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岫半开玩笑地对唐宁道:“阿宁也说对了, 这个地方根本不是‘大’, 而是‘长’。如果没有看清它的全貌,很可能会被满树林的奇珍异果给欺骗, 最后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唐宁看着对面那绝壁上琳琅满目的果树, 红的白的绿的有好几种, 都是地面上难以寻到的天材地宝。
然而这些果树看似离得很近, 中间却隔了个非常危险的深渊, 即便他最需要的玉参果也在那上面, 唐宁还是觉得有些瘆得慌。
而他们所站的这个平台, 就像是一个托盘, 可以接到偶尔从果树上跌落的果实,这也是为什么地面上能找到真正的果子的缘故。
这些果子的存在,也让幻境变得更加真实。
只是“托盘”的前后却只有狭窄的山道, 两面绝壁互相对望, 都是笔直陡峭的, 能开辟出如此宽敞平整的平台来,多半不是自然的巧合, 而是人工的开凿。
“你觉得这有没有可能是那位男武圣做的?”唐宁向司无岫问道。
“那名武圣主修以力破敌的武技, 如果已经修炼到了巅峰, 把山削掉一半也不是什么难事。”司无岫道,“这多半就是他的杰作了。”
唐宁道:“男主神力, 女主幻阵……这两人配合起来可以说是无敌了, 就连墓穴都弄得如此诡谲多变。”
“听了阿宁的分析, 我倒是觉得, 他们能在自己的墓地里花费这么多的心思,未必满脑子都是情爱。说不定我们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们别有用心的安排。”司无岫露出沉思的表情。
从如今的情形来看,倒是与神宫主人安排的考验有不谋而合的地方。
只是神宫主人考验的内容比较明确,而司无岫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墓主人究竟是想要测试闯入者哪方面的实力。
既有洞察力方面的考验,设下一环扣一环的幻境,当你以为解除幻境之后,仍然有下一个幻境在等着你。
也有实力方面的考验,比如离开墓室的通道,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成为助力的东西,只能用轻功飞上去。
甚至到了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什么考验都混在了一块——又有幻境,又有如此危险的绝壁,还能考验人们的心性,是否会贪心捡起落在地上的果实。
“你俩在这里讨论半天也都是纸上谈兵,不管有没有危险,直接去摘一个试试不就知道了!”唐二哥等得略不耐烦,对唐宁二人道。
唐二哥以为他们没有在破除幻境之后上去摘果子,是因为在忌惮对面山壁上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但干耗着也不成啊,眼看玉参果就在眼前,唐二哥哪里还坐得住!
况且大家都跟着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新的幻觉或是危险的妖兽靠近,那应该就是没有危险了吧。
“玉参果就在对面,大家准备好钩子绳索!”唐二哥索性让弟子们都准备起来。
这幻境已经够具欺骗性的了,就连高级武者都能骗过去,要是还有什么危险的陷阱,那就不属于锦上添花,而是多此一举的行为了。
就算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墓穴,也不会弄得这般复杂。
而且以防万一,唐二哥并没有让大家直接飞到对面,而是让准备好了绳索和钩子,不必弟子们亲手去摘,只要拿绳网套回来就行了。
唐宁忍不住笑了下:“二哥,你这办法也很聪明啊。”
唐二哥面露骄傲的表情:“那是,你二哥我可不只会耍刀而已,我的脑袋偶尔也是很灵光的!”
“嗯,二哥威武霸气!”唐宁在旁边为他二哥呐喊道。
司无岫不满地捏了一下他的尾巴:“阿宁,那我呢?”
“你?嗯……你也很帅气。”唐宁忍俊不禁。
“只是如此而已?”司无岫还是觉得有些不满足,“难道我还不如二公子灵光吗?”
唐宁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道:“鼓励这样东西,是要对不那么在行的人说的,若是我二哥像你一样诡计多端,那还需要什么鼓励?要是你每想到一个点子,我都要把你夸到天上去,你就不觉得很假啊?”
