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袍和金杖本就是一套的, 而且看样子还都有灵性,说不定彼此都不想分开, 就赖上阿宁你这主人了。”司无岫笑着对唐宁道。
唐宁发愁地看着手里的金杖, 感觉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烫手山芋。
“要是小黑那头顺利, 我们直接拿了灵目和金杖就走, 那倒还好些……可万一小黑也找不到灵目,天亮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唐宁愁眉不展道。
拿了金杖跑吧, 回头第二次来偷灵目的时候要面对的就不止重兵把守的王宫了,搞不好黄龙为了把金杖找回, 能把整个妖墟城都翻过来, 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虽然唐宁也不太想把自己比喻成鳖。
金杖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新主人的焦虑,兀自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唐宁甚至怀疑,假如金杖能化成人形,此刻一定是一脸满足的表情。
大约是唐宁把好运气都花在金杖上了, 事情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小黑滴溜溜爬回来的时候, 螯钳微微缩起来,有点怂。
“没找到?”唐宁戳了戳蝎子的脑袋, “可是黄龙自己说了就在寝宫里, 你是不是没找仔细?”
小黑用螯钳抱着唐宁的手指, 像撒娇一样顺着手指爬上了他的手背, 又在手背上转了几圈。
“我看这样不像是没找到, 是不是被锁在柜子之类的地方, 拿不到?”司无岫对小黑的了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即便不会驭灵术,他也能从小黑的动作中分析出它的心态。
像这样在主人面前讨好转圈,通常是小黑邀功的动作,但因为它没能把东西带回来,所以还是有点软趴趴的,不太自信。
唐宁噗地一笑:“还真被你说对了。它在那个大敞间里发现地上有个门,底下应该是有个暗室,有结界罩着,难怪我第一次用神识来找时没发现。”
小黑趴在唐宁的手背上,尾巴微微松开,螯钳也张开了,像是得到夸奖之后的高兴表现。
唐宁给它奖励了几块毒块,让它自己到一边啃去,一边对司无岫道:“找到地方了,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好。”司无岫点头。
随后两人把谷乐留在房间里看着黄龙,就悄然走出房间,趁守卫不备时,如一阵风般刮进了黄龙的寝宫。
“阿嚏!”守卫在寝宫门口的妖族揉了揉鼻子,“今晚的风怎么这么大。”
唐宁和司无岫悄无声息地走在寝宫里,由于黄龙不在,房间里没有点灯,不过两人也能借着月光也能看清里面的摆设。
唐宁走到一个矮桌旁边,和司无岫合力搬开那张桌子,抽走底下的毯子,这才露出了一道暗门。
“还挺会藏的,真看不出来黄龙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唐宁吐槽道,明明就是个又残暴又骄奢淫逸的家伙,在跟自己性命攸关的问题上倒是挺用心的。
比如这王宫的守卫,又比如这道几乎没人能发现的暗门。
司无岫轻声对他道:“阿宁,为防有机关,你离远一些,我来打开这道门。”
唐宁知道他身上有白虎铠,可以抵挡大部分的机关,由他来开门比较保险,所以他也没坚持留下,站在稍远的地方看。
司无岫轻巧揭开布下结界的符篆,接着握住门上拉环,用力往上一提——
暗门纹丝不动。
司无岫眉头蹙起,又试了一次,还是不成:“这道门上好像还有一把锁,只是我们肉眼无法得见,需要黄龙亲自打开才行。”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还是没法将灵目拿到手?”唐宁有些绝望道,“除非他自愿将灵目送给我们,但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难道还真的只有正面交手,等到大军兵临城下,生擒黄龙,才能拿到灵目了?
司无岫沉思道:“黄龙如此掩藏这扇门,说明里面放的都是他最宝贝的东西。通常解开这种锁需要的是机关主人的贴身之物,毛发或鲜血,再不然就是妖力。”
“那还等什么,赶紧再回去,把东西弄到手!”唐宁又一次返回谷乐的房间。
片刻后,他又来到黄龙寝宫里的那扇暗门前,司无岫蹲在门边,看向唐宁:“弄到了?”
