二个北方米粮川!
农科院表示,只要农民们和他们签合约,做他们旱稻第一批大规模种植的试验田,旱稻种子全部由农科院水旱稻研究所免费提供!也算作给受灾农民的、另外一种形式的良种补贴。
种稻子啊?
农户们面面相觑。
他们这地方土地贫瘠,又缺水,小麦亩产都不高,真能种出稻子?
“要不是罗总工,俺们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嘞,”老年丧子、夫妻俩相依为命的方大娘眼里含着泪,“没想到俺们老了老了,还能用上滴灌……俺们签!俺们相信罗总工!”
方大爷也激动得连连点头,带头和农科院签了约。
大家见有人带头,寻思着今年要不是罗烽火出资挖渠,今年一年的收成都没了,现在有了水,再怎么也不可能比之前的收成更低。
种!
农户们纷纷和农科院签了约,开始忙忙碌碌地浸种,补种旱稻。
旱稻不需要育苗插秧,直接播种就行,比水稻还要省工省力。
大家忙着种稻子,罗葑则带着小弟们,在离蓄水湖不远的、较平坦的缓坡上开辟出几块梯田,补装了滴灌带,开始种油葵和黑豆。
他们现在吃的、饭馆里用的都是大批量采购的大豆油,很多都是转基因产品,谁知道对健康有没有损害,不如自己种一点儿向日葵和黑豆,榨油吃啊。
农户们见罗烽火种油葵和黑豆,也纷纷从农科院购买了种子,跟着他开始种植油葵和黑豆。
他们都听过罗葑种菜发家的事儿,断定他是种植专家。
跟着罗总工种,准没错!
……罗葑如果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肯定会忍不住笑哭的。
种完油葵和黑豆,就没什么要忙的了。
梯田和果树都有水肥一体化智能滴灌系统控制,要浇水直接手机APP上一点就行,方便得不得了。美食节目组还要再过几天才来拍摄,一连几个月忙得脚不沾地的罗葑,终于彻底闲了下来。
他闲不住,在后院栽了很多大型多肉品种,广寒宫、蓝光、祗园之舞、晚霞之舞、高砂之翁、女王花笠……水灵灵地舒展开来。
罗葑喜欢得不行,激动地拉着王大强来参观他的多肉小花园。
“这不就是没裹芯儿的洋白菜吗?”王大强面无表情地吐槽,“有什么好看的?”
罗葑:“……”
好在老谢很捧场,不但说他种的洋……呸!大型多肉好看,还给他搞来了不少可食用玫瑰,说等开得繁盛了,就熬玫瑰酱给他吃。
玫瑰们虽然种得迟了,但有息壤在,一天一个样儿,没几天就吐出带着露珠儿的新鲜花苞,绽放出满院的春光灿烂。
小后院到处都是温软甜蜜的玫瑰香。
罗葑终于没事做,抱着宝宝,懒洋洋躺在谢燎原怀里,眯着眼睛,晒太阳。
宝宝说话早,走路晚,快十一个月了还在蹒跚学步,架着都走不稳,但话已经说得很溜,可以从单字和词,连成句儿了。
罗葑晒了一会儿太阳,宝宝醒了。
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指着不远处的玫瑰花:“叭叭,叭叭,那是什么鸭?”
“那是爸爸种的花花。”
宝宝跟着念:“叭叭种的发发。”
罗葑忍不住笑:“好看吗?”
“好看。”
“爸爸好看吗?”
宝宝凑过来,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亲了他一脸口水:“叭叭缀好看!”
谢燎原吃醋了:“那我呢?”
宝宝:“你也缀好看!”真的是非常没有节操的宝宝了。
罗葑伸手轻轻捏了捏宝宝的小鼻尖,以示不满。
宝宝嘿嘿笑,笑出了一对儿小梨涡。
过了一会儿,宝宝又问:“叭叭,发发是肿么藏粗来的鸭?”
“种出来的。挖个坑,填点土,花花慢慢就长出来了。”
“那……”宝宝皱着小眉头,咬着指头,“宝宝是肿么藏粗来的鸭?”
“宝宝……”罗葑难得卡了一下壳,看了谢燎原一眼,“宝宝也是种出来的呀。”
息壤,加小蝌蚪。说种出来的也没毛病。
宝宝:“那宝宝也是挖个坑,填点土,慢慢就藏粗来了吗?”
罗葑:“…………”
罗葑招架不住,又不好跟一岁的宝宝解释,他是他一老爷们肚子里生出来的,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给宝宝哼他喜欢的小歌谣。
天空碧蓝碧蓝,阳光金灿灿。
远处隐隐约约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万物都欣欣向荣。
旱稻已经钻出嫩嫩的、小小的芽头,平地、山坡、洼地,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蒙蒙的绿意。
河对岸的山坡上,去年新栽的小果树苗已经稀稀拉拉挂上了青涩的果实。河这边的缓坡上,葡萄树郁郁葱葱,茂密的枝叶间垂下一串串黄豆粒大的青葡萄。
雪山融水通过水渠,源源不绝地注入蓄水湖,暂时用不掉的满溢出来,干枯的时令河也涨了浅浅一层水,深埋在地底的藕根和莲子相继发芽,不甘寂寞地在水面上露出尖尖角。
已经长大不少的土黄色小狗子,正在和雪白的鹅群在绿茸茸的山坡上嬉戏奔跑,跑得像闪电一样快!