司无岫道:“我不介意,我就喜欢听你夸我。”
这人没救了……唐宁干脆别过头,把这话题迅速过掉,看向那些准备套果子的弟子。
“你们几个,别离悬崖太近了,往外站一点。”唐宁看了两眼就有些不放心,立即上前帮忙。
前面几个弟子没有经验,应该说唐家堡的弟子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山城瓜果多,想吃什么就直接爬树去摘,没怎么使用工具。
但他们还是有暗器功底在的,上手之后多试几次也就熟练了。
弟子们每人面前都放着个箩筐,套到一颗果子就往里丢,不多时也积满了一筐。
老狐狸围着箩筐转来转去,想伸爪子,但又不敢,眼巴巴地朝筐里看,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
唐宁从筐里挑了一颗个大饱满的果子给它,摸了摸它的脑袋:“这回多亏老先生,我们才能找到秘境和玉参果。”
老狐狸对唐宁低低叫了两声,以示感谢,然后专注地抱着果子啃,因为年纪大,牙齿都不大中用了,它只能小口小口地吃。
唐宁同样递了一颗果子给胡喜云:“这也是你应得的。”
“我也有份啊?”胡喜云惊喜地接过果子,嗷呜一口就塞了进去,差点没噎着自己。
唐宁赶紧拿了杯水,又拍着她的后背,好半天才让她咽下那一口。唐宁好笑道:“你吃得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胡喜云摆摆手,喘着气道:“哎,我脾气就是这么急,看见有好东西就想立刻尝一尝,试一试……让大家看笑话了……”
“没事,没人会笑话你。”唐宁冲她笑了笑,其实小丫头也不失为一种真性情,还挺可爱。
司无岫也走过来,拎起小姑娘的后领提到了玉荷面前,肃容道:“她刚才噎了一下,你帮着看看,有没有被噎坏了。”
玉荷一脸纳闷,怎么被噎着了也要来找自己?
胡喜云也同样纳闷,她刚才正在跟唐唐说话,为什么会忽然被人带到玉荷这边来了。
只是玉荷很快就看明白了司无岫的眼神,她立马回道:“是,少主,属下一定为胡姑娘认真诊治一番。”
“嗯。”司无岫对她点点头,然后快步回到唐宁身边,“阿宁。”
“你又把人赶走了。”唐宁对他简直无奈,连一个小姑娘的醋都要吃。
“玉荷才是术业有专攻,阿宁又不是大夫。”司无岫眼帘低垂,目光落寞,仿佛遭到冷待一般的失落。
唐宁嘴角微抽,胡喜云她只是被噎着而已啊,就算不是大夫也能帮上忙的吧?况且自己顺手帮个忙,前后也没多少时间,他从哪里看出了冷落来的?
虽然心里有无数吐槽的话,可是看到司无岫那副熟悉的表情时,唐宁还是挺吃这一套的:“明白了,下次有谁头疼脑热的,我都让他直接去找玉荷,这样行了吧?”
“阿宁时间宝贵,应该将目光放在该放的人身上才对。”司无岫轻声道。
“该放的人……不会是说你吧?”唐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司无岫挑挑眉,嘴角微微上扬:“那是自然。”
语气无比的自信。
吃醋都吃得光明正大的人,还有什么是不自信的?
唐宁原本心里还有些郁闷,可是看见司无岫这样的神情时,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勾着司无岫的脖子在他嘴角上咬了一口:“我也是一直在看着你的。”
司无岫唇角弯起,笑得像个孩子,不禁扣住唐宁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这么一会儿工夫,弟子们面前的箩筐就都装满了,大家也不敢去打扰小少爷,只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们的二少爷。
唐二哥叹了口气,正要认命地接下这个不讨喜的工作时,一旁的宗文俊忽然对他们开口道:“筐都已经放满了,是不是该转移到芥子石内了?”