“嗯,你快试试看。”唐宁把一撮头发和几滴装在瓶子里的血液交给他。
司无岫一一尝试,却仍然无法将机关打开。
“我还有他的妖气!”唐宁刚才在谷乐房间内,用妖皇袍捕捉了一丝黄龙的妖力,要是这次还无法将暗门打开,那就真的没辙了。
所幸这暗门还没有邪乎到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步,利用唐宁捕捉的那点妖气,暗门上的机关发出“喀啦”一声,门板缓缓打开。
可算是打开了。
唐宁舒了口气。
司无岫将入口周围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机关后,对唐宁道:“里面黑,我先下去探探路。”
“你要小心点。”唐宁看着他道。
司无岫捏着唐宁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亲:“放心。”说完便踏入那级往地下深处走的台阶。
唐宁跟在他身后一块下去,还不忘将小蝎子放出来把风。
这条楼梯并不长,唐宁数了不到二十个数,就已经走到了头。双脚刚落到地面上,他的视线就被面前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给差点晃瞎了眼。
“这黄龙……好像还挺有钱的。”唐宁低头一看,成堆的金银都快放不下这间暗室,有些都散落到自己脚边,有将要淹没楼梯的趋势。
“都是从西北百姓手里搜刮来的吧。”司无岫皱了皱眉,随手捡起一块黄金,往前方一扔。
铮——
黄金像是打在一道铁门上,发出金器碰撞的声响,被反弹了回来。然而唐宁往前方看去时,除了成堆的进山外,再也没瞧见其他的东西。
司无岫冷冷一笑:“机关套机关,这黄龙确实很会藏东西。”
“我要收回前言了,这黄龙看起来不光残忍凶暴,还有心机深沉的一面,当真可怕。”唐宁也不由拧起眉心,“就算侥幸能进入这里的人,恐怕也会被金银晃花眼,财迷心窍,就只顾得上去偷金银,而不会注意到这房间里另有结界。”
“不但人丑,心也肮脏。”司无岫精简评价道。
唐宁看了他一眼,其实比起狡猾和心脏……好像眼前这位更胜一筹,还真没有资说别人。
司无岫用脚扫开地上的零碎金银,找出第二枚符篆,伸手一掀。
房间里的障眼法顿时被解除,那成堆的金山后面又多了一个空间!
等到他们从金山旁边绕过去,就见空地上摆着个复杂阵法,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符文,中间留出一个空白的地方,上面置放的正好就是那颗灵目!
灵目在暗红的符文衬托下显得相当朴素,和金杖上那颗宝石般的另一只眼不同,这只灵目就像一块灰扑扑的圆石头。
只有从阵上偶尔溢出来的妖气可以判断,灵目的力量仍然很强,也难怪能成为阵眼,将魔神镇压了超过千年。
“这是个什么阵?”唐宁看了一会儿就头晕眼花,难以看出其中门道,也不敢直接就上前取走灵目。
玉山道人留给唐宁的阵法传承是化繁为简的,多数还以石阵为主,符文太多的阵法对他来说比较难解。
司无岫认真看了一圈,推测道:“若我没有猜错,这是个复生阵法。”
“复生?黄龙是想要复活什么人吗?”唐宁惊讶道。
“既然是黄龙后裔,他大概是想进一步提炼自己体内的黄龙之力。”司无岫指着其中一段文字道,“这是一段凝血咒,先将血脉中的上古大妖之力凝聚起来,再通过灵目之力细细蕴养,最后重新融入经脉。整个过程比较痛苦,难怪黄龙每日要睡那么多个时辰。”
想必时间都拿去缓解痛楚了。
唐宁皱起眉:“这黄龙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挺狠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声名狼藉?邪门歪道,终究无法胜正。”司无岫道,“不过这个阵法确实有些棘手,只要不是黄龙本人,任何人走进去,都会受到剥离血脉的痛苦。”
看来直接进去拿灵目还是不可能的了。
“有没有办法毁掉这个阵法?”唐宁看向他。
“用蛮力破,未必能破开。”司无岫面容严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我们得想办法留在王宫里,找个机会让黄龙自己解除这个阵法了。”
“这谈何容易,就算我们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也很难说服他自己解除阵法吧?”唐宁有点沮丧道。
司无岫微微一笑:“那倒未必。”
“瞧你这样,想必又是有了主意。”唐宁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又补充道,“我敢肯定,这回黄龙要倒大霉了,说不定会被坑得血本无归。”