它四爪几乎贴地腾空、身姿矫健,长毛顺着他的奔跑肆意飞扬,俨然已经是整个鹅群里最靓的仔!
午后,罗葑和王大强坐在山坡上光溜溜的大石上,放眼望去,记忆里荒凉贫瘠的土地,已经蓬蓬勃勃、迫不及待地要长出一个新的世界!
罗葑懒洋洋,拖着腔调:“真想一直呆在这儿,哪儿都不去——啊!”
王大强:“我也是——啊!”
罗葑闪电状缓慢转头:“你不是——在等我——复出吗?”
温软宜人的微风从湖上吹来,拂过面颊,王大强舒服地叹了口气:“复出什么?不如归隐。”
罗葑:“……”
种田使人丧志啊!
“坏坏呢?”王大强问,“怎么最近不见你爸和鹦鹉吵架了?”
“谁知道,”罗葑眯着眼睛,舒服得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它……前段时间沉迷祈雨不可自拔,可能还在祈雨坛那里——吧。”
王大强:“……祈雨的还没走吗?”
“没呢,”沙雕小弟们忙完大棚的事儿,呼啦啦来了一群,东倒西歪坐了一地,“个傻几把蛋最近在造谣,说罗哥触怒了雪山神,所以才迟迟不下雨。天天在那儿叨叨叨念经,说是要替百姓们赎罪,一定要求到雨才罢……赎个几把罪!要不是罗哥不让,哥几个早把他扔湖里去了!”
罗葑:“……”他不禁开始怀疑,他的暴力处事是不是带错头儿了。
“罗哥放心,扔湖里是不可能扔湖里的,最多扔河里。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嘛哈哈哈,”另外一个小弟说,“哎,对了,我听我一亲戚说,这个跳大神的傻几把在西边乡里还挺有名儿的,每次大旱都出来开坛求雨,有时候能求来有时候求不来,求不来的时候就说是老百姓触怒了龙王……坑不少钱呢!”
罗葑皱了皱眉:“坑钱?”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求雨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得出钱,哪家不出,求不来雨,就把锅扣哪家身上,说他对龙王不敬,连累了整个村儿。我姐夫村儿里,有几家就因为不肯出钱被孤立了,村里啥好事儿都轮不上,地里的棉花都被偷了,可惨!”
罗葑抿了抿唇。
他还以为他们求不来雨仅仅是心不诚。
现在看来,哪儿是心不诚啊,简直黑透了!
罗葑眼珠一转,心中有了计较。
北方春旱,入夏之后,降雨带北移,早晚是会下雨的。
果然,过了几天,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啦。
罗葑给这回施工认识的气象局的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问下雨的事儿有几成准。
“降雨带北移,覆盖面积还蛮大的,”对方说,“这回应该九成九会下雨。”
罗葑放心了,他把沙雕小弟们叫过来,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通。
……
水渠通水那天,巫师和受他蛊惑的老人们,被激动的人群冲得七零八落、灰头土脸,丢尽了颜面。
可是他不甘心。
他不走,还能把求不来雨的锅甩给罗烽火,要是走了,他祈雨不成灰溜溜走了的事儿,一定会不胫而走。
到时候他就再也骗不到钱了!
所以他只能死撑,一直撑到下雨的那一天。
早晚有一天会下雨的!
可是没等到下雨,他突然喝不到水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在附近晃悠,只要他想去水渠取水喝,就会被人挡回来:“你不是说罗哥触怒了雪山神,要替他赎罪吗?你要是喝了罗哥的水,还怎么赎罪啊?”
“就是就是,赎罪的心不诚,雪山神是不会原谅你的!不止水渠,这老乡井里的水,也是雪山融水回渗的啊,这自来水厂,也在雪山那头啊!老兄,你就算再渴,也得忍着啊,你得替这十里八乡的百姓着想啊!”
没多久,巫师就被渴得嘴唇干裂,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看出来了,罗烽火这是想活活渴死他!
他不求了,还不行吗?
巫师摇摇晃晃站起来。
这时候,罗烽火带了一群乡亲们,扛了两大桶腐植酸到混肥泵这边,准备施肥,见他要走,笑眯眯拦住了他的去路:“求雨求了这么久,这眼见着就要求来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巫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罗葑笑着说:“真的快下雨了。”
巫师:“……”他信他个鬼!
巫师走了。
“那我们来祈雨好了,”罗葑笑着对鹦鹉招了招手,灰鹦鹉扑啦啦飞了下来,落在他手上,“坏坏,你不是学会祈雨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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