唐二哥惊讶地看向宗将军,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往日里都是一副我行我素,不屑与你们这些世家门派来往的宗将军,居然会主动把这件不讨喜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
可见收下那对石锤后,宗将军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唐宁立马回过神,拉着司无岫一块把箩筐里的玉参果都收起来。
他的山洞里可以存放东西的空间不多了,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堆在里面,也没时间整理。放下两筐果子后,剩下的全都交给了司无岫。
司无岫的须弥芥子似乎也挺大,不过由于无法存放活物,所以唐宁也没有办法进去看一看,只能从司无岫的描述中想象里面的空间分布。
两人齐心合力把果子都收起来后,弟子们提起被清空的箩筐,准备去套第二轮的果子。
然而就在此时,两道山壁之间的裂缝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妖兽的咆哮声。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猛虎,又似是龙吟,因为是从底部传来的,有点听不太清。
不过众人很快就能看到这头妖兽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了——
一道黑色宛如游龙的狂风,在一瞬间便冲上了众人所在的平台,丝毫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便急急卷起众人,裹挟着又冲向悬崖下方。
唐宁等人被吹得东倒西歪,黑色狂风又将他们全都卷了起来,他目不能视,一睁开眼就会被狂乱的风迷住眼睛。
也无法开口说话,因为一张口就会被灌入满嘴的风,说出来的话根本听不见,风中的噪音会将他的声音抹去。
唐宁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手中的温暖。
因为司无岫在进入迷宫之时就说过绝不会放开他的手,两人的手几乎是时时刻刻牵在一起的。
狂风来袭时,司无岫什么都顾不上,就只顾着去抓唐宁的手了。
唐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即便被吹得身体无法自主,就连妖皇袍也无法抵消这股庞然的狂风,他还是努力从芥子石内拉出一根绳子来。
这绳子正是他们之前将弟子们从墓室里拉上来时用过的,唐宁还没来得及将它从床脚上解开。
如今这绳子正好派上了用场。
唐宁费尽地把绳子捆在两人抓得紧紧的手上,把他们绑在了一块。
做完这些,他才放任自己的身体随风而动,避免消耗更多的体力。
反正不管这阵风要将他们带到哪里去,这下子他跟司无岫还是不会分开了。
唐宁紧闭着眼睛,妖皇袍在他身上又有了新的变化:轻便的衣袍变成了铠甲,而且还给唐宁戴上了头盔,以防狂风在下落的过程中碰到山壁,让唐宁撞在山壁上。
另一边的白虎铠也是同样的变化,它原本就是一套铠甲,如今不过是恢复成本来的样貌罢了。
只是由于担心司无岫不喜欢金灿灿的颜色,白虎铠还特意将自己的外甲染成了黑色。
即便它的主人还身处在狂风中,看不见它的这番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狂吼般的风声这才稍稍停了下来。唐宁马上睁开眼,发现黑风越来越小,将他们托向地面后便彻底消散。
“无岫!”
“阿宁,你没事吧?”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看见对方狼狈的模样时,他们都有些想笑。
司无岫紧紧地将唐宁抱在怀里,手上的力道几乎能将人窒息。而唐宁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之前被风卷起的时候也很紧张,现在胳膊还有点微微发抖,就怕他们又会被未知的危险而冲散。
拥抱了一会儿,唐宁抵着司无岫的胸,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其他人都落在什么地方了?我二哥呢?”
司无岫正专注地帮他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梳理好,等唐宁尾巴上沾到的灰尘也被弄干净后,他才抬起头,边观察边道:“这里应该是裂缝的底部,我们刚才或许是太大意了。”
之前的平台上,两道山壁之间的距离还算近,没想到底下的裂缝却越来越宽阔,甚至底部还有一条小河,而两人此时就站在河边上。
“为什么说刚才大意了?”唐宁不解地问。
“如果我们只摘一回,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墓主人应当也跟神宫主人一样,以秘境来对我们进行考验。”司无岫道,“当我们要第二次对玉参果出手时,那道黑风就卷上来了。”
“就像师父在神宫里设置的傀儡那一关!”唐宁想起来了,“如果我们多拿了东西,第三关的通道永远都不会打开,因为这是贪婪之人的惩罚。”
这回他们还真的是太大意了。
虽然师父也好、墓主人也好,他们都没有在旁边竖一块牌子写下幻境中的规则,一时让人无法摸清他们的意图,大多数人的估计都会和他们一样中招。
可是唐宁和司无岫毕竟是在昊山秘境里有相似的体验,所以这次的失误其实完全可以避免。
唐宁不禁有些自责,甚至将司无岫好不容易帮他捋平的头毛又抓乱了:“唉,要是当时我们再小心一点就好了!”