“阿宁这是在称赞我吗?”司无岫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宁。
唐宁认真点头道:“是啊。”
“回去再跟你算账。”司无岫张口在他唇上咬了一下,随后定定地看着阵法上的符文,将那些符文快速记下,“先记着,说不定慢慢想,也能想出破解的办法。”
“嗯。”唐宁赶紧拿出纸笔,也跟着描绘那些符文。没有司无岫那样过眼不忘的记忆力,用笔和纸代替也是一样的嘛。
两人忙活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匆忙离开黄龙的寝宫,离开前,司无岫将所有的符篆都贴上去,散落的金银也放回原处,看起来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天微亮时,谷乐终于在房间里等到了唐宁二人。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看再过不久,这黄龙就要醒过来了。”谷乐看向两人,“怎么样,你们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夜,灵目可曾拿到了?”
唐宁摇摇头:“还没有,灵目被放在一个阵法中,那个阵法有点棘手。”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谷乐询问道。
司无岫先是看了谷乐一眼,然后拉着唐宁耳语一番,两人几乎双唇都要碰到一块去了,说完悄悄话后还相视一笑,满眼都是情人间的小甜蜜。
好像完全把谷乐给忘记了。
谷乐纠结不已,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手指却岔开缝隙,时不时看两人一眼。
黄龙都快醒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可以混过去啊,他都快急死了!
司无岫小声对唐宁说完,这才恢复一派冷漠的表情走向谷乐,谷乐赶紧把手放下,假装气定神闲道:“你们商量出对策了?”
“不错。”司无岫点了点头,看着他道,“不过还需要你的配合。”
谷乐已经习惯了司同学的冷脸,毕竟这人只有在唐宁面前才会露出温柔的表情,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并不在意:“行,需要我做什么?”
司无岫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完了之后看向他:“能办到吗?”
“放心,只是这点小事的话,绝对没问题!”谷乐一脸自信道,“不就是做戏吗,我从前还是只鸟的时候,也飞过不少戏园子,保管让他看不出来!”
司无岫微微勾唇:“此计能否行得通,就全靠你了。”
谷乐拍拍自己的胸脯,又给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唐宁见他们都商量好了,嘿嘿一笑,将金杖放回桌面,然后和司无岫一块躲进了衣柜,和之前同样只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司无岫从袖中摸出一颗“必醉无疑”的解药,往黄龙的方向一弹。
药丸在空中被内力震碎,化作无数细小的粉末,被黄龙吸入体内。
不过片刻,黄龙便悠悠转醒。
他揉着发疼的脑袋坐起身,先是看到一旁假装睡着了的谷乐,眼神一厉,立即将谷乐扑倒在地,正要挖其内丹吞服下去。
“大王……大王饶命啊!”谷乐似是从梦中惊醒,连声求饶,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虽然演技有点夸张,不过黄龙并未在意,因为他的视线被桌上那根金红色的权杖吸引过去了。
就在他正要掐住谷乐脖子的时候,旁边金光微闪了一下,让黄龙不由眯起了眼。他直起身,便瞧见了应该是昨夜被他放在桌上的金杖,只是金杖的外表和平时不一样了。
黄龙愣了愣,走过去拿起金杖。
这焕然一新的金杖握在手里有些滚烫。
黄龙拿着金杖又来到谷乐面前,掐住谷乐的脖子:“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谷乐干咳不断,又挤了两滴眼泪下来:“大王你轻点啊……哎,昨天晚上你喝了几杯酒就醉倒了,我搬不动大王,只好让你在地上躺了一晚……”
“我问的是金杖!”黄龙粗暴地提起谷乐的衣襟,恶狠狠地看向他,“这金杖是怎么回事!”
