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壮年,宋景严可没这么健忘。
再说那些赌馆的人,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嗯,想起来了。”濯清涟清淡道,鼻音微扬,正在宋景严满头大汗找借口时,门外此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以宋景华为首,宋府的人尽皆鱼贯而入。
知道这个废物三弟没死,和被雷劈的不止他一个人后,宋景华的心里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所谓法不责众,其余的几位也都是家里混吃等死的米虫,御史们不会这么不识趣的。
到底是兄长,二老爷宋景修现在不在家,能主事的人就只有他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过来看看。
“怎么会这么严重?”看到宋景严被包扎成这个样子,还有心思哭嚎,宋景华看的眉眼一跳。
这么严重人怎么可能还会活得下来。
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大夫说了,大都是皮肉伤,除了少部分,其余地方将养半年也就好了。”
濯清涟的态度可没有以往老夫人那么的热络。
看到濯清涟神色淡然,有些事不关己的态度,宋景华心中闪过一丝古怪。
以往娘亲可是最疼三弟的啊。见到老三变成这个样子,她哭的应该比宋景严更凶才对。
看到宋景华看她,濯清涟微微颔首,指向宋景严,“你问他,听听他做了什么事,这才让老天降下神雷给劈了。”
宋景华把目光放到了宋景严的身上,看到他躲闪的眼神,宋景华心中有了数。
正因为太了解这个三弟了,他才会这么不待见他。
但是宋景严以往再混,也没有做下过大恶的。
宋景华心里一个咯噔,厉声质问宋景严,“还不快快老实交代。”
要说家里宋景严最怕谁,莫过于当大哥的宋景华了,听到宋景华的质问,宋米虫身子很没出息的抖了抖。
伤口又被碰到,宋景严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躲不过去,宋景严自欺欺人的闭上眼睛,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听到宋景严说去赌馆了,宋府的人大都没感到意外,一个屋檐下生活那么多年了,宋景严不可能一次底都没漏过。
说到底,整个宋府里,需要隐瞒的人也就只有老夫人了。
宋景华横眉冷对,厉声道,“这和你被雷劈有什么关系?”
去赌馆的人多了,为什么偏偏宋景严就中招了。
宋景华以为宋景严没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
濯清涟抬了抬眸子,出声道,“那是因为他在我跟前发了誓,只要再去赌馆,就会被天打雷劈。”
“看来这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你欺瞒自己的母亲啊。”
宋景华怔愣住,突然想起宋景严小时候挨得那顿打。
那时候还是他亲自执行的家法呢。
一瞬间,宋景华把眼前的母亲和多年前那个痛心疾首的母亲重合在了一起。
那个满头青丝,被梳理的一丝不苟,在他们兄妹眼中,她的腰永远都是挺直的,就是直到宋景严被人从赌馆赎回来的那一天,它都没弯下过。
而现在,母亲依旧满头青丝,腰似乎比多年前挺得更直了!??
“三弟,这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你的不孝啊!”
“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母亲的,现在居然还敢一错再错。”
宋景华捶胸顿足道,满脸的心痛之色。
“嗤。”身后的女眷中,不知是谁发生了嗤笑,足以让宋景严感受到那个字中蕴含的鄙夷。
顿时,他脸色涨红,只可惜他动不了,躲不开,只能直直的受着。
大夫人嘴角隐晦的笑了一下,而后站出来道,“好了,三弟的伤势无大碍,就留三弟妹和若兰照顾吧。”
“剩下的事一切都等三弟的伤好后再说吧。”
“娘,你看呢?”纪敏征求濯清涟的意见。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濯清涟一锤定音道。
到底是自己儿子,遭了那么大罪,不肯再让他受伤了。
老夫人年轻时那颗坚硬厚重的心终于随着时间的过去变得软了。
“多谢娘,多谢娘。”夏秀芹喜极而泣,发自内心的感激道。她这个婆婆年轻时有多厉害她可是知道的。
“谢谢祖母。”宋若兰弱弱的开口道,声音柔柔的,小小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陪在老夫人的身边,不至于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只是父亲真的对她这个女儿不怎么样,不同于母亲,宋若兰的话出口后,下意识的就变轻了。
人群后,宋若水和宋若舒看着始终淡定的老夫人,心中有些惊疑不定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宋景华叮嘱下人们对宋景严好生照看,而后就去前院办公了。
说到底,这个家里面真正会关心宋景严生死的人,是真的不多。
宋若寻全程观看,愣是没找到破绽。
难道这件事真的不是人为,而是宋景严凑巧倒霉碰上了。
这话宋若寻可不相信。
可要是不信,大晴天的情况下,如何把隐藏在天上的雷给引到人的身上?又得用多大的电压,才正好保证人不会死?
宋若寻眉头紧皱了起来,连被宋若舒和宋若水观察都没及时发现。
不经意间望进了一双璀璨的眸子中,里面似乎包含着另一片天地。
濯清涟和宋若寻对视了一眼,濯清涟率先开口道,“大丫头,莫不是你也想留下来照顾你三叔?”