“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不如先找到其他人,再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司无岫道。
“也是,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大家,确定他们的安危!”唐宁用力地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恢复精神道。
崖底虽然比想象中的要宽阔一点,可大半的地方都被那条河给占据了,岸边的路其实就只有不到一丈宽。
而且由于他们落下的地方很深,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抬头也只能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从天上看见一道很细的光亮线条,就好像是蛋壳上的裂缝,而唐宁和司无岫就像是还未孵化的小鸡仔,蹲在蛋壳底部往上看。
那道光线应该就是出口,目测距离非常的远,要爬上去是十分艰难的事。
不过,也不是不能爬。
有妖皇袍在身,唐宁即便在空中也可以无视重力。
“先试试它到底有多远吧。”唐宁取出弓箭,将一支两倍粗的金箭搭在弓上,拉弓朝上射出。
金箭离线飞出,冲着那道光线不断靠近,却在冲到一半的时候,被狂啸而来的黑风巨龙一口咬断,变成两截,随后化作无数金色粉末,洋洋洒洒地飘散在空中。
唐宁倒吸一口气:“那黑风居然还在?!”
“恐怕墓主人早就想到,被卷到崖底的人会想办法再爬上去,所以他们将这股异风安排在此地,就是为了监视那些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司无岫猜测道。
异风和异火一样,都是天地间的灵物,说不定已经开了灵智,所以能如此精确地击中唐宁的金箭。
“幸好我刚才没有自己去试试,要不然我岂不是也要被咬成两半了?”唐宁有点后怕道。
“看来想走捷径是不可能的了。”司无岫也有些遗憾,“我们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唐宁回头看了他一眼,尽管崖底很黑,他还是能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免疑惑:“我怎么看你好像并不是很担心?”
“如果墓主人想要我们的命,完全可以让黑风将我们直接甩下悬崖,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就算不死也残了。”司无岫对他分析道,“既然我们都没事,说明他们还愿意再给我们一个机会,至少说明在崖底我们定然能找到回去的路,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司无岫握紧了唐宁的手,轻笑道:“如此一来,我们又能单独相处好一阵子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些!”唐宁瞥了他一眼。
不过有对方这番话,唐宁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不少,纵然他们身处崖底,还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仍然觉得未来是充满希望的。
司无岫举着火折,照亮前面的路:“阿宁小心,这里地上很湿,容易滑倒。”
“嗯,你也要小心。”唐宁谨慎地跨过一个水坑,感觉鞋子上有些湿润,眉头微微皱了下。
“阿宁?”司无岫见他神情有异,又将两人交握的手攥紧了些。
“我觉得这里的水好像不太冷?”唐宁疑惑道。
按理来说他们是在雪原中,就算有河流,也应该是雪水融化后形成的,不说夹杂着冰块,至少也不会这么暖吧?
司无岫伸手在河水里感受了下,眉毛微挑:“看来这是地下热泉的一条分支。”
“对啊,我差点忘了,冰原里也有温泉的。”唐宁恍然道。
就像狐族的族地里,也是因为有热泉在,才会保持四季如春的景致,让狐族千年以来都能繁衍生息。
“不过这水温已经不那么烫了,说明这分支离主河道还有一定的距离。”司无岫分析道。
“也就是说,热泉应该在它的上游了?”唐宁回头看了眼。
他们是顺着水流的方向走的,这大约是人下意识的反应所为,比起逆流而上,似乎还是顺流而下的路比较好走。
此时两人已经从降落的地方沿着山壁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却依然没有半个人影。
唐宁甚至在崖底大声喊了好几遍,回声在崖底也回响了十几次,还是没有听见任何人的回应。
“没准大家都在上游?”唐宁犹豫着要不要折返回去。
“说不定这又是一个幻境。”司无岫看着两边山壁,面露思索的神色。
“怎么说?”唐宁稍稍睁大眼睛。
两侧山壁看起来都是黑漆漆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司无岫还是凭着惊人的记忆力,才判断道:“那块凸起的时候,方才我们走过时,好像也看见过。”
“这个你都记得住?”唐宁对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他看来这些石头都长得差不多。
“因为它形状奇特,所以我略有印象。”司无岫道,说着又蹲下来,在河边掬了捧水,“这水的温度,也与半个时辰前的差不多。按理来说,都过了半个时辰,热泉的温度应该会逐渐变凉才是。”
“说得有理。”唐宁点点头道,“可我觉得这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现什么与环境不入的东西,那阵眼到底在哪里?”