谷乐被吓了一跳,整个人被黄龙像拎小鸡一样地提起来,双脚都离开了地面,脖子被勒得有点难受,不由紧紧抓着黄龙的手挣扎道:“我、我也不知道呀,昨天我只是将它挪了个地方,也没做什么,它自己就变样了!”
“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在撒谎,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黄龙将他重重甩到一边,随意对着外头挥动了下金杖。
轰隆隆!
只见金杖顶端发出一道绝强的妖力,快而猛地冲向了前方的一排房舍。这一击看似软而无力,却一连穿过了三排房子,只留下一个可以从谷乐房间向外看到街边房舍的洞。
这一击直接把王宫都打穿了啊!
黄龙震惊不已,自从他将金杖拿到手,还从来没见过它能有如此威力的。
这场面实在震撼,连黄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金杖突然发威,黄龙现在满心惊喜,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谷乐那颗小小的内丹,抬脚就往外走,准备去演武场更好地感受一番。
然而当他刚一踏出房间,金杖瞬间就变恢复成原来那副乌木表皮的样子,也不再发光发热,就像一根普通的木棍。
黄龙惊疑不定地挥了挥金杖,手感和他从前用时差不多,但是比起刚才力穿三排房子的威力实在是差得太远。
感受过金杖真正力量的黄龙,已经对木棍形态的金杖不太满意了。他又对着金杖敲敲打打,结果还是没有变化,仿佛之前那根光芒万丈的金杖并不存在一样。
黄龙愤怒地踏入房间,准备再去逼问谷乐时,就见金杖再次恢复一身华贵的金红色,妖力满满的。
再离开房间,又变黑了。
黄龙最终走到谷乐面前,死死盯着他:“你到底对金杖做了什么!!”
“冤枉啊大王,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拿了您的金杖跑了不是吗!”谷乐连声喊冤,在黄龙面前瑟瑟缩缩,一副惧怕不已的模样。
演技上线,将黄龙忽悠得一愣一愣。
谷乐在干哭了半天后,忐忑地看了黄龙一眼:“会不会是……金杖需要小的在场的时候才会变成金色的?”
黄龙狐疑地看了他两眼,然后狞笑了下:“等我将你吃了,把你的内丹留在我体内,金杖还不是照样会听我的话。”说着以手为爪仍要去掏谷乐的内丹!
金杖似乎有所察觉,瞬间在两人面前又“唰”地一下变成了根乌木棍,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下来了。
变化太快,让黄龙动作一滞,在差点就要碰到谷乐的时候及时停了下来。
谷乐涕泗横流,抱头躲闪:“大王别吃我啊!”
“那……我不吃你了?”黄龙试探着对谷乐说,目光却落在手中的金杖上。
金杖重新回到金光灿灿的模样,上面的花纹也变得更加精雕细琢,璀璨夺目。
黄龙将它握在手里,竟觉得此物无比的烫手。
真是成精了!
谷乐小心地抬头看了看,然后松了口气:“看来我的内丹并没有什么用,变不变化还要看金杖他老人家的心情。就算咱们共处一屋,它该变的时候还是要变。不过小的猜测这金杖怕是在可怜我的遭遇,也希望大王不要杀我……”
“行了,你给我闭嘴!”黄龙被他念得头疼,复杂地看了谷乐一眼后,犹豫再三道:“从今往后你就是王妃了,我去哪儿你就跟着去哪儿。”
谷乐:“……”
说完,黄龙似乎还有点不甘心,又走出房间试了试,结果没多久又转回来,干脆提着谷乐一块离开。
谷乐忙道:“哎,大王且慢!我是从外地来的妖族,另外还有两个同伴被城门口的守卫大人给扣住了,不知能否——”
“那你还不赶紧去办你的事!大王我一会儿还要去演武场,少他妈的废话!”黄龙一脸的不耐烦,暴躁道,“限你半个时辰之内就给我滚回来,迟一分我就砍了你的同伴!”