“不,祖母,孙女这就告退,留出空间让三叔好好的静养。”宋若寻回答道,而后朝着濯清涟福了一下身,转身离开。
濯清涟转过眸子,没在宋若寻身上多关注一分。
白皙的手腕上套着一串晶莹的玉珠,濯清涟摘下来放在手里把玩着。
宋若水和宋若舒站在濯清涟的身后,心里头突然生起了一丝对那串珠子的渴望来。
这种感觉来的是那么突然,让两人有些措手不及。
真是奇怪。
“祖母,你手上的这串珠子孙女怎么没见过呢?”宋若水开口道,想打听一下那串玉珠的来历。
“你说这个东西啊,是我从箱子里面拿出来的。”
所谓的箱子就是卓青莲当年嫁人时抬进来的嫁妆,也可以说是卓青莲的压箱底。
最近盘没的玉料太多,濯清涟连几十年前的老物件都拿出来了。
玉需要人来温养,长久搁置在箱子里,濯清涟刚把它拿出来的时候,它整串珠身都是黯淡无光的。
后来拿在手上时时把玩,这串玉珠才光鲜亮丽起来,现在上面似乎挂上了一层厚厚的包浆,看上去更加温润。
“祖母,你能不能把这串玉珠送给我啊。”宋若水扯着濯清涟的衣袖撒娇道。
晚说了一步,宋若舒眸子一黯,刚启的朱唇立马闭合上了。
“嗯,可以,只是这串珠子还差最后一步,等到时候弄好了就给你。”
玉珠没了,她可以去盘下一块玉石了。
“谢谢祖母。”宋若水开心道,心里油然而生的产生了一股喜悦感。
宋若舒看了看那水头一看就很好的玉珠手串,不知道还剩下哪个步骤没做?
门外,有别府的下人过来宋府了解情况,主人来自同样和宋景严一起被雷劈的那些人家。
宋若水得了玉珠手串,戴在手上有些爱不释手。
“祖母,有人来问三叔的伤势了。”
“祖母你说,三叔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宋若水眨巴了一下眼睛,眼中充满了渴求,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不定这位神秘莫测的祖母会给她们答案。
“这件事充分说明,誓言是不能乱发的,说不定哪天它就应验了呢。”濯清涟淡然道。
至于为什么会在宋景严身上应验的誓言范围波及的这么大,当然是因为他们和宋景严走的极近,加上近期之内他们都发过却没有做到的誓言,范围一下子才会变得这么广。
宋若水宋若舒两人对视一眼,心头皆升起明悟。
看来三叔这番遭遇,和这位真的分不开。
“那以后呢祖母?要知道沾染上赌博的人可是轻易戒不掉的。”宋若舒问道,要知道黄赌毒,那都是一个档次的危害品。
身上的伤养好了以后,时间一长,那位三叔估计又会顾复萌态。
这就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濯清涟淡定饮茶,“谁告诉你们老天只会劈他一次的。”
既然在她面前发了誓,那就得承担起后果来。
一次雷劈怎能够。
她要他去一次赌馆就挨一次雷劈。
?!
“怦怦怦!”
宋若水宋若舒两人心脏怦怦直跳,唇边有些干燥起来。
虽然她是穿越/重生的,但是身上还是没有让人把誓言应验的能力。
此时两人就像是被打开了一座新世界的大门。
里面广阔的天地差点让她们迷失在途中。
濯清涟在她们眼中变得更为高大,快要突破天际了一般。
“祖母,您这是什么能力?”宋若舒呼吸急促道,以往的三观彻底震碎,却又有新的观念在破碎中重生。
连穿越这事她都遇上了,那再玄幻一点,又有什么不可以。
“怎么,想学?这得要吃得了苦才行。”
“这也是能学到的么?”宋若水的脑袋这是重生以后第一次变得如此混沌。
宋若舒更是仿若被一块实心的金饼给砸到头顶上,两只粉嫩的小拳头紧握,脸上激动的红扑扑的。
“当然能,任何本事都是能通过学习来达到的。”比如,束缚宋景严誓言的那个言咒。
两人激动的恨不得当场拜濯清涟为师。
濯清涟淡淡道,外表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心中的想法,她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的说道,“这事我希望你们能考虑好。”
“一旦入了我师门,可是不容退出去的。”
“祖母,孙女想的很明白。”宋若舒迫不及待的传达着自己的心意。
有些东西到了跟前就要紧紧抓住,这是她多年做生意磨炼出来的本能。
宋若水慢了一拍,却柔柔的坚定一笑,开口道,“祖母,孙女一生所坚持的东西的很少。”
“而眼前这件,就是我最坚定的事了。”
踏出这一步,她可以进入一个新世界。
可以彻底的抛去过去,从此以后,她宋若水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站起来。
“好,今天我就收你们为记名弟子。”濯清涟起身道,仔细的打量着宋若水宋若舒两人的面相。
皆是福禄长寿之相,纵有波折,也会一帆风顺。
这是她们在凡人时的面相。
修道以后,天机会蒙蔽她们的未来,具体能走多久就看她们的毅力了。
宋若水宋若舒两人跪下,给濯清涟奉上香茗,算是彻底的确定了彼此之间的名份。
起身后,宋若舒迫不及待的问濯清涟,想要解开心里的一个迷惑,“师傅,你能看出我的来历么?”
“你说呢?”濯清涟淡笑着反问道。
应该是能的吧,因为这位只有在她们面前才展示自己的特殊。
宋若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关心道,“不知道祖母可否安好?”
濯清涟似乎知道她问的是谁,回答道,“三生石上已观三生,世间再无遗憾。”
“喝过孟婆汤,已经投胎去了。”
闻言,宋若水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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