如果不是在河边的话,那就只能是在水里了。
尽管这条河是热泉的一道分支,但水温已经不大热了,这个时候要是下水,肯定很冷。
司无岫看向唐宁:“要是能一边摸着尾巴一边想,说不定我很快就能想出答案来……”
“不。”唐宁果断抱着自己的尾巴往旁边靠了靠,后背抵在山壁上,朝司无岫瞪着眼道,“要想就好好想,不要分心。而且尾巴有什么好摸的,你要是喜欢,可以让白虎铠给你拟化一条出来,让你摸个够。”
司无岫:“……”
白虎铠沉默地将绿影剑扣紧,以免小两口吵架让它跟剑一块遭殃。
唐宁还试图说服对方放弃对尾巴的执着,结果司无岫根本不听,直接朝他走了过来。
唐宁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注意到自己其实已经贴在了山壁上,结果这一退就让他后脑装在了岩石上,疼得他立刻抱住了后脑。
“阿宁!”司无岫吓了一跳,跑到他面前,掏出紫云散,“撞得严不严重,我帮你看看?”
“等、等一下。”唐宁疼得倒吸气,却转身摸着山壁上的纹路,“我刚才好像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圆圆的,应该就在这附近……”
只是还没等他摸到那个圆形的凸起时,怀里的小蝎子呲溜一下又冒了出来,迅速爬向镶嵌在黑色山石上不起眼的珠子。
司无岫道:“果然,阵眼又是这种血珠。”
“这么小的珠子,还嵌在全是黑石头的地方,一般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啊!”唐宁还没说完,就突然感到地面在晃动。
只见小黑还来不及将珠子啃完,两人脚下的地面就骤然一空,唐宁和司无岫毫无准备,双脚踩空,一齐掉了下去。
司无岫及时抽剑卡在山壁上,另一手用力抓住唐宁的手腕。
而唐宁也及时调动妖皇袍上的妖力,浮在空中,和司无岫一块靠在山壁上往下看。
崖底之下,竟然还有一个地洞!
“这……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唐宁睁大眼睛。这个地洞窄而深,呈圆柱形,墙上镶满了夜明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的亮。
而更诡异的是,圆柱形的下方有高大的铁门,门上也镶嵌着夜明珠。
司无岫的火折在下落时因要握住绿影剑而被松开,直接落在了地洞里,尽管火折丢了,但也能顺便检验下方的机关。
“下面应该没有机关。”司无岫见火折落在门前都没有任何反应,猜测下方应该没有设置机关。
“下去吗?”唐宁与他对视一眼。
“去看一下。”司无岫道,“现在回到上面,也不过是沿着河继续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离开的方法,倒不如在这里搜查一番,说不定能寻到出去的线索。”
“嗯,听你的。”唐宁道。
司无岫将绿影剑从山壁上抽-出来,以山壁为踏点,抱着唐宁,运起轻功,翩然飘向地洞的底部。
身处在一堆夜明珠当中,唐宁只觉得眼前亮得刺眼,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来适应底部的光线。
趴在他肩上的小黑也被这亮光照得有点晕,必须用螯钳紧紧夹着主人的衣服才能避免失去平衡,从主人的身上掉下来。
唐宁揉着眼睛勉强睁开眼时,就见司无岫已经在研究门上的夜明珠了。
“可有什么发现?”唐宁凑过去看。
司无岫轻轻拂过门上排列各不相同,仿佛一盘散珠的发光珠子,对唐宁道:“这些门上的夜明珠,是根据星辰来排列的。”
“星辰?”
“不错,不只是门上的珠子,这里的一整片墙上,都是诸天星辰。”司无岫将唐宁拉到地洞的正中央,抬起头,“所以这个地洞会打造成圆的,站在这里看,头顶的圆就像是月亮,而四周的星辰则是众星拱月。星阵可以说是阵法中最深奥的一种了。”
“这一定是女武圣布置的。”唐宁笃定道,“她的幻阵就已经够出神入化了,星阵想必也不在话下。”
“嗯,我也觉得是。”司无岫点点头。
毕竟他们都知道,男武圣走的是纯武力的路子,连兵器都是力量型的。能将普通的石锤通过自身的内力影响为圣级兵器,说明他已经把修炼的工夫都花在武力上,不可能有过多的精力去研究辅修的东西。
“不过他们夫妻二人总是一体的,幻境里的阵眼用的都是男武圣的血,想必这地方也是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开辟出来的。”唐宁又道。
除非女武圣也跟狐族的小姑娘一样擅于挖洞。
“阿宁说得有理。这地方藏得这么深,又布置了如此多的夜明珠,说不定还是个对他们夫妻而言非常重要的地方。”司无岫道,“进去瞧瞧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你知道该怎么进去了?”唐宁见他露出这副从容不迫的表情来,就知道对方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阿宁,你看这七扇门,若是对应七颗星,你认为会是什么星星?”