随后叫上几个人跟着谷乐一同前去,重点是要让他们盯着谷乐,不要让他跑了。
只有他在自己身边时,金杖才会恢复真实的面貌,黄龙决定以后去哪儿都要把这新王妃给带上,就连上茅房都要派人盯着他。
等人都离开房间后,唐宁和司无岫走出衣柜,飞快赶往城门口,趁谷乐和那队侍卫还没来,回到之前关押他们的那间牢房,把人形立牌收起来,自己坐在原地。
谷乐来到城门的时候,两人已经在牢房里等了有一会儿了,山羊角过来替他们解开锁链,还羡慕地看向唐宁:“恭喜你们了,你那朋友被选上了王妃,大王好像还挺看重他的,出门都要派人保护,以前那些王妃都没这个待遇,说不定你俩以后也要跟着鸡犬升天了!”
唐宁见他眼神带着含义,连忙会意掏出一块碎银子塞给他:“同喜同喜,以后要是得到大王的栽培,一定不会忘记山羊哥。”
山羊角掂了掂银子,高兴地收下,还亲自为他们打开栅栏。
谷乐在地牢外面等着他们,虽说只是走个过场,他也要端着脸上的表情,此时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副担心朋友安危的柔弱敏感的形象。
因为这样更符合别人对“王妃”的印象。
“我感觉自己要变成一只金丝雀了。”谷乐揉了把脸,在唐宁和司无岫从地牢出来后,对他们抱怨道,“演一两天还行,再多几日我可就受不了了。”
“谷哥,我们相信你。”唐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而且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谷乐回头看了眼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卫,还是很想叹气,连去茅房的时候这些人都要跟着,很考验他的脸皮厚度啊!
不过至少这么一来,唐宁和司无岫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黄龙的王宫里了。
……
谷乐回去的时候是算好时间,没有推迟,反而提前了一些。
饶是如此,他站在寝宫外面时,还看见守卫从里面把人横着抬出来。
那尸体上虽然盖着布,却能看出腹部的地方渗血是最严重的,把布都染红了。估计是内丹被掏,都进了黄龙的肚子里了。
谷乐皱着眉,浑身一阵恶寒,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
目光掠过地面上的血迹时,不由暗自攥紧了拳头。
“你怎么这么慢!”黄龙暴躁从座上站起,想要拿鞭子去抽谷乐,眼角一瞥,看见木头似的金杖在谷乐面前再次变化,只好悻悻地放下鞭子,“跟我去演武场!”
唐宁心念转动,让金杖保持那副金红色的外表,然后对司无岫悄然点了点头。
司无岫道:“大王和王妃去演武场,我们这些小人物就留在宫里为二位准备酒水宴席吧,想必等大王回来的时候,也该到用膳的时辰了。”
黄龙觉得无可无不可,不过他刚得了全新的金杖,金杖又似乎受谷乐影响极多,所以他也不得不对谷乐客气一些,连带着对他的朋友也只能好好供着。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随便你们,只要不给本王惹事就行了。”
同样,黄龙仍然找了几个人看着唐宁和司无岫,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这么点人就想要看住唐宁二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两人以厨房的食材不够,要到妖墟城内去买为由,在侍卫们的眼皮子底下,和想办法混入城中的玉荷等人接上了头。
“少主,公子。”玉荷给自己脸上画了鳞片,易容成一只蛇妖,“我们在城外抓了几个妖族,用药草将他们的血处理一番,制成一种可以暂时用妖气掩盖人族气息的药。不过这药效果很短,只有不到两个时辰,少主和公子可有什么吩咐,属下稍后出城便马上去办。”
玉荷他们几个人一直呆在林子里,狩猎了不少妖兽,所以伪装成卖肉的小贩,身上也都是妖兽的腥味,没有丝毫违和感。
唐宁压低嗓音,问她:“你那里有没有吃了以后会任人差遣的药?”
“公子说的可是下蛊?”玉荷问。
听见蛊虫两个字,唐宁就有点生理性的厌恶,他摇摇头:“不要下蛊,就是普通的毒-药或者迷-药,有这种药吗?”
“有是有,不过这药对修为越高的人,就越不管用,公子可还要试试?”玉荷看着他。
“若是对方的实力在丹级巅峰呢?”唐宁问。
“那恐怕最多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玉荷担忧地说是,“如果能再给我几天,属下倒是可以再改良一下。”
“不必了,我们也没那么多时间。”司无岫对玉荷道,“去将药拿来吧。”
玉荷点了点头,走到那堆妖兽中,把藏在肉块下的大药箱打开,小心取出一只药瓶。
在她去取药的时候,与她一块混入城中的慕容独走过来,压低嗓音对二人道:“前些时日我在研究专门对付蛇妖的毒,如今算是小有成果,这瓶毒-药你们先拿去用,也能多一个防身的手段。”
唐宁用的毒-药不是玉荷就是慕容独配制的,所以也没多想,对他道了一声谢后就要接过瓶子,却被司无岫拦了一下:“你老对阿宁这么殷勤做什么?”
司无岫皱眉看向慕容独。
唐宁不解地回过头,这一路上他们都是这样的合作关系——自己替慕容独试药,给他提供半路上遇到的各种带毒的原材料,而慕容独负责加工。哪里称得上是殷勤了?
这都能吃醋,你的本体是醋缸吗?
慕容独坦然地对司无岫道:“待事情结束后,我会向你提亲。”
“咳咳咳……”唐宁瞪了一眼慕容独,差点没引来后方侍卫的怀疑,“你说要向谁提亲?”
慕容独反应过来,自知说错了话,纠正道:“我想向司公子求娶玉荷姑娘。”
司无岫缓缓道:“你若能说服玉荷嫁给你,我不会干涉你们,但若是她自己不情愿,我也不能答应你。”
“明白,我会继续努力。”慕容独点头道。
虽然说话有点一板一眼,干巴巴的,但唐宁和对方长期相处下来,也不怎么讨厌慕容独这种性了,反而觉得他有些可爱。
司无岫这才让唐宁手下对方给的药,这时玉荷也回来了,狐疑地看了三人一眼,也把药交给了唐宁:“公子,这药服下后立即见效,要尽快抓紧时间。”
“好,我知道了。”唐宁点点头,将药瓶仔细收好。
短暂的碰头之后,唐宁和司无岫便与玉荷他们分开,随后假装逛得差不多了,便带上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食物返回王宫,让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黄龙自己就经常在王宫中摆宴,他一个人就能吃一桌子的食物,有时候兴致上来时,还能把给他唱歌跳舞的那些妖族也当成食物。
山羊角其实说得没错,黄龙的胃口就是个无底洞。
唐宁本来还以为要费尽劝黄龙喝酒,毕竟前一晚他醉倒在谷乐的房间里,以黄龙多疑的性怕是会对酒心生警惕。
结果完全不需要,黄龙今日像是很高兴,大概是在演武场上试验的结果超出预期,所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根本不用劝!
谷乐在旁边对唐宁悄悄打了个手势,用口型对他道:“一切顺利。”
唐宁微微点头,和司无岫交换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
“大王喝醉了,那还是早点和王妃歇息吧,我们不如都先退下。”司无岫对宴会上众人道。
“什么喝醉,我并没有……”黄龙正要反驳他的话,脑袋和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般,对在场之人道,“对,没错,本王是有些喝醉了,我要和王妃去休息了!”
既然大王都发话了,底下的妖族臣子也不好继续留在大厅里,临走前还纷纷用暧昧的目光去看谷乐。
谷乐经过这一整天,早已习惯这种目光了,表现得比较坦然,还拽着黄龙的胳膊道:“大王我扶你回房!”