“北斗七星?”唐宁试着猜测。
司无岫愣了一下,略有些不自在道:“你对星辰也有涉猎?”
“那倒不是。”唐宁摇摇头道,“只是你刚才提到了七扇门,能跟‘七’有关的星星,我就只知道北斗七星。”
唐宁看了他一眼,司无岫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他猜对方该不会是想等自己说不知道,然后发表一番长篇大论不明觉厉的分析,告诉自己怎么看出来的吧?
只是司同学的运气不太好,唐宁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次就猜中了。
唐宁赶紧描补道:“我瞎猜的,其实没有任何依据,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司无岫怔了怔,随后忍不住摇头笑道:“猜到就猜到了,反正过程也不重要。我的阿宁真厉害,瞎蒙也能蒙对答案,可比我厉害多了。”
“但是我猜得到这七扇门对应的是北斗七星,却还是不知道该从哪扇门进去啊。”唐宁道,“这事还是只能靠你。”
司无岫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按着唐宁的肩膀让他背对着自己,先给他后脑勺上撞到的肿块擦上药。
边擦边道:“走第六扇门,开阳星。”
“为什么是开阳星?”唐宁嘶嘶地倒吸气,刚刚那一下还不觉得有什么,被司同学上药的时候才开始觉得疼。
很想转过头来,可惜他被司无岫按着肩膀,转不得身。
“阿宁在天湘修院时,不也常去开阳阁,就没觉得开阳阁有什么特别的?”司无岫在他身后问。
唐宁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开阳星是武曲星,开阳阁也是我们上实战课的地方,但是武圣夫妻和武曲星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都是武圣,所以选了颗最好战的星?”
司无岫轻笑了下:“这也能说是一个理由。不过,若我没记错,开阳阁中是两两捉对切磋的,对吧?”
“没错,之前你不是还跟我去上过一次课,还差点被司沉烟空口套秘笈了吗?”唐宁想起当时的事情,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跟魔神、黄龙这些人物打过交道后,他如今看见司沉烟都感到十分怀念,要是对手都像司沉烟一样,来一打唐宁都不怕。
“我还记得,当时阿宁还帮我说过话,证明了我的清白。”司无岫嗓音温柔,又揉了揉唐宁后脑勺上那个鼓起的肿块。
“所以两两切磋跟开阳星又有什么关系?”唐宁一头雾水地问。
“开阳星其实是一颗双星,除了开阳之外,还有一颗辅星。”司无岫道,“方才你也提到他们夫妻一体,如果他们要选一颗星辰来代表自己,那就只会是开阳星。”
司无岫将紫云散的瓶子收好,握住唐宁的手。
唐宁宛如醍醐灌顶:“所以这七扇门里,只有属于开阳星的第六扇门才是正确的!”
“不错。”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点走吧!”唐宁拉着他往第六扇门走去。离得近时,他发现门上看似无规则的夜明珠中,确实有一对贴在一起的珠子,若不仔细看,说不定会看成是同一颗。
唐宁把手按在那两颗夜明珠上,用力推了推。
出乎意料的是,这门看起来又高又笨重,但实际上并不十分沉,唐宁只用自己一人之力就能将它推开一条缝。
不过司无岫还是很快伸出手,帮着他一块推开了门。
两人合力将门推开,眼前的景色又有了变化。
这一回就不再是棺椁或者鲜花草地了,而是一间很普通的书房。
书房十分简陋,除了架子上的几排书以外,就只放了一张圆桌,还没有椅子。
桌上摆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阵盘,上面刻着与星阵如出一辙的诸天星辰,还将星宿都勾连起来。
唐宁见这阵盘上全是灰,想拿起来把上面的灰尘拍掉,却没想到才刚碰到,阵盘上就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
随后,两人就像是置身在幻境里,又像是误入了阵盘主人的记忆,以她的视角为中心,旁观当年所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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