等底下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谷乐也扶着醉得东倒西歪的黄龙回到寝宫。他对站在门口的守卫道:“今晚你们就不要站在这里了,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我和大王要……嗯哼,你们懂的。”
守卫们也不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自觉地退到几丈开外的地方,以免听到不该听的动静,回头等大王醒来之后要被鞭子抽。
谷乐费尽地把黄龙推进寝宫中,然后“啪”地关上了房门。
唐宁和司无岫早已等在房内,谷乐道:“我已经把守卫都调开了,接下来就靠你们二人了。”
司无岫微一点头,走向黄龙,见药效已经完全发挥,便对他道:“带我们去取灵目。”
黄龙应了一声,蹒跚地走向暗门。
由黄龙带路时,就不需要再将符篆揭开,唐宁和司无岫一路跟着黄龙来到最后的阵法处,只见黄龙一脚踏入阵法,瞬间就激起了无数的灵光。
“啊啊啊!”黄龙惨叫一声,无数灵光将他血脉中的龙妖之力提取出来,汇聚在灵目当中,又重新撞入黄龙体内,冲刷他的经脉。
黄龙拿起灵目,身体的疼痛令他刹那间清醒过来,然而心里虽然惊骇莫名,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灵目递给了等在阵边的唐宁。
“你们……该死!”黄龙认出了唐宁和司无岫,知道这是谷乐带进来的同伴,不由怒火高涨,鼓动丹田内的妖力,将药效又减退一分!
“他快要摆脱药力影响了,阿宁,我们快走!”司无岫一手环住唐宁的腰,另一手顺便从黄龙的腰上抽-出金杖,交给唐宁。
黄龙更为暴怒,仰头发出一声震怒的咆哮,将最后的药力压下。
“走!”唐宁往身后丢了一堆轰天雷,随后紧紧抱着司无岫,催动妖皇袍的力量,与司无岫配合迅速掠向地面。
“往哪走,把我的金杖和灵目还来!”
黄龙化成龙形,庞大的身躯撑破了暗室,甚至将王宫也撑破,追着不断逃向城门口的两个黑点而去。
黄龙妖力高涨,天际甚至出现了妖力形成的乌云,闷雷阵阵,仿佛在酝酿雷霆一击。
唐宁回头看了一眼,风沙漫天,黄龙的本体却十分抢眼:“咦,那个……好像不太像龙?”
龙有龙爪,但追着他们的黄龙却没有腿,身躯也更像蛇身,而且脸上也没有龙须,不过黄龙的头顶倒是有鹿角。
“鹿头蛇身?那能算得上龙吗?”唐宁边跑,还边好奇道。
“大概不算,顶多是条鹿蛇吧。”司无岫随口道,他正带着唐宁全力往城外跑,一掠便是数丈,没有那个工夫去研究。
“既然是蛇,那慕容独的毒-药就能派上用场了!”唐宁灵机一动,将那瓶药掏出,正要从芥子石中摸出弓箭时,却见金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副漂亮的金弓。
金弓旁边还有一支用妖力凝成的金箭。
唐宁再不犹豫,把毒洒在金箭上,眯起一只眼,将金弓拉满,朝身后的黄龙射去!
只听“咻”地一声,金箭掠过风沙,穿透乌云,直接扎入蛇身的七寸!
黄龙连声惨叫,叫声几乎要震破天,连地面都在颤动。然而天际的乌云却连个闪电都没酝酿出来,就此烟消云散。
风沙骤停,黄龙从空中坠落,恢复人形,捂着不断渗出黑血的胸口,凶恶地瞪向远处的人。
然而他的劫难还没有结束。
妖墟城下,唐定骑马停在白虎军右副统领的旁边,身后则是两千白虎军精兵!
“大、大王不好了——”
守城门的小妖吓得屁股尿流,从城门上滚了下来,争先恐后地往城中逃命。
而唐定则翻身下马,对出城而来的唐宁张开了手臂,大笑道:“阿宁,二哥回来了!”
唐宁正要和他二哥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却被司无岫拉着往怀里一带,接着当着两千军队和二哥的面,在唐宁毛茸茸的耳畔落下一吻。
唐二哥:“……”
白虎军众人:“……”
混在鸟兽当中好不容易飞出城的谷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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